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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词的手搭上盘中瓜子,明显是准备听它几个时辰。余梦鲤低眉,指指窗外。
“天寒地冻,让北宁王进来吧。”
“领命。”
她抓把瓜子,开个小洞走出门,走到装作无所事事的宋辞前,将那把瓜子塞过去。
“?”
沈惜词咳嗽两声,压低声线。
“太后等下要讲故事,让王爷进去呢。”
宋辞朝门中看去,迟疑半晌:“不必吧。”
“快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妾听不懂的,王爷还能听两句。”
见眼前人还在犹豫,沈惜词一把拉过他的肩。
“走啦!”
两人推搡着进门,余梦鲤见二者拉拉扯扯,不禁冷笑。
“太后万安。”
男人恭正行礼,太后笑意更深。
“北宁王在边疆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劳太后记挂。”
“就没想过回京?”
“自然,”宋辞躬身:“胜仗之日,必是回京时。”
他的回答依旧滴水不漏,而余梦鲤也没想接着欺负他,一笑而过。
“故事太长,哀家便讲短些。”
灰暗天空下的长廊隐隐约约透出两束光,京城已经覆盖大半场雪,百姓皆闭门而不出,与那年冬日之阳,和风丽日的冬完全比不得。
而那年冬日最忌讳的大事,便是皇上下江南,带回位狐媚。
而那狐媚刚刚回到宫中,便是以高位册封。
听说是江南万家的奴婢,生的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一眼倾城,二眼倾国。
她回京那日,全京城的百姓夹道欢呼,都想让皇帝掀开帘子,好好看看这位风姿绰约,能勾得皇上为之勾魂摄魄的尤物。
可惜,直至走完皇宫这条长长路,无人见娘子,皇帝也未拉开帘子。
而京中第二见到上官氏的,便是当年的皇贵妃——
上官姜瑜的红盖头是余梦鲤亲自扯下的。
那是余梦鲤第一次看到上官姜瑜的样貌。
纤腰苗条,环肥燕瘦,一双眼因胆怯不知该看哪个地方,正红衣裳金细丝带,一颦一笑都走在皇贵妃的眼中。
而余梦鲤除去感叹与满意外,心中再无其他心情。
“臣妾上官姜瑜,见过皇贵妃。”
听听这声音,那更是能勾的皇帝心尖乱颤。
“江南出美人,皇帝能看重妹妹,也算是妹妹的福气,”她的表情慈祥,看向上官姜瑜的眼神中多是长辈慈爱:“为皇帝开枝散叶,才是妹妹该做的。”
“臣妾记下了。”
小女孩低眉顺眼的,是好看。
“空出来的沈音宫就给你住了,”她随意指个小人:“去给上官妃带路,切莫冲撞。”
“奴婢记下了,”那人走到上官姜瑜旁行礼:“娘娘,这边请。”
上官姜瑜起身,福身。
“改日再来拜访姐姐,臣妾告退。”
等上官姜瑜一离开屋中,旁边的嬷嬷便开口。
“奴婢本以为万家会选巧笑倩兮,谁知选个狐媚惑主的。”
“万家这次,才算为本宫真正挑个佳丽。”
余梦鲤望着远去背影,不禁冷笑。
“若不是皇帝如今十年半载不来后宫,您也不会出此下策……”嬷嬷看到她的眼神,默默闭嘴:“奴婢失言。”
她心中的火才压下去一半。
嬷嬷说的倒是无一字不真。
皇帝忙于朝政,十年半月不来后宫一趟,她手中虽有个嫡长子,定能稳坐太后位子,但也架不住被太后天天催着要为皇家开枝散叶。
后宫中的嫔妃向来同她关系不好,若有子嗣,一个个更是要上房揭瓦,恨不得闹翻天的主。
这些人,余梦鲤不会让她们有子嗣,也不可能让她们有。
只有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方可称为真正的权利。
所以,皇后联系朝臣,自知皇上十二月下江南——
便通知心腹朝臣,要去江南采些美人。
江南万家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她也忘记过多少天发来的信封,更忘记信上究竟写些什么。
总之,便是他江南万家中有个大美人,能说会道堪称国色,包皇贵妃娘娘满意。
翌日,余梦鲤便要此姑娘画像。
七日后,画像被送进宫。
她点头,随即发出信号。
后来,皇上下江南,带回个大美人的消息便广为流传。
再后来,那画卷中的大美人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甚至比画中还美上那么几分。
刚刚的余梦鲤只觉得心中欣慰,但在转念一想,她只觉得心脏七上八下。
太美,对皇上来说是件好事外,对谁都不是件好事情。
她极其担心上官姜瑜的安危以及自己的地位,就这么过了许久。
小姑娘是个明哲保身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去皇帝宠幸外便不在与后宫妃嫔打交道。
就连自己这,那也是极少走动的。
这样可不行。
皇贵妃心中如实想。
毕竟,太后那边越催越急,而自己基本不得圣心,上官姜瑜因对风流雅事不感兴趣导致皇帝一直兴致缺缺。
皇帝心中又苦恼,太后心中便有,太后心中有苦恼,自己便要不厌其烦一遍遍的听。
这样真不行!!!
皇贵妃心中想的更多了。
那日,余梦鲤风风火火来到沈音殿,与上官姜瑜畅谈六个时辰,才善罢甘休。
皇贵妃嘴都快说哑,上官姜瑜硬是不同意。
余梦鲤自知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
经过将近半年的接触,皇贵妃在就摸清楚上官姜瑜最在乎的是什么。
名声。
女人高风亮节,因名声而不敢与皇上联络感情,更是因为名声不敢与后宫妃嫔走太近。
毕竟……
她能从万家那个魔爪里逃出来,进入后宫,以是不幸中之万幸。
所以,她将自己的命与名声小心翼翼的捆绑在一起,一步都不敢走错。
那时的余梦鲤,放掉手中握着的书卷,朝着沈音宫的方向望去,盈盈而笑。
你不是最在意名声吗?
那便毁掉吧。
再次借朝廷心腹大臣的势力,在京中散播起各式各样关于这位上官氏的谣言。
京中谣言满天飞的那段时间中,上官姜瑜,不吃不喝,脸色惨白,好似要仙去。
皇贵妃看着沈音宫,再次指个下人,将手中一碗莲子羹送去。
那碗莲子羹被原封不动送回来是真,但从那日起——
上官姜瑜就像变个模样。
爱走动,愿意交心,认真钻研床术房术,对皇帝的态度也从只知侍寝变成次次勾引。
皇帝的身子越来越差,而因上官姜瑜的床笫之欢,皇帝对自己的身子,一点都不重视。
她要变给,一滴不剩。
皇帝身子会空虚?
那自然是空虚的。
“哀家有何罪?”
太后看向沈惜词的眼中多份审视。
要怪便怪万家选的美人实在媚骨天成,再不济就怪她上官姜瑜承受能力太差。
她余梦鲤,有何错?
沈惜词与宋辞对视,心中不敢苟同,表面却继续。
“上官氏以然罪有应得,太后娘娘既然恨万家入骨,为何还要听他谏言?”
“恨?”
余梦鲤摇摇头。
“沈惜词,我不很上官,更不恨万家,若真的说起恨,我只恨先帝。”
“那您为何将上官皇贵妃压在“百鬼殿”中不让她出来?”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太后叹气:“哀家可没让她勾得先帝荒于朝政,这并非哀家对她的惩罚,而是她应该得到的。”
“沈惜词,”她叫住她的名字:“哀家以后,也会有惩罚。”
“而现在,哀家的报应——”
“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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