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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中医医院的陈院长走了过来。被人在高尔夫球场偷听墙角还是第一次,拉开窗帘时见到一张脸在窗户上,心有余悸。过来就问他们查清楚了那鬼鬼祟祟在休息室窗外偷听的小球童来历了吗?
“那人要做什么?”
霍风泽看了顾北森一眼,两人目光微触后,他直立了身子,递烟笼火答,“查了,那小球童说就是想看清楚休息室里有没有之前熟悉的会员,看是不是没点他,吃醋了。所以在窗户旁边盯着,认人。”
“就为了这个?那就是误会咯,北森?”陈院长走过来,拍拍顾北森的手臂,带着岁月褶皱的眼,满是洞察,“不是百利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顾北森摇了头,礼节性地笑,将烟换了手。
“嗯。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提,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了,我站在哪边,你是清楚的。”
“谢谢。”顾北森淡淡勾笑,将一切隐在了不言中。
见到陈院长过来,背后的车窗降了下来。
随行的人多,车上随机分配人员,陈院长的女儿嫌弃和父母没话题,也不自在,就跟了顾北森他们的车,见他们都过来了,她探头出窗外问。
“爸,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饿死了。”
“快了,快了,就10公里的路程了。你这小丫头,这会儿都等不了。”
陈院长的女儿吐了吐舌头,本来要在高尔夫球场内吃简餐的,一路奔着美食出来,路兜兜转转的,还没到。
她的耐心已经快告罄,然后递了手机出窗,“北森哥,你刚不在,有通电话我帮你接了,一个叫许知意的,找说你有急事,让你回来后给她回电话。”
顾北森接过了手机,看见了那通来电。
十五分钟前打过来的。
霍风泽在旁边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又想起早上在云峰馆看到的人,终于是想起了,不对劲在哪。
这两人进了公司摆明面的开始龙虎斗了,竟然还能一起喝酒。
这看似和谐的画面还能维持多久。
就着往日情分,霍风泽压灭了烟,低声提了顾北森,手肘也碰了他一下,“岳姨暗地里防你,知意又来明面的,多半这电话是来追问你的。你和她什么都说,是不是也没必要。”
原本要回拨的手指面停了,黑瞳沉降,暮色四合里更添了几分难说明白的沉郁,最终没有按下去。
顾北森立了身子,表情淡淡地扔了烟头,踩灭在脚下,眼瞳里藏下了暗影,将手机没入口袋内。
“嗯,走吧。”
*
夜晚的暖白路灯开着,美式拱形古堡的亭子风雨四溅,到处漏风,没有一处可避。许知意等了一个小时,无意义地按着手机屏幕的按键。
又开,又关。
手机电量快速掉到了10%。
风雨雷狂奏着,声声裂开天际,打入人心里去,忍不住都要瑟缩脖子。她穿得少,被溅进来的雨水打湿,身上都沾了珠子,却也没移动位置。
雨渐渐大,狭窄的座位都没能被风雨幸免。
许知意才不得不站到了中央,湿掉的长发沾在了皮肤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站了太久,她蹲了下来。抬眼看着重重的雨幕,就像个无助得不知去向的鸟,不停地希冀着能来一通电话,结束这个等待。
酒店,女人……昨天在电梯里他衬衫上也有胭脂粉饼味,还有他口袋里的计生用品……
浪啊,顾北森。
一个小时不够玩吗?又把人折着折腾得死去活来,不尽兴不罢休了吗?
她又尝试打了个电话,冰冷的女声在耳边一直重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幽蓝的光落在麻木的人脸上,眼瞳里从刚开始的急切慢慢地落成了冰冷,她又等了一个小时,好像只是为了倔犟地验证一个结论,手机电量骤降到了1%,她还等着。
如果算上小玩具,也该够了吧。
该玩够了吧。
忽然手机震颤。
她亮了下眼睛,看到上头的名字,收拾了情绪,接起来。
岳清打了电话来,问,“知意,怎么还没回来,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和周司珏都在家里等你,你人在哪呀?”
