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水浒:从卖私盐开始 > 第二百零四章 怒其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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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伤痕累累的战船带着硝烟余火和斑驳的血迹开回金沙滩水寨,梁山水军全歼朝廷水军的消息也当即传播开来。

    得知了这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满山喽啰无不欢欣鼓舞,交口传颂,很多人都手持酒肉花果,自发结队下山,夹道欢迎这支得胜归来的英雄水军。

    身处欢呼雀跃的人群之中,邹润在得知了整个战斗经过后感慨万千。

    他也有没想到,当初一次无心之举居然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整只梁山水军。

    看来科技树不攀不行啊,科技就是底蕴,底蕴则决定着军事强度。

    在众人的注视中,邹润先扶起了在金沙滩前长跪不起的阮小二和刘唐,脸上露出了少见的严厉。

    “此战梁山水军全都是好样的!唯独你们两个,倒做下好大的事!”

    邹润一声厉喝,让本就羞愧不已的二人膝盖一软,登时又要跪下。

    “给我站直了!”邹润突兀拔高了嗓门。

    围绕在他周边的林冲、晁盖、吴用等头领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寨主发这么大的火气。

    震骇之余,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出面与这二人说情。

    “你二人改变战术之事我不生气,那是因为战术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你等身为前线主将,有权做出任何战术变更。”

    “你二人中了敌人圈套之事我也不生气,为将者打起仗来哪有一帆风顺的?中圈套不怕,大不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汲取经验教训,不再重蹈覆辙即可。”

    “但是!”邹润一改刚刚的语重心长,言语中透露出无尽的失望和气愤。

    “我听说,中了敌人圈套之后,喽啰们还在血战之际,你立地太岁阮小二,还有赤发鬼刘唐,不想着如何带领孩儿们杀出重围,竟然想的都是先抽刀抹了脖子?”

    “这般还大言不惭地说,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我邹润的厚恩?”

    “死?死能解决问题么?死能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么?”

    “我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们,你们一死了之,那么梁山水军怎么办!?梁山上上下下的几千口青壮老弱又该怎么办!?”

    面对邹润的诘问,阮小二和刘唐再也站不住脚,纷纷身子一颤,又跪倒在了沙滩上,磕头如捣蒜。

    “寨主容禀,当时情况危急,俺担心吃敌军捉了,到时个人受辱事小,损了梁山颜面事大,是故,是故……”

    说着说着,阮小二将头深深埋进了沙子里,腔调里满是哭音。

    “寨主,你拿俺行军法吧,是俺辜负了恁的厚望厚恩,是俺害死了恁多水军孩儿,俺罪该万死啊……”

    受到阮小二的感染,自念罪责不轻的刘唐也红了眼眶,他在沙地上重重扣了几个响头,也自陈罪状。

    “寨主,俺也身负重罪,甘愿领山寨军法,虽死不怨……”

    看着一口一个死字,犹自涕泗横流、悔罪不已的二人,邹润这会气得肝疼。

    合着他语重心长说了这么多,这两个榆木脑袋压根就没听懂!

    “我再说一遍!都给我站直了!”

    眼瞅着邹润火气越来越大,林冲斗胆使了一个眼色,晁盖不解其意,尚且立在原地,吴用却赶紧跟着林冲一道,将阮小二和刘唐再度扶了起来。

    吴用还特地小声在二人耳边叮嘱道:

    “二位头领,休提死字,表示领罪自新即可。这般轻言身死,则置寨主厚望于何地?”

    俗话说锣鼓听声儿,听话听音儿。吴用就是吴用,一早就听出了邹润根本就没有责怪二人此战损失惨重的意思,只是恼恨这二人动不动就想着去死。

    好像死就能解决问题似的,一点都没有目光朝前看的觉悟。

    他邹润辛辛苦苦培养出两个合用的水军头领出来,难道只因为一场惨胜就要将人拖出去砍了?

    真当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领兵大将就跟地里长的绿韭菜似的?割完一茬立马就有另一茬?

    常言道十年陆军,百年海军。

    纵使在教育发达的后世,海军人才都是极其难得的存在,更遑论在这12世纪了。

    经过吴用的这番点拨,阮小二和刘唐这才感受到邹润心中的那股怒其不争,于是慌忙擦掉鼻涕眼泪,认认真真端正态度,好生跟邹润表态认错,只是再也不敢提死这个字了。

    邹润单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降低着自己的腾腾上涨的血压,面无表情地宣布了处理结果。

    “此战虽胜,然则损失太大,你二人难辞其咎,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传令山寨上下知晓,免去立地太岁阮小二头领身份和校尉之职,免去赤发鬼刘唐头领身份和副校尉之职,以儆效尤。”

    “然水军不可一日无将,暂允二人戴罪立功,以喽啰身份暂代校尉和副校尉职务,权领水军事务,以观后效。若再立新功,准复前职,若再有失,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邹润这一免一任的手段衔接得可谓无比顺畅,直教阮刘二人发自内心地认错悔过之余,也不免暗暗立志,誓要再立新功复其前职。

    旁观的一众喽啰和头领等人也都深深颔首,认为寨主奖罚得当,大公无私。

    唯独吴用暗暗咂舌。

    自家这位寨主可真不是一般人,这眼光,这心胸,那都是没的说。不仅如此,不管是拿捏人心之精准,还是驾驭权术之手段,都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吴用叹为观止的同时也不由得开始联想。

    单庭珪魏定国并称水火二将,主领征剿大军,现在神火将魏定国在失去了他的好兄弟之后,会不会也能遇见一个和自家寨主一般开明的好上司呢?

