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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家人完全不知道黄鸣已经因为他们毫无底线的所作所为而做出了最根本性的改变。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只有向前,不再回头。
他们只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占尽上风,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使用策略,便可将那黄县丞彻底赶绝。
而只要黄鸣一被赶走,那就意味着诸暨县将再度落入他们的掌握,甚至会因此让所有人更加的畏惧他们,让他们真正的成为一手遮天的存在。
当然,这一切都得等到数月后,所有计划一一落实,才能成真。
对现在的郦家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一年一度的祭祖大事。
为此,分布于浙江各地的郦家人全都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只为参加这一场盛大的庆典。
虽然放在整个江南或浙江,郦家这样的大族实在不算什么,可他们的产业和影响依然很是不小。
别的不说,光是发散在浙江各地行商做工,乃至在官府中当差的族中子弟,就有二三十人之多。
他们或许论地位能力远远无法和在杭州为官的郦文华相比,但这许多人带了手下和不少钱财回来,还是在小县城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郦家人手笔也确实不小,祭祖的三天里,不光在自家门前安排了流水席,款待所有城中百姓,还特意从杭州请来了有名的戏班子,就在大宅外头的空地上搭起戏台,连唱五天。
这对平日里本就缺乏业余生活的小城百姓来说更是天大的好事了,几乎吸引了全县百姓争先恐后跑来围观,几乎把南城这一片都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为此,县衙都分几次,把所有能派的三班衙役什么的都给派了过来,只为维持治安。
对于县衙的这般做法,郦家人的反应就是理所当然。
在他们眼里,县衙就是自家手下的一个机构而已,不为自家服务,还能为谁服务?
这一刻,郦家的声望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最高点!
就连平日里与他们平等相交的马家和宣家,两家家主也特意跑来送上贺礼,以表示对郦家祖先的敬重。
这在郦家众人看来,就是两家已经彻底低头,愿意今后听从郦家差遣的意思了。
对此,郦家自然是满意的,郦文德更是请了这二位族长在书房里一通细聊,还提到了三家联手,对付黄鸣……
反正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已入掌握,郦家已是诸暨县真正的主人了。
直到祭祖的第三天,夜里,这样的情绪达到了最高点。
而马、宣两位家主在又对郦文德好一通吹捧后,于二更天左右,告辞出来。
两人并没有在出门后就各自分开,各回各家,而是心照不宣的并肩继续往前走着,几个心腹家奴则或前或后,帮着掌灯照亮,却又与主人拉开一小段距离。
“马兄,郦家如今的声势当真是如日中天啊。”
“是啊,这一闹,看着我两家就真只能仰其鼻息而活了。”
“那你就不担心?”
“你宣武都不担心,我马志光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有道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是啊,他们郦家如今可太招摇了,完全就不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尤其是那位黄县丞!”
“你说黄县丞他可不是一般官员,来自京城,多有靠山,人也足够聪明,又怎会忍下这口气,真向他郦家低头呢?”
“那你说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无非两条,一是去信北京,通过朝廷方面来对付他郦家;二是就地想法子,找到郦家的诸多罪状,然后……”
“这第一条怕是还要过上好久吧?我不觉着他一个年轻有如此耐心。”
“那就是第二条了,你说他会不会找上我们?”
“在我想来,这似乎已是他最好的选择了。我也不瞒你,自从前几日郦明冬出事后,我就一直在等着了,等他上门。”
“我何尝不是呢?现在诸暨县内,能与郦家掰一掰手腕的,也就只有你我两家了。”
“可是直到今日,那黄县丞居然还没有所行动,你说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有顾虑?觉着咱们和郦家是一体的,还是不认为我们有这个能力?”
“那咱们是不是该让他有所了解啊?”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呵呵的笑了起来。
在他们看来,如今县里这一局,也只有自己两家有能力为黄鸣破局了。
而只要这次真与黄县丞联手,真把郦家给压下去,那接下来,本属于郦家的好处,就能落到他们手里,甚至是彻底的取代郦家,成为下一个郦家。
就在二人边走边聊,制定如何隐晦地向黄鸣点出这一事实时,前方黑暗的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快速靠近。
这让他们和一众家奴都是一阵意外,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就拉了两位主人往旁边避让。
只片刻后,一骑快马就这么几乎贴着他们的身体唰的冲过,让众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这……大半夜的,怎还有人如此策骑飞奔,要撞到了人可如何是好?”
“不对,我们县里除了我们三家,谁家还养了马,何况这马还如此雄骏,一看就是官府才有,但也不是县衙的。”
“对,而且这时候城门都已经关闭了,也只有官府的人,才能叫开城门……所以难道是?”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又迅速回头,果然就见那一骑直朝着身后那依然灯火通明的郦家而去。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二人心里都生出这么个疑问来,可一时又想不出个答案来。
同样心生疑问的,自然还有郦家这边的众多人了。
这一骑奔腾而来,可是惊了不少人,直到对方亮明身份,大声吼着:“藩司衙门有急书传召郦文华郦大人——”
郦家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赶忙把这位远道而来的传信官兵请进门去,让他和已经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郦文华见了面。
这位信使做事也足够干脆,都不废话,也没吃喝东西,见了面后,就把随身的一封文书递了过去:“还请郦大人过目,这是藩司衙门的急召,让您见信之后,即刻动身,返回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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