许知意闷头在膝盖里,本来不想哭的,听着有人关心,静静地掉了眼泪,然后咬着唇,自己控制下来后,抹掉,故作无事地对着电话那头说。
“妈,我在中心湖这边的亭子避雨呢,雨太大了,我暂时回不去。我再等会儿。”
“这雨是要下一整晚的,别等雨停了。你一个人在中心湖的亭子里是吧,我让人去接你,周司珏还在呢,我让他带着伞带你回来。”
“不用他来。我带了雨伞的,我……”
电话还没讲完,没了电,彻底陷入了黑屏里。
为了什么,在这里坚持了那么久,还让岳清这么担心。她顿时失笑,觉得自己真是不懂事极了,拍了拍身上的雨雾,她决定不等了,回家去,为在乎她的人回家去。
许知意冒着大雨到家,罗姨他们见她淋得湿漉漉的,头发都没一处蓬松了,怕她感冒,就煮了一大锅的姜汤,让她洗漱完,必须喝了才能睡。
她洗完澡下楼的时候,霍风泽也送了顾北森回来,人一进大门,他就被叫入了岳清的房内。
在楼梯的拐角处,隐隐能听见岳清和他在说话。
房门关着,偶尔几句,岳清在骂顾北森,“你良心呢,我警告你多少次。”
“顾念甄她到底什么意思,背后都是看着你的脸色吧,你又是什么意思,一份合同终审都过了,权责都走完了,还能卡在财务。这真是百利成立那么久以来天大的笑话......”
而后,房内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就完全听不到了。
许知意进了餐厅,罗姨指了在放凉的姜茶,让她赶紧喝了,又指了指旁边的打包盒,说是顾北森带回来的宵夜。
她一直有吃宵夜的习惯。
“今天不吃了,不饿。罗姨你们吃吧。”
喝完了姜汤,她回二楼,在楼梯边碰到了出来的顾北森,他问,“你找我?”
他是知道她有急事找他的。
轻飘一句,回来碰见了,不得已才问的吧。
许知意在楼梯边停住,回头看着他,“没事了,你惹了我妈生气,我想问问是怎么回事。我妈既然都教训过你了,我就不问了。”
“还有,还你个东西。”
她从楼梯上走下来,与顾北森的视线平行,看着满眼疲惫的人,很想说被骂是他活该,但是落在面前,见他耳尖有醉红,发丝也带着水珠子,肩膀耷拉着,忽然也说不出狠绝的话。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东西,伸手给他。
顾北森抬手接。
一正一反,能触到彼此不同的温度。
许知意淡淡开口,“这是你的东西,爷爷给你的,你自己收好,我不要了。抱歉,霸占了那么久。”
松了手,一块绿莹莹的翡翠在了掌心里,通体莹润有光,刻着顾北森的名字。
顾北森蹙眉,掀起眼帘,直直盯着她,意识到许知意打了那通电话不仅仅是因为岳清的事,还有其他。
她伸了手到后颈边,要拆下常戴的项链。
顾北森心一沉,伸手制止了她,反向握住她的手。四下无人,岳清在房间,罗姨在厨房,林巧兰更是没有出来。
他立刻也松了手,解释说,“财务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一个合同细节改了就行。已经和岳姨说了,没事了。”
许知意抽出了手,冷呵,“没事?”
岳清都想将周司珏塞进公司里了,还让周司珏回去和周家的家长商量,要是许家和周家的纠葛再深些,还能没事?
“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笑笑,不避目光,摸了顾北森眉梢上的水雾,长睫缓眨,“或者,你要是敢在这里抱我,我就回忆回忆究竟要和你说什么。”
站在楼梯上的人笃定了他不敢。
“......”
