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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外,顾北森抽着烟,黑瞳里是宜庆市连日化不开的雨雾,在声声滴答里,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一听忙音断了,就立刻开口,“小叔,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扰你,你在雅汇湾吗?”
是周司珏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声音沙哑,紧得像藏话,郁结不通。
顾北森手里的烟夹在两指中,白雾正随着雨下坠,他缓缓开口,“怎么了?”
“没,就是知意手机应该是没电了,我联系不上她,就想问问她有没有回雅汇湾。”
“我不在雅汇湾。”
“哦。这样啊......”电话那头不好多问,唐突打来电话问许知意的下落立刻就挂也不礼貌,就又问候了几句公司日常,岳清的身体状况。
顾北森嘴边的烟吁了一口,也能猜到话头异常,绕了回来,“有心了,昨天岳姨还在问,你和知意打算什么时候挑个日子。在她身体还不错的时候,想约你们家吃饭商量。”
电话那头,继续沉默了会儿,实在接不下去话,深叹了口气,“小叔,实话实话吧,这婚,我们不结了......”
......
许知意吃饱喝足,路过客厅,看了外头打着电话的背影一眼,径直走进主卧,手指一一略过衣柜里各式各样的衣衫。
上班的,运动的,休闲的......有洁癖的人,衣服按着颜色和长短分类,整整齐齐。
她从中挑了一件还算合身的。
顾北森从阳台回来时,听见主卧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洗澡水声,脚步微停。
主卧的浴室里,女孩哼着歌,也不是什么流行曲,一首古早的粤语歌。许知意以前陪着岳清熬夜,他们两个时常等岳清睡着了,绕湖熬鹰。
有线耳机一人一耳,什么歌都听,这首04年发行的歌,带着f小姐收到超级偶像回信的甜,那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许知意的歌单里。
调还是那个调,粤语依旧唱不好,偶尔接不下去了,就又从头哼。
叮当—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周司珏在短信里和他说,如果知道许知意在哪,就和他说一声。
顾北森手指摩挲了烟草气,缓缓地坐到沙发上,脚交叠搭在茶几上,很随意,手抚过浓眉,垂阖着黑瞳。
女孩子洗澡很慢,他在客厅里听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许知意占了主卧浴室,他轻摇了头,就只能用客用洗手间。
一般一天下来,他除非应酬,不然也不会抽烟超过三支。他原要戒烟,克制有度,事不过三。
但,撑着手臂在洗手台边,指尖已经过了第三支。
手机则放在了外头茶几上,任由其屏幕无声熄灭。
没有回复。
许知意裹着沐浴后的香氛气出来,身上衣服宽大,盖不住玲珑有致的线条,隐隐可见的锁骨像盛了湖水,荡漾有痕。整个人氤氲着水汽,皮肤粉白。
顾北森已经洗完澡,在主卧开着投屏,ipad同步着一堆的数据,正在看着。
床垫软,她脱了鞋上床,轻压下一处凹痕,顾北森侧眸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这是你该来的地方的吗。
辗转了好几句话在嘴边,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视线放回了眼前的屏幕。
垫子凹陷的位置慢慢近,许知意占了床上一侧,曲着腿,抱着抱枕,问,“看什么呀。”
“AI制药公司的资料。”
工作也带回家......还是周五晚上。
许知意扫了一眼,跟着看,刚开始看到些不明白的还问几句,后面困倦了,打了好几个小哈欠,靠在了软垫上。
“要看多久。”
“看完。”
“这进度条,还挺长。”
“嗯。”
……
无意义的对话后,斜靠在软枕上的人渐渐没了声,顾北森转头,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人轻轻靠在灰白色抱枕上,黑发铺在了肩头,散成了潋滟,穿着他的衣服,裹着他熟悉的气息,侧窝着,领子宽大得露出了薄肩。
现在看,肩头那些蹙目的红痕也还没消,乱七八糟地,还有些牙齿印痕。
他摩挲了上头的印子,眼底浓雾,问,“疼吗?”
“嗯?”
