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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重要汇报日,百利的董事聚在了高层会议室,许知意联合李斌等人,对百利在创新药版块的新蓝图做汇报。汇报的内容是百利这间药企长期以来想做,却迟迟未敢动手的事情,疫情原因,百利一直都是保守策略,现主营的咖啡因等营收端不断承压,光是第一季度的报表就不太好看,项目也砍掉了三个。
“若采纳,未来两年,百利的营收将同比增长9-14个百分点......”
一帮人有备而来,甚至已经将私下确认的资料和合作公司的资质齐备。
是只要拍板就可见的效益。
而所有的这些,只有一个附加条件,“现在的部门及人员跟不上蓝图规划,市场销售部需大换血,包括高层。”
......
公司里私下风云暗涌,岳清的罢免申请拖着没动静,内外部审计不断强势施压,那些不愿意配合的人抱团抵抗,来来回回较量。
而明面上,大家相安无事,各自的工作依旧正常开展。
许知意也依旧按照日常工作安排,每周到顾北森的办公室汇报新的工作方案,只是两人意见的不和越来越多。
“这份方案,我不会同意也不会批准。”
“方案没超预算,我就有自主权,顾总你之前承诺过的。”
“自主权不是让你滥用的,私人章用了那么久,不用自觉交还吗?”
“行。”
不再摔门,许知意拿了他不批的方案出门,也不打算改,放在文件夹里,就这么耗着。
吴鹏磊看见满是红叉的文件反馈,都是血淋淋的否定,又见越发淡定的许知意,已经隐隐觉得某些事尘埃落定,“怎么今天不怼他了,是回去想明白了?”
许知意扯扯唇边,暂且不说。
内内外外的拉锯战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董事局的人也在做最后评估,直到国庆,审计方面有了大突破。
不配合审计工作逃到国外的伍叔被旧下属实名举报了之前负责的区域利用虚空的公司,侵占了公司10亿的资金。
这件事才有了最终的拍板表态。
顾北森出局。
中秋,团圆的好日子,刚放完长假的百利人心动荡,都没心思能过节,内心彷徨地在等着部门的大调整、大裁员。
顾北森的办公室易主,许知意来交接。
“说到哪了?”
“说到归母净利润。”
“归母净利润,子公司的补贴不是经常有。所以有非经常性损益,扣除补贴,就是归母和非净利润......还有什么问题。”
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所有的一切争执似乎都没了,面前的两人客客气气,平平淡淡。吴鹏磊在旁也听着,逐一地划掉重要事项。
他跟着许知意一起来交接,本来想着会有短刃相接,互相口角不断,如上次那般正面冲突。为此他还心惊胆战地提前一步来了公司,进了顾北森办公室,将尖角的奖杯、裁纸刀等一切容易产生血案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交接的时候,耳和眼都在观八方。
但在大班桌的两个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都是成年人的体面,和多年浸染在职场上的“拿得起,放得下。”
与公司里传闻的你死我活,不太一样。
许知意甚至还能友好地抱怨,说,“还有问题,我想问你,着急什么,交接时间是一周,你只给了一天时间。我本来有个重要的会议,都得推迟了。”
两人左右坐着,隔得不远。
顾北森在董事局的消息确定后,先一步提出了辞职,被批准后也搬出了雅汇湾,打算到首都去,时间就在今晚。
离别在即,以后也不会经常再见面了。
故仓促交接。
许知意临时知晓,也临时过来,表情因为被通知而不愉快。
顾北森笑笑,看了一眼他随口提的离别礼,问,“这是你给我的临别礼物?”
桌面上一个香奈儿的白色典雅包装袋,里头拿出来却是一盒月饼,还是五仁馅。
包装壳外头还贴着百利公司LOGO,是公司的中秋节福利,许知意是一点用心都没有。
她点点头,“百利特制,怕你以后吃不着。顺便祝你中秋节快乐。”话说着,礼数有了,可诚意缺缺。
暂歇的时候,月饼被拿出来,切成了四份,顾北森略微闻了下,再看一眼,“还是去年的中秋礼盒?”
