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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两个小黄门的魂归地府,标志着两名正经的从八品武官正式落草梁山。消息一经传出,很是振奋人心。
原来梁山上入伙的正经朝廷官员只有两个,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另一个就是青面兽杨志。
但他们都只是刚刚入流的从九品提辖,用梁中书家老都管的话来说,那可真是“比得草芥子大小的官职”,是以大家并不以为意。
这会儿州一级的兵马监押一下来了俩,那可就不一般了。
大宋文尊武卑,所以武官官职大多品级不高,堂堂三衙长官中的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和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也都仅仅是正五品而已。
从八品武官的实任武官已经是台面上的人物了,端的不可小觑。
他们的加入,对梁山士气和人心的凝聚力有着莫大的增幅与提高。
在任何一个社会,官员无论好坏,其本身就是百姓眼里的风向标,眼下连正经的朝廷官员都入伙梁山了,那岂不是证明梁山在邹大寨主的领导下,愈发的火热,愈发的大有可为?
如此这般,必须得搞一场盛大的仪式以为庆贺,顺便在庆贺中将单庭珪、魏定国等新降之人,以及此战之中立过功的大小人等尽数处置得当。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要抓紧时间,该升职的升职,该调整的调整,该赏赐的必须得不吝赏赐。
对于这件大事邹润可谓是煞费苦心,他思前想后,决定交由晁盖牵头。
毕竟他给晁盖的定位是将来能主政一方,无论文武都能来得上两手的角色。
此事交给他,就算正式历练的开始。
而辅助人员则是吴用、萧让、金大坚三人,这三个都是晁盖的老部下,他用起来会得心应手。
萧让、金大坚自不必提,以吴用的伶俐心思应该不会猜不到这是在抬举他。
果然,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吴用高兴地差点蹦起来,他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意味着他吴用吴加亮正式接触梁山的军事大权,之前的开会建议那都是嘴上提一提而已,说归到底他只有旁听权和建议权,此次对赏赐和人事调整提出初步意见,这才是正在获得权力的开始。
带着这股巨大的劲头,吴用简直比牵头负责的晁盖还积极,硬拉着三人加班加点,没日没夜地干,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将全盘事务理顺,并联名写出了一份初稿。
“哦?居然这般快速,那便回去看看。”
邹润正和一众头领在新成立的梁山伤病院慰问伤员,顺便和大夫们交流探讨治疗手段,听到消息后赶忙将事情交给林冲,自己则回到了山顶聚义厅。
“哥哥和三位先生实心任事,辛苦有加,且请入座,待我先看上一看。”
面带笑容招呼四人入座,又叫亲兵奉上茶水,邹润这才摊开文稿细细看了起来。
文稿遵从了邹润的要求,没有任何的废话,开头就是详细的数据统计。
与凌州兵马这一战,梁山马、步、水三军皆有损失,水军受损最大,阵亡二百二十人,因伤失去战力或者落下残疾的有三十人,可谓是伤筋动骨,触及根本。
骑军其次,阵亡十五人,因伤失去战力或者落下残疾的有四人。步军则基本没有什么损失,只有寥寥个位数的伤亡。
在枯树山的人马加入后,梁山兵力最高的时候是两千五百五十人。其中步军三营,一千二百人;马军二营,三百五十人;水军两营,一千人。
“经此一役,伤亡率已然达到了十分一……”
邹润轻叹一声,此战他计谋百出,又占尽了情报优势和人和之利,仍然只打了这么个战损比,看来古人说“兵者凶器,将者危任,是以器刚则缺,任重则危”不是虚言啊。
暗暗自醒一番兵危战凶的道理之后,邹润开始关注这则数字下边提出的处理方案。
首先就是要给阵亡者以抚恤,这是邹润自己定下来的规矩,晁盖吴用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
抚恤金额沿用登云山那边的标准,按照阵亡者功劳和职务的大小,平均下来每人是八十贯,光这一笔就得花费一万九千贯。
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还没用上炮呢,近两万贯就这么没了。
邹润暗暗咂舌之余,脸上却不显分毫,他抬起头认真吩咐道:
“阵亡名单既然已经明确,抚恤金额也算出了数目,那便立刻施行,此事不得耽误分毫,今天就要着手分发下去。吴用!”
“小生在。”
“立刻拿着我的手令去找杜迁宋万支取银钱,现钱不够的话就用布帛、粮米等物折算,一定不能叫阵亡的家属们吃亏。”
“遵命!”吴用立即拱手接命,并打算这就出去落实。
不料刚刚起身,却被邹润再度出声叫住。
“等等,这抚恤金有家属的给家属,离得远的着人专门跑一趟去送,若是无亲无后的便用这笔钱买来一批孩童,都以亡者之姓冠其名,山寨负责将养他们成人,绝不可使勇者无后。”
此话一出,晁盖震惊无比,在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观念可谓是深入人心,不怕死的人很多,但是不怕绝后的人基本为零。
邹润这一手当真是神来之笔,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收买人心的招数,但是偏偏所有人都对这种招数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这大概就是对光明正大四个字最好的诠释吧。
心情激荡之下,晁盖连端起的茶碗都失手掉在地上摔得稀碎,但是他顾不得去捡拾碎片,而是直接拜倒在地,心悦诚服的称颂道:
“寨主仁义如厮!晁盖替孩儿们拜谢!”
