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00shu.la
亲手替这些随他冲锋陷阵,为他当过刀枪箭矢的好汉子擦去眼泪,邹润挨个对他们寄语一番。亲兵们知道自家寨主心意已决,纵然万分不舍,也只能遵命执行。
这一幕引得众人十分艳羡,也都对邹润在底层喽啰心目中的地位有了再一次清晰的了解。
人群中默不作声的张俊正在悄悄地关注着斜对面单庭珪和魏定国的反应。
见单庭珪目光复杂、魏定国一脸震惊的同时也夹杂着不解,心中顿时嗤笑起来。
“哈哈,这两个撮鸟像极了洒家刚上山的时候,这个姓魏的看起来倒是个实诚汉,没那么多歪心眼。这个姓单的面丑心繁,估计也如我当初一般,尚怀他念。”
“唔……要不要提醒寨主呢?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寨主的英明估计早就看破了,洒家还是慢慢看好戏吧。”
经过邹润接连数次的敲打,张俊彻底没了心气,决定安心做个吃瓜群众。
但是这个决定刚下没多久他就震惊了。
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原因在于邹润在安抚完亲兵之后,也学着吴用那般,也从自个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宣纸,宣布了又一重大消息。
“诸位头领,针对喽啰和大小头目的奖赏已经宣读完毕,现在本寨要结合此次之战,对立功优异的头领做出调整,现将全寨头领职事宣读如下!”
计有:
梁山及登云山寨主、正将:小秦王邹润。
梁山军机处:主官,邹润;副官,豹子头林冲、花和尚鲁智深、托塔天王晁盖;参军,入云龙公孙胜(挂职,人在东京)、智多星吴用。
梁山事务堂:主官,邹润;副官,托塔天王晁盖;参事,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旱地忽律朱贵、玉臂匠金大坚。
听到这里,座中萧让眉头一动,心里恍然有了明悟。
他原本就是挂职在梁山军机处,此次名单上既然没了自己的名字,看来自己估计是要动了,八成是要到登云山任职了。
心中思索不定,但是萧让面上却不显分毫,而是继续安坐静听。
念完一处一堂的人员名单,邹润开始按照步军、骑军、马军的顺序,宣布各营的主职副职。
梁山步军第一营(兵额四百):校尉,副将豹子头林冲充任;副校尉,摸着天杜迁。
梁山步军第二营(兵额四百):校尉,花和尚鲁智深(兼任山寨练兵使);副校尉,云里金刚宋万。
梁山步军第三营(兵额四百):校尉,丧门神鲍旭;副校尉,没面目焦挺。
梁山骑军第一营(兵额二百):校尉,副将豹子头林冲充任,副校尉,暂缺。
梁山骑军第二营(兵额二百):校尉,张俊张伯英(兼任山寨练兵副使、骑术教头、弓箭教头),副校尉,暂缺。
张俊长大了嘴巴。
什么?自己居然从骑军第一营副校尉升职为了梁山骑军第二营校尉!
这是真的么?
一时之间,张俊竟然不敢相信邹润那洪亮清晰的话语。
之所以这么失态,倒不是张俊有多么在乎校尉这个职位,而是他心知肚明,之前邹润将自己放在林冲身边任副手,确实是因为他骑术好,弓箭也好。
但更多的原因其实是邹润对他不放心,特意将他放在林冲手下,说是给林冲当副手,实则是让林冲紧紧看住他。
现在居然让自己独领一营?不再派人看着自己了?
就在张俊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的时候,他前边的鲁智深忽然重重咳嗽一声。
咳咳!!
这是鲁智深在提醒张俊抓紧行礼答谢。
“末将谢过寨主……”
张俊猛地会意,下意识站起身来,糊里糊涂地朝邹润行了个礼。
那样子就像喝醉了酒一般,动作恍惚,言语含混不清,惹得鲁智深眉头大皱。
要不是顾忌到今天所有头领都坐在一起议事,以鲁智深的暴脾气,只怕是早就站起来给张俊几个大爆栗了。
“哈哈,何必称谢?你将梁山骑兵操练得如此出色,战场上又接连立功,这自是你应得的。”
邹润笑意盈盈让张俊坐下,只是末了又加了一句。
“好生做,我邹润从来不亏待任何一个实心任事、同心同德之人。”
这句话意味悠长,邹润任由张俊坐在座位上回味,自己则继续公布其他人的任命。
梁山水军第一营(兵额五百):校尉,立地太岁阮小二(因过被免,暂代此职);副校尉,暂缺。
梁山水军第二营(兵额五百):校尉,暂缺;副校尉,赤发鬼刘唐(因过被免,暂代此职)。
情报营(兵额无定数):校尉,入云龙公孙胜(负责东京情报)、旱地忽律朱贵,鼓上蚤时迁;副校尉,白日鼠白胜。
这下轮到时迁瞠目结舌了。
话说朱贵在听到又增加了一名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校尉后,不由得立时醋意大发,独自在座位上耷拉个脸。
而身处末位的白胜却发自内心地为时迁感到欢喜,见时迁仍呆坐在座位上两眼发直,白胜还好心扯动其衣袖,低声提醒。
“嘿!偷儿!你的喜事到了,还愣着作甚?快快行礼啊!”