“不敢,那就别问我了。”
收敛了目光,从那英挺的眉眼里并没有看出他有多想知道,更多是惊,许知意拂掉他拦着的手,走上了楼,要回房间去。
*
顾北森落在楼梯下阶,看着手中的玉牌,眼里失焦。
这东西,许知意当时看家中的男丁都有,批判了爷爷的重男轻女,就和他抢,一直也没拿出来,现在因为他没回电话,就还给了他。
可想而知,她不止是想要知道岳清生什么气那么简单。
他抬头看着信誓旦旦他不会做而一路往上走的人,那背影娇小,却隔了万千的冰冷。握着同样冰冷的玉牌,他冷了笑,长腿跨过两级台阶,拦住了她的去路。
从上看着她。
倒是许知意愕然了,下意识地扶着手扶梯往下退了两格。
他冷言带着讥讽,“躲什么,不是要抱你才愿意说,别退啊。”
他往下也走一格,语气吊儿郎当,一点不像刚和岳清吵过的人,垂睨着许知意,带着悠闲又下一阶。眼里蕴藏着万千风暴,气息都不寻常。
“这在家!”许知意看着他,低声说,还看了楼下动静。
“又怎样。”
他没管,再下一格,微侧了身就到了许知意的身旁,只要再伸手揽腰就已经是抱了,他靠得很近,明目张胆地近。
怎么会有如此浪荡的人。
还弯了身,低头到她耳边,强迫她,“说话。”
声音也近到激起四肢百骸的知觉,厨房里碗筷的碰撞声已经停,罗姨随时会出来。许知意推了他,拒绝触碰。
她寻着缝隙上楼,却被他一把扯住手腕。
“难道是因为接电话的那个人?”
许知意拂不掉,想伸嘴咬。顾北森提前捏了她的下颌,推了她的脸,“又不属狗,别咬。”
说完,他也注意到了厨房的动静,看着面前比他还慌的人,笑了。
有人就光会嘴说说,实际胆子小。
他作坏的心就更大了,再一步地靠近,将人圈在木梯间,她没处躲了,就将其捞起放在腰间,小臂落在她臀下,轻易,带到二楼。
许知意被轻易拿捏,羞愧难当,还被吓唬她要是再不说话,就扔她下楼梯。
她才不信。
但就是不想说,手扶在他的肩上,抓皱了他的衬衫。她抿了唇,气得胸膛起伏,无声地伸手打他手臂,让他放下。
男女力气本来就差很多,顾北森还常年健身,比起连运动都没有的许知意,她只有被揽走的份,被带进了书房。
门为了避嫌,没关。
但是声音都压得小,都剩气音,“周司珏的生日可不是今天,他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我给他补过生日。”
“都已经要解婚约了还给他过生日?”
不是,他怎么知道的。
许知意没应,咬牙说,“关你什么事。”而后她才反应过来,昨天的吻怎么回事。
她眼瞳冷冷说,“放开我,这婚不解,他转了所有的百利股份给我,还挨了打,这么好的赘婿哪里找。我明天还要去他家吃饭,你快点放开,别磕碰了我。”
“那你打给我做什么?”顾北森问,“电话是在他来之前还是来之后打的。”
“……”
“说话。”
说不出。
她哪个答案都不对,只会更加拉进漩涡里,出不来。
顾北森却从停顿中看透了她。
他放下了许知意,许知意用力顶开他的圈制,连头也用上了,脚也用上了,纹丝不动。
“罗姨,等下上来问这么大动静,你怎么解释?”
许知意微怔,停了。
这男人早上也丢了那么大的摊子,给她自己收拾,自行和霍风泽解释。
她被惹,索性不管不顾,弯了眼,笑意盈盈,“就说我喜欢你呗。”
顾北森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僵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知意趁着空隙,就溜了出门,怎么样也不给他再碰一分,跑进自己房间后,就将房门锁上了,还多加了两层锁。
不打算出去一步。
顾北森看着跑走的人,微摇了头,也没再逼,转头去开了书房里桌面的小灯,书房里原本黑黢黢,暖光一下子照亮了屋内,将影子落在了菱格纹的地毯上。
男人坐进了沙发里,掌心微合,轻敲了敲额心,闭上眼,一股热劲降也降不下来。
该拿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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