有了晁盖做榜样,吴用、萧让、金大坚自然是有样学样,一同拜倒在地,实心实意的跟着拜了两拜。
“诶!哥哥这是作甚,快快请起,还有三位也快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好汉子都是为山寨而亡,山寨自然要对得起他们,我邹润更要对得起他们,这些事也只是聊表心意,略尽哀思罢了。”
这话倒不是做伪,而是邹润的心里话,他是真的觉得对亡者做得太少,所以立即又增补了一条意见。
“所有阵亡勇士,其家人愿意领回骨灰的任其领回,若无人接手,山寨将在梁山上修起处英魂堂,每日香火不断,四季供奉不息。吴用,这事你也一道交你去办,速去找杜迁宋万实施。”
“遵命!”吴用知道这事宜快不宜迟,重重点了头,立刻就下去办理了。
死者为大,处理完阵亡者的后事,便轮到了伤者。
面对近乎数十名因伤失去战力或者落下残疾者,晁盖他们提出的意见是“愿回家放其归家,愿在山者分给轻松差使,月支钱粮,管其食宿。”
这是应有之义,邹润点了点头以示赞同,随即翻到下一页。
这一页的内容关乎奖惩,乃是警示和激励人心的重要手段,堪称是重中之重。
可当邹润定睛一看,好家伙,关于惩罚的一项居然是空白!
“哥哥,此战我军竟然无一人须受军法惩罚么?”
晁盖闻询赶紧起身解释。
“禀寨主,我等三人在诸营问遍大小人等,均称此战三军皆鼓勇向前,未有干犯军纪者,是故无须惩戒,故空白。”
听到晁盖说出的好消息邹润刚开始还真短暂地高兴了几秒,但是马上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诚然,晁盖说得没错,这一仗虽然历时两月有余,但是战斗的烈度并不大。除了水军,骑军和步军打的基本都是顺风仗,所以才没有人做出临阵脱逃、抗命不遵等需要严惩不贷的恶劣现象。
但是没人做出这些事就代表自己的队伍是铁板一块、毫无隐忧么?
那必然不是。
邹润对此心知肚明,这一战之所以没有出现需要惩罚的人和事,并不是说梁山军队已经成了铁军,而是战场形势没有恶劣到那一步而已,就拿瓮口湾之战来说。
此战堪称惨烈,但是那时单庭珪将出口堵死,又打出了赶尽杀绝的旗号,所以梁山喽啰只能被迫背水一战,死战到底,若是单庭珪当初不急于一口吃成胖子,使出招降纳叛的手段,估计梁山水军早就没了。
因此,邹润认为必须要做出警示,要防范于未然,尽可能将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治军者贵乎严谨,抚恤要有,奖励要有,惩罚更要有!非如此不可警示三军!”
“传令下去,将前番对阮小二和刘唐的处罚明发山寨,公示于众。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梁山军律乃是铁律!头领犯罪亦需重罚,况喽啰乎?”
此前邹润就已经下达过对阮小二和刘唐的处罚,但是那只是小范围内的知晓,这回他下令要明发山寨,立刻就引起了不同意见。
晁盖、萧让、金大坚三人具是大惊失色,晁盖更是连忙表示不妥。
“寨主三思,阮小二和刘唐位居山寨头领,统领水军,于山寨颇有功劳。纵有小过,小惩大诫即可,倒不得全寨通报,似如此,则二人颜面何存?”
萧让和金大坚上山后一直寡言少语,历来奉行的是多干事少说话,这回竟然也站了出来,异口同声地道:
“是啊,自古刑不上大夫,二位头领地位尊崇,不可轻辱,还请寨主收回成命。”
对于晁盖的话语邹润并不以为意,但是萧让和金大坚居然会站出来替阮小二和刘唐说话,这当真是有意思。
邹润记性很好,他清楚的记得,这是这二人自上山之后首次提出自己的看法,并且还是表示异议,之前他俩跟应声虫压根没啥区别。
看来此战的胜利和两位朝廷命官的加入,对人心当真有莫大加成。
就连萧让和金大坚这种半拉子儒家门生都开始建言献策了。
这是好事!
邹润饶有趣味的看了萧让和金大坚几遍,随后收回目光,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解释,而是选择了一锤定音。
“无妨,此事我自会和阮、刘二位头领分说,尔等无须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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