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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黎棠寸步不离,谷雨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谷雨看出了她的担心,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不用这么紧张我,我真的没事。”
黎棠嘴硬地说:“我没有,我只是……”她忽然变得凶狠起来,皱紧眉头,生气又难过:“你昨天,把我关在房门外……”
“生气了?”谷雨歪着头,凝视着她。
“嗯。”黎棠委屈地扁了嘴,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很生气,非常生气,超级生气的。”
“我的错。”谷雨抬手抚平她的皱眉,轻言浅笑道:“那你惩罚我好不好?”
黎棠想了想:“惩罚你什么?”
谷雨唇角微勾:“都可以。”
黎棠说:“那中午罚你吃黑暗料理。”说完,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大量黑暗料理,自己倒是“噗嗤”大笑了一声,鼻涕泡也跟着冒了出来。她立即捂着口鼻,说着:“不要看,丑死了。”
谷雨拿来纸巾,将她的手挪开,捏住她的鼻子。眉梢一挑,脸上的笑意沾染了几分温柔。
“我又不介意。”
日子依旧像之前一样,似乎小插曲只是一时之间的产物。
谷雨出门上班前,照常深深吻了黎棠。
之后,他开车去往工作室。
一进工作室的大门,前台走到他的面前,说:“明哥,江城电视台的记者在会客室。”
谷雨问:“他们来做什么?”
前台说:“说是要找你做专访。”
“知道了。”
谷雨径直走向会客室。
两名记者坐在沙发上,其中一名女记者拿出名片,先亮明了身份:“你好,谷先生。我们是江城电视台的,我姓徐。”
“你好,徐记者。”
徐记者开门见山:“两年前,荔城电视台曾经邀请过你,拍摄过一档有关于文书修复的纪录片,这部纪录片,将会在年后上映。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为你做个专访。”
谷雨看着名片上的信息,点了点头:“可以。你们需要了解什么?”
徐记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记事本,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了采访流程。她说:“我们先从工作室的每个部门职能开始了解,你看可以吗?”
“可以。”
谷雨带着两名记者,在工作室里拍摄着。
徐记者负责和谷雨对话,她看起来年龄不大,但却是个很老练的记者。另外一名男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工作室里捕捉镜头。
一上午的时间,就将每个部门所负责的工作介绍完。
中午12点一到,同事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
谷雨和两名记者站在一楼的大厅,他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男记者转动着镜头,镜头里是同事们勾肩搭背地一起出门觅食。恍然间,谷雨抬手捂住镜头。轻声说了句:“抱歉,我们先暂停拍摄吧。”
徐记者发现异常,顺着谷雨看去的方向,见到了不修边幅的黎棠。
黎棠素面朝天,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拎着餐盒,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徐记者问:“这位是?”
“我太太。”
徐记者惊讶地说:“你结婚了?”
谷雨抬起左手,毫不掩饰地炫耀着那枚廉价的银戒指,闪闪发光。
徐记者问:“下午,方便给你和太太拍下采访吗?”
谷雨说:“我得问下我太太。”
黎辉拦住了黎棠的去路,问了声:“姐,今天吃什么?”
黎棠笑着说:“不告诉你,今天没有你的份。”
“为什么?”
谷雨喊住了黎辉:“你过来。”
黎辉走过来,问了声:“怎么了?”
谷雨说:“你中午和汪良月带这两位记者出去吃个饭。”
徐记者摆手,说:“不用,不用,谷先生,你太客气了。”
还没等谷雨说话,黎辉先开了口:“应该的,你们今天拍摄辛苦了。我们先休息一下,下午再继续吧。”
汪良月从楼梯上走下来,标准的职业笑容,走到徐记者身旁,说道:“真不好意思,徐记者,我这边刚忙完。我们先去吃饭吧。”
男记者将摄影机放在了会客室里,随后,汪良月就带着他们几人出去了。
黎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奇道:“他们是谁啊?”
“记者。”
黎棠不悦:“他刚刚是不是把我拍进去了?我今天都没有打扮,邋里邋遢的。”
“没有。”
黎棠说:“我看到他镜头对着我了。”
谷雨拉着她的手,走上三楼,他说:“我会让他们删掉的。”
黎棠嘱咐道:“必须删掉,不然要你好看。”
“是,一定让他们删掉。”
黎棠咧着嘴大笑:“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吗?”