许知意被唤醒,半迷蒙着眼睛,摇了头,然后转了身,往另一个方向,窝进了被子里,没有回答他的话。
夜里静,关了阳台的落地窗后,哗啦啦的雨声隔绝在了外头。
顾北森关掉了电视,出客厅,将祛瘀的药拿了进来,然后将满是睡意的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放在肩边,手指沾了软膏,轻抹。
许知意本来已经睡了,被颈肩的薄荷味和男人身上的雪松和刚沐浴完的清凉味道惊醒,半醒间以为是周司珏,就说了句,“周司珏,别疯也别咬了,我以后会配合的。”
在肩头的手滞停。
顾北森侧脸低头看了许知意,嗓音冷如凉水,“你在谁的床上,不知道吗?”
听见了声音,半梦半醒的人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清醒,她人趴伏在顾北森的宽肩上,并不是周司珏。
气息明显不同。
她竟然能叫错。
此刻,斜下的运动帽衫领口落在素白藕臂边,被男人的食指勾着,她皮肤白细,与他指尖深邃纹理、带薄茧的指腹相碰。
她红了脸,微微撤离。
软热的手从腰间横亘而过,压了回去,“还不清醒,就别动。”
顾北森微低眼眸,指尖裹了又一些透明膏药,轻敷盖在软白肩头。他的声音暗哑紧致,带着哄的意味,怕碰碎夜里出没的精灵,温到没边。
许知意抬眼,正好也看见了前几日咬他的痕迹,没遮没掩,放任着,草长莺飞。
长睫微阖,余光又落在了他如鹿角般的喉结上,轻眨眼,缓缓地,她覆盖了唇瓣上去。
喉结滚落,黑瞳里暗到无光。
他问,“你吻的又是谁,还知道吗?”旋盖了药盒,推开了许知意,顾北森径直走出主卧。
“我......”
客厅里,没开主灯。
没了睡意的顾北森拿了烟,落在了沙发上,软黄灯映照着轮廓,无边际的疏冷。
许知意拉起了衣服,走了出来,坐到了他旁侧,曲了身子在沙发,静静不动。
两道影子交叠在了地面。
半响后,她问。
“小叔,风泽哥和郑嫣姐分手了吗?”
“嗯。”
“为什么?出国之前,他们不是都打算结婚了?”
“郑嫣说腻了,霍风泽的说法则是,她出轨。”
许知意微皱了眉心,“郑嫣姐出轨?”
“和一个公司的副总,她的学弟。”
“难怪风泽哥的态度变了。”
“闹了几次,不太体面。后面两个人聊了后,决定退回朋友关系。”
“哦,我还以为我回来,他们的孩子都能喊我姨姨了,爱果然有保质期,朋友才没有,对吧。”
“嗯。”
还有另一种也没有。
......
顾北森摸烟盒,没有了,就探手进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不经意地拿出了夜店经理名片和塑料铝箔包装。
他微蹙眉,怎么有这东西。
许知意扫了眼,明知故问,“小叔,你不是不行吗,出去应酬还能叫美女陪?”
侧脸微僵,转头看脸靠在膝盖上的人,她凝着故意的笑。
顾北森手上的东西都不是市面上的常规包装,她明显穿着这衣服的时候仔细查看过,他浅笑,倾身拿过茶几上的余烟。
“你都说我身体虚了,哪里叫得起女人。”
“是吗,那既然虚了,还抽那么多烟。”
许知意拿下了他嘴边的烟,“别抽了,说好戒掉,抽得比之前还狠。我还年轻,给我吧。”
“关心我?”
“像吗?”
两人视线轻触。
顾北森斜斜一笑,嘴边还有半丝烟雾,他压下她靠近的手,扯近身。
带着薄茧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嘴对嘴将烟过给了她。许知意被呛,支起了脸颊,被闷在了口腔里,作势要打。
顾北森没躲,承了重,放了她呼吸,她缓了呛,他则再一次倾压,轻撬开齿贝,勾了软而韧的舌尖,纠缠。
许知意被灼热,面颊腾温,“疯子。”
“还有更疯的,尝尝吗?”