翻转铁盒一看,过期了。
“真是有心了。去年的,你还能留到现在,也是独一份了。”
许知意随手从车里的后备箱拿的,听了,只是眼神瞄了眼,波澜不惊地移回目光。
“哦,晚点我让换一份。”
已经是交接的最后,顾北森将手中的月饼放下,摩挲了黏腻腻的指腹,没计较,也没顾忌还有外人在场,就问,“那倒不必了。对了,她还在骂你吗?”
“没了。”
“我的东西,晚点霍风泽他们会去处理。这间办公室的东西,光华也会处理。”
“行。”
顾北森同样也给了许知意一大袋厚厚的礼物,许知意接了过来,里头都是往年顾北森读MBA的资料,她看了一眼,讪讪,“小叔,那真是客气了,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礼物。”
她说要读mba了吗?
这资料对她无用。
吴鹏磊站在旁边总算是看懂了,两个人平淡的底下,都是阳奉阴违。
“哪里,彼此彼此。”
过期月饼和往届MBA资料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来有往。
顾北森抽走了桌上笔筒里的一只派克钢笔,上头镌刻了他的名字,是专属的东西,他要带走,其他则放在了原位没有动。
西斜的阳光从窗边进来,落了半张桌子的夕阳余晖,他拿下了架子上的西装外套,与办公室内的两人辞行。
“没什么问题,我还赶飞机,就走了。”
许知意站起来,保留他所有的体面,送到了门口,忽然想起来了些事。
她开口,“我还要你的人。”
顾北森握在门把的手停了,回头看过去,垂眸碰了许知意的目光,“谁?”
“刘光华,还有杨坚总和岳晓晓总,你让他们留下来,别带走,我要用。”
这些都是顾北森得力的干将,努力工作,没有明显的党派偏向,业务能力也强,是做一份工就听任一个老板的人才。
顾北森淡答,“行。”
靠在门把上的手还没有按下,目光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她眼底也没有任何情绪,于是没有再有其他的话,“再见。”
“嗯,保重。”
甚至连再见也没有……
*
两年的时光快速飞逝,百利有了创新药后快速地调整了产品结构,重获了新生,两年内不断融资,并且收购小型药企,乘着医药风口,许知意带着下属到了香港,敲响了金钟。
庆功宴在维港边的西餐厅里举行,夕阳波光粼粼地照在了碧蓝的水面上,不时有奢侈品牌的木帆船从眼前经过。
周围广东话混着英语,听得云里雾里。
许知意被敬了一轮酒,脖颈边有些热,就走出了西餐厅的观景平台上散酒意。
旁边有人拍着照,往后退到她身边,碰撒了她的酒杯。
“sorry,唔好意思。”
对方的广东话不标准,明显是临时而就。许知意拍拍自己的衣摆,抬头,已经是庆功宴的尾声,出来透气的,心情大好,说了没事。
抬头间。
对方睁圆了眼,“知意?”
留着齐肩短发的郑嫣看着她,语气诧异。
她没想到会在香港碰见许知意,自从顾北森去了首都之后,他们就没再到过雅汇湾,这是自从岳清的丧礼后,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同在宜庆,没有刻意维护关系也就散了。
他们不同圈层,也只听说了岳清出世后,许知意慢慢地成了公司的总裁,更是拿了宜庆的一块地,正在建百利的新研发中心。
再详细,他们就不知道了。
许知意也诧异,没顾得上处理指尖倾撒出来的盈透的香槟。
脸上温温笑,长发依旧,挽成了高髻,更添了稳重和温雅的气质,依稀也能看见旧时娇憨影子,但不多。
郑嫣碰到她,兴奋地转过了身,一身白色裙摆旋转了个圈,她朝在身后的人摆手,让远处拿着厚重单反相机的人赶紧走上前来。
那人也是熟面孔。
“风泽哥?”