“猜不到。”
“猜一下嘛。”
推门走进办公室,谷雨坐在沙发上,等待黎棠的“投喂”。
黎棠将保温饭盒拆开,并没有奇怪的黑暗料理,是很平常的,她越做越熟练的几道菜。她说:“没意思,你猜都不猜一下。”
谷雨接过黎棠递来的米饭,说道:“徐记者说,想采访你……”
话没讲完,黎棠就拒绝了。她说:“我有什么好采访的,我又不会修修补补。”
谷雨笑了笑:“但是你会做饭啊。”
黎棠的脸比翻书还快,忽然就变得笑盈盈,眉眼弯弯,她自夸着:“你终于发现我做饭很厉害了吧。”
“嗯,发现了。”谷雨大口扒着米饭。
今天的菜,普遍都淡了些,卖相稍微进步了点,也没有做乱搭配的菜系。
黎棠每天,都能滔滔不绝地给谷雨讲着,她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大到今天干了一件什么事情,小到看见一只蚂蚁,都要拎出来讲一讲。她似乎不觉得嘴皮子会说累,不停地、不停地,向他讲着,她在生活中的每一个感受。
谷雨发现,她丢三落四的毛病依旧存在。
每个月底,他都会带着她去医院检查,拿药。虽然症状没有明显恶化,但是她的记性,还是很差。
偶尔,她刚刚说过的话,会再重复一遍。
她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又庆幸着,她没有发现。
黎棠自从不再工作,她很少再抽烟,也没有喝酒。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小家庭中,脸圆了些,不再是尖锥子般的下巴。
似乎,身份的转换,让她更舒适地生活着。
下午,徐记者继续采访。
这一次,聊的是谷雨的对文书修复的成长经历。
黎棠对电视台的采访感到好奇,躲在一旁,静静地观摩着。偶尔拿出手机录像,拍照。她靠着墙,快速地用手机修图软件修照片,然后发布到社交账号上,并配上一个得意的表情,文案里写着:“我那迷人的丈夫,今天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黎棠在角落里自娱自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足以引得谷雨的眼神飘忽不定,他脸上的笑容绽放,一点也不严谨肃穆。徐记者一次又一次地喊停。
徐记者直言:“谷太太,能否先让我们采访完?”
黎棠听到此话,瞬间老实了下来,她呆呆地站在边上,安安静静地。
徐记者按照记事本上的问题,一个又一个地问完,最后问道:“谷先生,外界并没有传你结婚的消息,甚至有一片声音在怀疑你的性取向问题,请问你跟你太太是怎么相识相知到步入婚姻殿堂的?”
谷雨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底露出嫣然一笑,他看了一眼黎棠,轻言道:“我们是在一个小岛上认识的,她很有爱心,同时也很勇敢,还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去黎棠的种种模样。
他继续说道:“她曾经是位很厉害的摄影师,现在只能委屈她,洗手为我作羹汤。我们结婚之后,她一直用心帮我照顾家庭,照顾我生病的父亲。我的父亲非常喜欢她。”
徐记者问:“你对你太太身份的转化,是怎么看的?”
谷雨说:“无论她在这个社会上,扮演着什么角色。在我这里,她都是我最好的太太。”他的嘴唇弯成了优美的弧度,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种喜悦,是由内而发的,毫不做作的。
徐记者不依不饶,问道:“嗯……不能让谷太太露下脸吗?我相信网上会有很多人好奇这位谷太太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话落,黎棠在角落里摆手。
谷雨摇头,婉拒道:“我和太太都是不喜欢站在荧幕前的人,都是幕后工作者。只是,我需要为大家宣传文书修复这一门手工艺活儿,才站在这里。希望大家理性看待,生活是我们两个人的,不需要被过度关注。更希望大家多多关注这一个行业,希望更多的年轻人,了解这一行。”
采访结束,摄像机关闭镜头,黎棠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徐记者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黎棠并不觉得是单纯的、友好的。
荧幕后,谷雨对徐记者的私人问题避而不谈,与荧幕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他委婉拒绝回答徐记者所提出的问题,草草结束了话题。
如他在荧幕前所说那般,他只想更多地宣传这一行业,让这冷门的专业,能得到传承。
夜晚,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
黑暗中,黎棠将手从被窝中拿出,摸着黑,捧着谷雨的脸,她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眼睑。谷雨拿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着。
沉默良久,黎棠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惆怅,她说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
“有,你有。”
谷雨问:“什么时候?”
“不开心的时候。”
谷雨无言。
黎棠说:“我不喜欢,你不让我知道你的事情,包括你的心情,这样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谷雨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两人的鼻息声,心跳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同频。
黎棠说:“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每天的心情,开不开心,会不会难过,有没有遇到难缠的人。我想听你跟我分享,而不是你把情绪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跟我讲,我不想猜。”她说:“我一直跟你讲过,人长了嘴巴,就是用来表达……”
话音未落,他吻了上去。
真挚的、爱意满满的。
他将她吻得难以呼吸,用他的方式来表达他的爱意。
谷雨吻了很久,才放开了黎棠。他低低地道了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说:“以前那段记忆,还是没有想起来。难过……是因为他这些年对我的付出。”
黎棠的手伸到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谷雨缓缓开口:“我想去国外找……那个人。”
那个照片上的女人。
也是让自己记忆断层的女人。
“好,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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