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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婚姻和感情顺利进行后,黎棠宣布人生大事告一段落,她奋力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而此时,黎棠和谷雨两人的关系,进入到微妙的状态。仅半个月的时间,黎棠的事业步入正轨,事业心日渐增长,她便一头扎在事业中。忙碌让黎棠判若两人,日常生活中更是喜怒无常。
她和谷雨每天各忙各的工作,沦为了真正的室友,甚至比婚前的状态还要糟糕。黎棠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不妥,只有谷雨在默默承受着一些情绪。
一天晚上,黎棠早早回了家,谷雨站在灶台前做晚饭,见到她今天这么早回来,有些惊讶。他问:“你吃晚饭了吗?”
黎棠没有回答他,刚把设备放下,就从包里掏出一张张流水账单。她把单子放在餐桌上,生气地说:“你要不要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谷雨看了一眼,是银行的流水账。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黎棠说:“我自己能赚钱,不需要用到你的钱,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她抱怨着:“你整天说不想要我出去工作,所以你就想用这种办法,让我知道我辛辛苦苦赚的还没有你一天给我转的多吗?”
是自尊心在作祟,也是内心深处那堵被炸毁的围墙,让她那可怜的自卑心裸露出来。
她恼羞成怒,责怪着谷雨的所作所为。
不久前,黎棠多次发现自己的银行账号,支出与收入总是对比不上。今天特地跑到银行查了流水账,才知道谷雨一直背着她,给她的账户转钱。
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反倒是偏执地认为,这是谷雨对她的一种羞辱,是对她的事业有着一种看不起的姿态。
甚至觉得,他看不起她。
因为她没有一个美好的原生家庭,只有像吸血鬼一样的父母,她还要被迫养弟弟。她也没有美貌和身材,丢在荔城的人群中,她只是其中一只蝼蚁。
种种情绪交错杂乱在一起,让她变得自卑又暴躁。说到最后,她的心中只有一股怒气。
谷雨把刚做好的意面,推到她的面前,轻声说:“先吃饭。”
黎棠在气头上,把那盘意面往回推,稍不注意力度,整盘意面掉落在地板上。“哐当”一声,盘子碎了。
两人之间那道奇妙的裂痕,随着盘子的破碎,明明白白地展示出来,不再隐蔽。
谷雨回头看了一眼地板,叹了一声,他蹲下去收拾的瞬间,见到黎棠赤着脚,平静地说了声:“别乱动,小心踩到碎渣子。”
黎棠站在餐桌前,依旧满满的愤怒,顾不上其他,发泄着内心的情绪:“我可以养活我自己,不需要你的怜悯。”
谷雨把盘子和意面扔进垃圾桶里,用抹布擦了几遍地板,才擦干净。
黎棠喋喋不休的抱怨,让他皱起了眉头。他洗干净手,转过头,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天没有在一起吃晚饭了吗?”
“我的工作很忙,你是知道的。”
谷雨忍着怒气,说:“我是养不起你吗?”
黎棠解释说:“那能一样吗?我就想趁现在还没完全痴呆,多赚几个钱。”
谷雨说:“你需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
黎棠双目忽然变得无神,哽咽道:“我以为你了解我。”
“你每天早出晚归,天天在外面跑,我见都见不到你,找也找不到。”谷雨心中有苦说不出,忍气吞声:“我想找你谈谈,你每次都避而不见。”
黎棠说:“我要工作啊。”
谷雨问她:“你工作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赚钱啊。”
谷雨皱眉:“你需要钱,我给你钱,你又不满。”
“我不需要你的钱。”黎棠生气地拍了拍餐桌。
谷雨生气地说:“那你到底需要什么?你跟我结婚真的只是为了应付家人不催婚吗?你要我爱你,结果你又跟我说合同……”
冷静下来后,她的脸上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我要的是尊严。”
用钱换尊严,是她刻在骨子里的偏执。
她失落地坐在餐椅上,餐桌上的灯,照射出来的光落在她的头上,她的双眼深邃,越发落寞。她自言自语着:“所有人都以为我很开朗,以为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没有人知道我多害怕,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你知道我有多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吗?”
