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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神璨璨,满眼憧憬,明亮地简直烫人。江慕寒虚软地笑了声,“好。”
沙哑的声音柔声道,“你乖。”
乔栀灿然一笑,夹起一枚饺子,呼呼吹了半天,吹温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递到江慕寒唇边。
江慕寒脸色虚白,微微张开嘴巴,小口咬了半个饺子咽下,便摇头,哑声说,“乖乖,我吃不下。”
十指连心,这一次的断骨,不啻于锥心刺骨。
江慕寒双臂软软地垂下来,整个人虚弱地靠在墙上,仿佛一尊从供台上倒下来的神像,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碎成齑粉。
乔栀咬着唇瓣,急忙转身去收拾碗筷,掩藏好眼底瞬间涌上的泪光。
“对了,我还做了烟花。”乔栀背对着江慕寒,将眼泪擦干。
她拿出自己新做的烟花,笑着说,“这种烟花可以拿在手上放,很安全的,哥哥,我放给你看好不好?”
江慕寒唇角虚弱地弯了弯,“好。”
风渊端着碗站倒一旁,笑着打趣,“千岁真是纵容乖乖,一点都不怕乖乖失手呢。”
乔栀哼了哼,“我才不会失手,我放给你们看!”
她小心地将细长烟花抓在手里,用火折子点燃引线,急忙将胳膊向外伸地长长地,紧紧闭上眼睛。
又勇又怂,憨态可掬。
江慕寒眼底漫上笑意。
风渊放下碗,急忙捂住耳朵。
引线嘶嘶燃尽,下一秒,宛若天女散花般,五颜六色的光星喷涌而出。
奇特的是,喷涌而出的光星没有像寻常烟花那样散开,而是弯弯绕绕地,似乎组成了一些字。
江慕寒的目光随即向地上的影子望去。
事事顺意。
绚烂的烟花,竟然组成了“事事顺意”四个字。
江慕寒喉结滚动,“……事事顺意。”
他轻声说,“年年岁岁,事事顺意。”
“最是难得。”
风渊夸赞道,“说的好啊,事事顺意,比什么花里胡哨的祝福都难得。”
“人之一生,无有忧虑,无有离别,事事顺心顺意,真是皇帝的龙椅来了都不换,事事顺意好,好啊!”
苍老的声音喜气洋洋,风渊花白的头发也被烟花映地多了几分鲜活。
乔栀急忙取出一支烟花递给风渊,“爷爷,你也来放一个。”
风渊不客气地抓起剩下的烟花一起点燃,一时间,昏暗的暗室被照地灯火通明,满室都是事事顺意。
“哥哥,过年好!”
“爷爷,过年好!”
“爷爷,”乔栀俏皮地摊手,“我和哥哥的压岁钱呢?”
风渊指着乔栀,向江慕寒笑道,“你看看这个小东西,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就向外拐了。”
风渊笑呵呵地摸出两封包好的红包,“放心吧,都备着呢,都备着呢。”
乔栀一封,江慕寒一封,这个习惯,从乔栀六岁被江慕寒收养开始,就再没断过。
乔栀果断将江慕寒的红包抢了,开心地说,“以后,我的压岁钱是我的,哥哥的压岁钱也是我的!”
江慕寒笑容纵容,“好,都给你。”
明知一老一小是在哄自己开心,江慕寒虽然宛若废人般躺在木床上,却只觉得满心憧憬。
京城里万家灯火,烟花漫天,哔哔啵啵地热闹响声透过厚重的土层传至地下暗室。
一瞬间,江慕寒耳边眼前,都是喜庆灿烂的颜色。
“事事顺意,”他轻声呢喃,“事事顺意。”
这是属于他的年节。
过了年,江慕寒二十六岁了。
过尽千帆,历遍人间,原来也不过刚刚长大成/人的年纪。
二十六岁,该娶妻了。
暗室里年节温馨,永安巷邹府,却有些冷冷清清的。
刘氏在大理寺关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放出来,发了狠要整治偏心长女的邹世光,整个邹家都被闹地乌烟瘴气。
邹世光性格软弱又太顾家,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休妻,每天被刘氏和邹朝夕磋磨,整个人颓地仿佛撞了鬼。
这样的家,邹晚晚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去的。
她呆在自己的院落里,一个人忙碌着送神上供,还守着药炉,烧了一炉上好的养神丸。
邹世光年纪大了,养神丸最合适不过了。
还有太学同窗的父母,乔栀的爷爷……邹晚晚分瓶装好,细致地写了用量、用法和功效。
她鼓足勇气,准备好好地去接受世间的善意。
燃香的气息在院子里浓烈地飘荡着,“燕越”虎视眈眈地盯着贡品,目光镇定高冷,口水却滴答滴答地已经在面前积了一小滩。
邹晚晚和燕越的关系亲近了很多,她看着蠢萌蠢萌的“燕越”,忍不住蹲下来,用力揉了把豹猫的脑袋,“燕越,燕越,你怎么这么可爱!”
豹猫扬了扬脑袋,尾巴都甩地快要飞起来了。
邹晚晚歪着脑袋,深深地凝视着和燕越像了个十成十的燕越,温柔而愉快地笑了起来。
乔栀容貌过分精致,以至于太学每个女孩都在乔栀面前黯淡了几分。
但此时此刻,她心情很好,眼底满是明亮的笑意,微微侧着脸,缤纷的烟花辉光照亮她素白姣好的容貌,纯净而剔透。
和总是狡黠灵动的乔栀不同,邹晚晚娴静而温和,柔软却坚韧,像是一株从角落里发芽,却拼尽全力朝向阳光的白色玫瑰。
看起来……真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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