霍风泽和郑嫣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香港,而且还是游玩必打卡地的维港,许知意下意识地去看看有没有其他人。
郑嫣先说,“陆序也和他老婆来了,他们去了海港城购物去了,没和我们一起。知意,你一个人过来的吗?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对不对。”
“我在里头的西餐厅里和别人吃饭,的确好久不见了。陆序哥结婚啦?”
“是啊,陆序娶了个国外的老婆,两个人没办婚礼,旅行结婚,把他父母气得要命。他们来办理香港的永居,我们就约在了这过周末。”
我们?
许知意见霍风泽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揽住了郑嫣的腰,亲昵的劲头如四年前,两个人很自然地同她叙着旧。
这亲密的程度,明显许知意错过了很多。
“你们?”
她指了指他们后来又挽着的手,手心十指紧扣,没有分离。
霍风泽笑了,郑嫣则靠在他怀里,他说,“之前发生的学弟出轨都是误会,那学弟是她找来做场戏给我看的,现在我们都解释清楚了,又在一起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郑嫣拍了拍他环着的手,有些怅然,但也温笑,见许知意一个人拿着酒杯在平台,就问,“你和谁在这里的西餐厅吃饭啊?”
话才出,不远处就有人喊了嫂子,然后跑到了许知意的身边。
来的人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很清嫩的女孩,挽着许知意的手臂,来来回回摇晃,在撒娇。
许知意已经嫁人了吗?
目光梭巡了许知意的手,她的右手中指戴着个珍珠戒指,珠体细细小小,应该和那人喊的嫂子是同一个意思。
是真的有婚配的人了。
“我到处找你,嫂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回酒店去了,他们聊的话题,我都插不进去,无聊透顶了,我想回酒店去泡澡看个电影,你陪我一起嘛。”
周明莹撒娇起来,抱着许知意的手臂。
许知意揉揉她的脑袋,直说,“知道啦。”
见状,刚在维港偶遇的三人,就又再短暂地寒暄了几句,就散开了。
*
回了酒店,郑嫣走了一天,高跟鞋磨出了脚后跟的泡,霍风泽买了止血贴帮她贴上,然后又买了一双帆布鞋,让她换上。
“不,休想让我穿上帆布鞋,为了拍照好看,我绝对不穿。”
“哎,为了漂亮,你都不要命了吗?你疼一个地方,我得多心疼啊。”
“夸张,你就想我穿上帆布鞋,不可能。”
劝说未果。
要漂亮不要舒适。
郑嫣贴上了止血胶布,依旧套进了高跟鞋里,霍风泽没她办法,想着,还好他们晚上吃饭的地点也就在楼下三四步远的餐厅,大不了,待会儿她喊疼了,再抱她回来。
黏黏腻腻的,他们两个人并肩到了约定好的餐厅。
这是一间又是小酒吧,也经营西餐美食的店,菜单全英文,服务员也全部都讲英语,装修偏西部牛仔风,别有风味。
是陆序的老婆,开的店。
他们占了清净的角落,红酒已经早一步在盆里醒着了,菜肴还没上,正在等着人员的到齐。
陆序第一次带混血老婆和他们见面。
也许是为了力求给她最深的印象,这么介绍霍风泽和郑嫣。
“这两个人啊,分分合合,郑嫣之前找了个学弟出轨,结果不久前被霍风泽发现,她其实是因为体检出了子宫有问题,怀不了孩子而扮了这场戏。结果这个霍风泽狠到,去医院结扎,说不要孩子,他要丁克,又在了一起。”
陆序的混血妻子点了头,不由得深深打量了坐下来的两个人,一下子就记住了他们,是想忘也无法轻易忘。
他们落坐后,迎着打量的目光,先和陆序说了,“你知道我们下午的时候,在维港玩,看见了谁?”
“你们这么问,那肯定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我们的大学导师?”
“不是,是知意。”两个人还分享了他们的所见,“而且她结婚了,被人嫂子嫂子地叫。”
陆序正想问,和谁结的婚。
视线目光里,就看见了两道同行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收敛了桌上话题的好奇,说,“别说了,顾北森和钟楚雅,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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