“只有忙起来,我才能感受到我还是个有用的人,不是个废物。”她皱着眉头,哭着说:“你根本想象不了我对未来有多恐惧。”
听着黎棠的抱怨,谷雨才算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平静下来,走到她的身边,听到她的抱怨:“我以为你懂我。”
他拉起她的手,被她甩开。
她喃喃着:“我不想要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最后连生活都无法自理。那样的未来让我恐惧,我不想要变成那样。”
黎棠的双眸被悲伤笼罩,崩溃着说:“我自己可以做到,我不需要任何人。”
无论现在还是未来,她都想要克服那份恐惧,克服那痛苦的未知。
许久,谷雨的话语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挣扎、痛苦又吃力:“可是我需要你。”
正如我需要你一样,你也需要我。
只是,我们都太好强,不愿意说出口。
谷雨的双眼泛红,蹲在她的面前。一滴眼泪从黎棠的下巴滑落,滴在谷雨的手背上,他紧紧抓着她的手,他说:“你需要钱,我给你钱。你需要尊严,我给你尊严。你想要爱,我给你爱……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黎棠沉浸在未知的悲伤中,久久无法自拔。
谷雨的眼神变得空洞:“养父他每天都嚷嚷着要见你。”他顿了顿,哽咽道:“你知不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又何尝不是那个恐惧未来的人呢?
昨晚半夜,谷涆长身体抱恙,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只是这一惊吓,把谷雨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揪了出来。
可发生了这些事情,黎棠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天里,她只知道自己的事业越来越好,对日常工作的处理得心应手,这让她对未来的病症有了延缓的错觉。
她以为,只要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社会功能,病情就不会加深。
所以,她甘愿一脑子扎进事业里面,自我欺骗。
她的内心也是一片复杂的景象,自己也说不清一个之所以然来。
黎棠抹去眼泪,沉默一会儿,道歉着:“他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我一忙起来,就忘记他住院的事情了,以为他只是想找我说说话而已。”
她说着说着,话语变得没有逻辑,思维太过跳脱:“家长见面那天,我把车开进死胡同了。当时脑袋是空白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们都不知道,那种感觉让我很难受。”
谷雨擦去她的眼泪,心疼地问:“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不想拖累你。”
“你是不是也忘了,这些事情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我不介意。”谷雨紧紧抓着她的手。
黎棠抱住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哭着说:“对不起。”
她忘了。
记忆的错乱和模糊,让她愈来愈恐惧未来,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她时常用心理暗示的办法,来说服自己不用担心。
可最终,无济于事。
谷雨洗漱完出来,已经过了十点。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他见到客卧门缝的光亮,轻吸一口气,关上客厅的灯,走进主卧。
这些天,黎棠为了工作,住在客卧好长时间了。
即使今晚两人把话说开了,可那道隔阂还未修复好。
谷雨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点开邮箱查看。他一直在等待法国最有名的癌症专家的回信,希望能邀请他到荔城一趟。
等了好多天,依旧没有回信,谷雨失落地关上电脑。
刚关上灯,准备睡觉时,黎棠推开房门,屋里屋外一片漆黑,谷雨再次打开灯。
黎棠扶着门把手,咬着下嘴唇,深思片刻才开口:“我刚刚把全部工作都推掉了。”
谷雨说:“如果工作能让你开心,那你就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我自己可以解决,只要你过得开心就行了。”
这段时间以来,谷雨不是没有想过,或许他们的关系只是合同上的甲方乙方,黎棠只是需要未来的一点保障而已,他给她便是了。
只是,日常相处中,他过分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里,忽略了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只是一场约定。
真真假假的蒙太奇剧本,时常让他感到困扰。
他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唯有接受。
一味地接受。
十一月底的荔城,室外几乎进入冬季,而室内的暖气让人有一种还停留在春夏的错觉。
黎棠摇了摇头,说:“我考虑清楚了。”她解释着:“我刚刚反思了,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谷雨静静地望着她。
黎棠赤着脚站在地板上,一只脚搭着另外一只脚,她低耸着脑袋,盯着地板,低声道:“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她的目光躲闪,不敢抬眸去看谷雨,支吾着说:“荔城好冷,客卧也没有主卧暖和,我不想一个人睡。”
谷雨“嗯”了一声。
她的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面部肌肉跟着抖动,抬头看着谷雨,张开了双手,紧抿双唇。
谷雨大步而来,在她的面前止住了脚步。
黎棠轻轻一跃,挂在他的身上。双手搂抱着他的脖子,安心的感觉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他的双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两人紧紧相拥,两颗心跳再次回到同一频率的轨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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