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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的目光立刻紧张起来,全部望向江慕寒。

    江慕寒抿了抿唇,“过了中秋节,越儿便准备动身吧。”

    如今渭水城太守是陆万青,燕越曾经救过他的命,是信得过的人。

    燕越不但对渭水城了如指掌,名声也极好,疫病之事后,当地百姓甚至为他立了生祠。

    战事吃紧的时候,立功的机会也是最多的。

    方方面面,燕越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切都是江慕寒为他筹谋而来的,只要不死,未来便是一片光明坦途。

    燕越神情凝肃,霍然起身,拱手而拜,“燕越定不负师傅恩德。”

    忠勇侯和侯夫人也急忙起身,“千岁为我家越儿操心劳力,千岁大恩大德,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江慕寒淡淡道,“是越儿自己争气,我也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燕越要出征了。

    乔栀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她急忙看向燕越,果然发现,燕越身上的杀伐之气越发深重了。

    赤红色的杀气,邪祟不敢近身。

    只是……透着股说不出的不祥。

    乔栀心口一跳,攥紧手指,担忧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她正心情沉重地思考应对之策,就听燕越认真道,“既然我要出征了,那,我和乖乖退亲的事也该办了。”

    江慕寒垂眸,凝视着手指间把玩着的白玉酒杯,不敢去看燕越坦然磊落的目光。

    燕翎也立刻咕咚咽下嘴巴里的食物,乖巧地坐好,不敢说话。

    “没关系的,”燕越抓了抓脑袋,“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喜欢乖乖,我想让她过得开心快乐。”燕越失落道,“正好今日爹娘和爷爷都在,乖乖,你正好可以向我提亲。”

    乔栀紧抿着唇,哑声唤他,“……燕哥哥……”

    “没关系的,”燕越难过地笑了笑,“早就说过,你是女孩子嘛,你来提退亲的话,就不会影响你以后的婚事了……”

    乔栀站起身来,红着眼睛说,“等你,等你回来之后再说好不好?”

    “那不行!”燕越急了,“要是我立了战功回来还好,万一死在那里呢??”

    江慕寒沉声道,“燕越,不许胡说。”

    燕越烦躁道,“师傅!晚晚早就说过,畏刀避剑,伤人伤己,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打仗便是生死风险,就算我一个字都不说,这道理也不会变啊!”

    “所以,乖乖,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就提吧。”

    乔栀死死咬着唇瓣,愧疚地看着燕越,“燕哥哥……我……我对不起你。”

    乔栀狠了狠心,重重跪在燕越面前,“我不能与你成婚,今日,乔栀便向燕哥哥退婚。”

    “我亏欠燕哥哥太多,不知以何为报。”

    “乖乖,可不要看轻我!”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一样,燕越吸了吸鼻子,一脸轻松地说,“我才不要什么回报呢。”

    “要是真想回报我的话,就每天开开心心的!”

    “快起来,”燕越用力将乔栀扶起来,“不过我马上要出征了,这时候办退亲可能对你名声有损,等我活着回来,或者死在南疆,就都好说了。”

    乔栀眼泪簌簌而下,“我不许你胡说。”

    她死死盯着猩红的杀伐之气,抓紧燕越的胳膊发誓,“燕哥哥,我一定保你平安!”

    侯夫人擦拭着眼泪,叹气道,“退亲便退吧,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爹和娘可怎么活啊。”

    眼看气氛又要悲痛下来,燕越嘿嘿一笑,“放心吧,都说傻人有傻福,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侯夫人嗔怪地瞪他一眼,起身拉着乔栀坐在身边,“乖乖也不用太过愧疚,当不了儿媳,我就把你当成亲女儿疼,好不好?你是团团的姐姐呢,往后咱们还是要多多来往的呀。”

    乔栀哪敢不应。

    忠勇侯又打了个岔子,气氛这才好了起来。

    吃过饭后,乔栀向众人拜别,才和江慕寒与风渊一起乘马车离开。

    江慕寒令人将她送回皇宫,马车里,终于只剩下自己和风渊了。

    江慕寒沉声开口,“怎么样?”

    风渊叹了口气,“千岁,恕老朽无能,除非千岁散去一身邪功,否则根本无能为力啊。”

    江慕寒沉下去的一颗心,这会终于完全死了。

    风渊看他脸色难看,急忙说,“千岁,孩子们长大了,能撑起大雍的天了,您何苦还要死守着这一身邪功呢……不如,就散了吧!”

    江慕寒阖上眼,抬手压住眉心。

    半晌,他沉声道,“容我想想。”

    孩子们是长大了,可刚刚学会飞翔风雏鹰,还需于长空历练,见识凶险,方才真正能撑得起一方天地。

    如今大雍的河清海晏全是他以酷政一手镇压出来的,一时失势,各路牛鬼蛇神群起攻之,大雍一乱,南境得势,天下又要面临几十年的战火。

    此时散去一身功力?他真的不敢。

    江慕寒神色倦怠,风渊也就不再说话。

    将风渊送回小院子后,江慕寒独自回到辑事厂,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书房的烛光又亮了一整晚。

    而此时此刻,御书房里,张倾坐在一堆奏折里,顶着两个黑眼圈幽怨道,“说好成亲后有一个月的休沐,殿下怎可出尔反尔?”

    顶着同款黑眼圈的太子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浑身冒着怨气,“太多了,太多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南疆战事吃紧,朝堂上主战与主和的官员分成两派,天天大闹紫宸殿,奏折就像雪片一样飞到太子面前。

    张倾坐在奏折堆里,哭笑不得,“他们说他们的,你只需要问问太傅意思就行了嘛。”

    “我猜太傅肯定主战,你只要按太傅意思去处理就好了。”

    “你瞧瞧,”张倾拈起一封奏折,像是被脏了眼睛一样,嫌弃地说,“还下嫁公主和亲呢?咱们都是太傅看着长大的,太傅舍得谁去那地方和亲?”

    “咱们大雍的公主被害死多少个,怎么还有脸提和亲?”太子一把抢过奏折,“这老狗,明天本宫就废了他!”

    张倾耸了耸肩,还好小公主已经嫁给他了,万一真要和亲,不会说话性子又呆萌的小公主肯定也会被害死的!

    虽然万分嫌弃厌恶和亲的提议,但张倾还是下意识地想,万一真要和亲,大雍唯一的公主都已经嫁人了,谁还能去和亲?

    半晌,张倾愣愣地抬起头来。

    大雍,可还有一位与公主一起长大,身份尊贵,位同公主的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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