又带着烟覆盖,连续几口,不带停,烟里带着蓝莓爆珠,他咬断,各种感官调动到了极致,全过给了许知意,纠缠不休。
斜靠着的姿势很怪,也很不便,有力的手臂捞过细腰身,放在腿上。
姿势更近,许知意的手搁在两人之间,抵不过他的霸道,揪在了他的灰色绸质衣服上,拧成漩涡。
相触的舌尖有烟温,也有烫意,还有水果味,更有薄荷、甜果等味道,呼吸搅乱着,白雾稀薄无章,从密不可分的唇边溢出。
密匝的吻声在室内溅起旖旎,碰乱了呼吸,头额微互抵着,男人又探。唇边若离,牵连着水线,要断不断。
“大疯子。”
“那你就是小疯子,彼此彼此。”
若不是烟到了头,这温呛将没有休止。
她略带可惜地说,“烟没了。”
顾北森轻笑着,带着薄茧的手指擦了许知意唇边水润,抹干净了出线的红,目光懒懒,垂下,轻离,“要烟抽,自己买。”
许知意眼睛还朦胧着,浸在亲热的网里,听着这种事后无情的话,掀起眼帘,瞪了他一眼,“我多稀罕似的。”
轻拂掉他虚笼的手,“我回去了。”
一个倾斜,顾北森手拉住了她的小腿。
“就这身回去?”他提醒,夹着烟的手指了她上下。
许知意低头看衣服,明显的男人衣服,的确不太合适,但她笑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现在就去洗衣服,等下烘干还你。”
怀里失了温热,人下了沙发,转进了洗衣房,可没多久,她涨着微红的脸,又走了出来,“你家的,我不会用。教我。”
顾北森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耸肩,“我也不会。”
明明是你家的,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
那行,许知意微点头,走回客厅,他视线跟随着,看着她略过,朝向卧室。
她说,“衣服没法洗,我就回不去了。那我借宿,你自觉点,别吵我睡觉。那家不在百利考虑收购范围内的AI医药公司资料也别看了,伤眼。”
顾北森意识到了什么,倏地回了头,正要起身,卧室门就无情关上了,她还轻巧地说了句,“晚安。”
背脊上一阵凉麻,无处消散。
他叩了门,手撑在边框,“出来,洗烘机有说明书,我去拿。”
许知意开了个小缝,摇头,“我困了,看不懂字了。”说完,她微抿了唇边,又再一声晚安,将门关上。
顾北森薄笑,“行,晚安。”
*
周司珏在云峰馆没等来许知意,自觉无趣,就想回去,下了停车场,坐进了车里,他摔了手机,愤怒地拍了方向盘。
做了舔狗,到头来一无所有。
车灯亮着,忽然副驾驶被打开来,一个纤弱的身影坐了进来,看着他,娇媚、柔情、带着可怜。
巴巴地看着他,“周先生,我真的受不了,你能帮帮我吗?”
“下去。”
周司珏冰冷,尽管他失控过,但是不至于要与一个小保姆真的牵扯上前途,他此刻清醒。
林昕回来拿了手机就该走,下电梯的时候,她的男朋友给她发了信息,问她,到时候来宜庆的房租能不能还是她先付着,等他找到工作再说。
她应了可以。
过了会儿,那短信又来,和她又补充等找到工作后房租每人则各一半,水电费也是,等有孩子了再看双方的工资再分配。
林昕看着短信,顿时无语。
他们就像搭伙过日子的,对比她在18楼看到的极其耐心的哄人,还有拿着一大捧红玫瑰,再加上价值不菲的戒指给女主人的男人。
她的爱情低入了尘埃。
林昕捂实了中控台的行驶按键,“周先生,许小姐她不爱你的原因,你想知道吗?”
刚巧,前几日她收拾房间看到了。
周司珏本来要下车拉她下去,一听皱眉问,“什么意思?”
“周先生想知道,那就先帮我。”林昕见他有反应,仿佛看到了希望,本来紧张得发麻,忽然松了下来,嘴角扬起,“想知道的话,周先生,那你得先告诉我,你那晚究竟将我当成了谁。”
她直直地看着周司珏,带着希冀,拨了头发向后,解着扣子,一颗两颗,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林昕本来姿色就不错,做着这样的动作,带着生涩,可是却不媚俗,看得出来野心勃勃,但是手指微颤,出卖了她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周司珏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微蹙目光。
她这次不惧周司珏的目光,直视着,说,“周先生,你想好了再说,我只等一分钟。”
就算是谎言,她也要他心甘情愿臣服。
而一分钟后,车库里,白色的车闪了两下红灯,没有再往下落人,直接开出了云峰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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