时迁这才如梦方醒,小偷行当出身的他全不似张俊那么含蓄,当着满满一堂头领的面,时迁喜形于色,直接扑翻在地。
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时迁谢过寨主恩典!”
时迁的高兴溢于言表,但是除了白胜之外,众人看他的表情多带着不屑。
只因跪礼在元、明之后才大肆泛滥,究其根本乃是胡风浸染的缘故。
终宋一朝,除了在很隆重的场合有少量的跪礼,一般情况下,跪礼只对天地君亲师,无论官场还是民间,很少有给上位者磕头叩拜的。
譬如张俊,纵然心中欢喜,也只是行了个叉手礼而已。
到了时迁这画风大变,只能说是时迁出身太低、太贱的缘故,加上他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异样眼光,所以并不在乎这些,全凭心中喜好而为。
在文教兴盛的宋代,对礼仪这般不讲究,不怪乎平日里只有闲汉出身的白胜与他交好。
身处高位,受人跪拜固然很爽,但是来到宋朝后邹润不可避免地也受到了当代风气的影响,他也认为跪礼盛于胡域,不过考虑到时迁的颜面和激动心情,他不好直接点破。
只能移步下来,将其扶起,鼓励的同时,委婉用言语提示一二。
“此战你与情报营皆立首功,梁山以军功为进途,非厚赏不可以酬之,情报营校尉之职,合该受之,何须多礼?”
“须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壮士膝下金千两,都是当校尉的人了,以后切莫自轻,好生做,我自看好你。”
这一席话直入时迁肺腑,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涌上心头,他腿上当即又是一软。
正待又跪,但邹润刚刚的这番话犹然在耳,时迁便努力站直身体,深深行了一礼,“俺发誓定要以死相报寨主!”
……………………
将一干老人安排妥当,邹润轻轻合上手中纸册,目光看向了聚义厅中的两张新面孔,众人也随着邹润的目光一道看去。
这叫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单庭珪和魏定国心中直打鼓。
他们无法得知邹润到底会如何安排他们。
从前番的分拨职事来看,梁山现有的营头几乎被瓜分殆尽,只余骑军还缺两个副校尉,水军也缺一正一副。
那么被江湖人鼓吹为称颇类秦王之英雄的邹大寨主,到底会将他们安排在骑军还是水军?亦或者是百般提防,只给一个空头头领的虚名后高高挂起?
众目睽睽之下,单庭珪和魏定国手中不禁渗出重重汗水,无比紧张地准备迎接来自于新上司的安排。
邹润张嘴了。
“列为头领,识得这二位好汉乎?”
这不废话嘛,这俩人分明是咱们梁山的手下败将啊!
邹润此话一出,除了性情含蓄的林冲和很少发表看法的杜迁、宋万,以及险些大败的阮、刘二人不曾言语,其余大多数人都是面带意味深长的笑意,鲍旭大嘴一咧,刚想要说话,但却被眼明手快的焦挺一把捂住了嘴巴,同时用严厉的目光坚决制止。
单庭珪和魏定国一脸赧然,不自觉低下了头。
败军之将何敢多言?
但是邹润可不管那么多,他直接走下虎皮交椅,来到二人面前,牵着他二人的手,大大方方的说道:
“此战单、魏两位监押行军之严谨,用兵之老道,孰不叹服?只可惜目今朝廷奸臣当道,为一己之私利,犯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兵家大忌,驱使二位仓然出军,又遭那监军阉竖与小人合谋,设奸计陷害,以致战场失利,靡费粮饷,涂炭生灵。”
邹润无比贴心地帮二人总结好了原因还不罢休,继而又大声替二人做出了定性。
“故此,此战绝非败于二位监押作战不力,而是败于奸臣之私欲,朝廷之昏聩!”
一脸认真说完这些,邹润话头一转。
“后经邹某百般劝说,二位监押终蒙道义感召,情愿入我梁山,一同替天行道,此乃梁山之幸,更是我邹某之幸!列为头领当齐来厮见。”
树无皮则死,人无脸难活。
邹润的一席话说得单庭珪和魏定国心中大动,脸上充斥着一股异样的酡红,此时此刻,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时迁刚刚的那种心情。
这哪里是寨主?
这分明是知己啊!
有了邹润这番言语,聚义厅里的头领不管心中作何想,但是面上却都一副“确是如此”的模样,一个接一个地上前厮见,单庭珪和魏定国则不住地欠下身子回礼。
原本的隔阂不知不觉间正在缓缓消散。
待到众人都已见礼,邹润便面带微笑,当堂宣布了对他二人的最终安排。
最新网址:www.00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