    那必然是不能的。

    ………………

    在梁山上下一片欢声笑语的时候,济州军营的中军大帐里则是满满的黯然销魂。

    当然,可着整个军营来说,这种发自内心而感到悲伤之人可能也只有魏定国一个了。

    当水军尽没的消息传回,军营中的气氛立即就诡异起来。

    黄安再也不是那副低眉顺眼、咋说咋好的老好人模样了,他看着两名主将中“硕果仅存”的魏定国,眼神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嘲弄。

    败了好啊。

    我都这么配合了,还是打了大败仗,那责任当然就是主将的了。

    想到这里,黄安尽不自觉地翘起了二郎腿,并由内而外地感到身心愉悦。

    要不是感觉现在气氛有些不适宜,他都想高歌一曲民歌俚调了。

    高朋也没了之前大喊口号、激励人心的奋进模样,在得知败绩之后,高朋只伤心了零点零一秒不到,便立刻在心里组织起了向朝廷奏疏里的措辞。

    打仗这事向来就是谁活着谁有理。

    单庭珪“死了”,那责任肯定就是他的了。

    当然了,魏定国这厮也定然是罪魁祸首之一,不过到底收了这厮的钱财,为了让他“甘心”领罪,且不胡乱攀咬,定然不能让他活着回朝。

    打好腹稿的高朋悄悄抬起了头,看着单庭珪流泪伤心不已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留他不得!

    高朋当即就准备来个摔杯为号,召来账外亲兵,打算胡乱给魏定国安个罪名,然后在回朝途中让其落个“染病而死”或者“畏罪自杀”的“合理结局”。

    就在高朋悄悄伸出手,准备摸向身边茶碗的时候,不知一直在恸哭的魏定国发了什么疯。

    只见其两只大手忽然猛地一拍桌椅,整个人倏忽一下站起身来,面上泪痕犹在,眼眶红肿未消。

    “俺单庭珪哥哥绝不可这般枉死!”

    “俺闻得城外还有一处贼人兵营,里边还有数名贼人头领,俺要带兵出战!誓要捉拿几个贼首回营,取他们项上人头,以祭奠单庭珪哥哥的在天之灵!”

    虽然传回来的消息是单庭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是不管是魏定国还是黄安,甚至是高朋,全都坚定地认为单庭珪已经殉国了。

    毕竟这年头不比七年之后(1122年童贯北伐辽国失败)和十一年之后(靖康之耻)。

    这时候低级军官出军为盗,或者战败后落草为寇的现象虽然时常有之,但是像一州兵马监押降伏绿林势力的事还真是极少数。

    所有人都以为单庭珪已经葬身湖底,所以魏定国打定主意要给单庭珪报仇。

    “败局已定,不识大势的匹夫。”看着犹自嚷嚷不休的魏定国,高朋不值一哂。

    但是他还是决定答应魏定国这个充满了勇气的建议。

    当然了,这还是站在废物利用的角度思考的。

    要是魏定国真的能抓回来几名贼首,那此战完全可以讳败为胜,如果魏定国战死沙场,那么也省了他后续的手脚不是?

    “好,魏监押既有此议,我自一力应承,便准你带兵出城杀敌。”

    高朋准了,但是黄安可没了陪他们演戏的心思。

    “呵呵,魏监押自便则个,俺济州人马单薄,防守城池尚且不足,便不陪你凑热闹了。高走马,下官失陪。”

    念着远在东京高太尉的面子,黄安抬手向高朋行了一礼,然后看也不看魏定国一眼,甩着袖子,背着双手,径直出了中军大帐。

    之所以连脸面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那是因为黄安自有考量。

    他可不是高朋这种异想天开的战阵新丁,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岂有大军连败数场之后,还妄想逞匹夫之勇,企图以斗将之法扭转战局的?

    要是这个甚么神火将龟缩城中,那么可能还有一丝活路,他此番胆敢请战出城,黄安虽然敬佩他的勇气可嘉,但是早已预料到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他黄安虽然不甚忙,但也没兴趣陪一个将死之人在这白话。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城里新开的“楼外楼”坐坐。

    听说那里的炒菜、海鲜、美酒号称天下三绝,不可不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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