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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彻没说话,站在那,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彷徨什么。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姜时愿站在他面前,因为身高的差距,不得不仰起头看着他。
秋日的阳光那么灿烂,照在那个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暖意。
这模样,姜时愿十年前见过一次。
十年前,她跟着裴彻渡过了一个冬天又一个春天。
很荣幸,没有父母陪伴的第一个除夕,出现了一个裴彻。
裴彻惯来大方,送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压岁红封,一荷包满满的金豆豆。
她高兴的绕着他转,并大声许下了那年的新年愿望,她说,她要成为裴小夫子永远的学生。
之后,那一晚裴彻都再没有说过话。
即便烟火绚烂满天,都没有照亮裴彻的眼,就跟现在一样。
姜时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裴彻或许不喜欢鹿鸣书院,也有可能是不喜欢她。
不对,姜时愿在心里纠正自己的想法——
裴彻或许是有些厌烦那时的她,可现在,他分明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不然,他怎么会主动亲自己,对吧?
还不止一次。
姜时愿看着裴彻,突然笑道:“太傅是知道自己教得很糟糕,所以拒绝的吗?”
裴彻从纷杂的思绪中回神,“我教得很糟糕吗?”
姜时愿点了点头,“很糟糕,晦涩难懂,又枯燥乏味,学堂的姑娘们都说,若不是因为想看太傅这张脸,她们早就睡着了。”
裴彻一怔,这是他从未听到过的评价。
他以为她们聚精会神,目光炯炯,是求知若渴,醍醐灌顶。
“不过,没关系,大家都不喜欢,我喜欢呀。”
姜时愿上前一步,张开手,环住了裴彻的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做得好,姜时愿也为太傅骄傲。”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裴彻怔了一下。
她总是这样,敏感的,却又柔软的不像样。
裴彻任由她抱着自己,低头问道:“有什么想要的吗?”
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一盒夜明珠?
姜时愿从他怀里仰起头,一下看见他扬起的嘴角。
这就哄好了?
姜时愿摇摇头:“没什么想要的。”
裴彻皱眉:“东珠,不要吗?”
姜时愿莞尔一笑,哪有人不要东西还要硬给的。
“东西就不要了,不然,太傅纡尊降贵陪书童我去骑一次马?”姜时愿提议道。
除了调香,姜时愿第二个喜欢的就是骑马。
武将之女,要是连马都骑不好,岂不是笑话?
裴彻应允:“好。”
姜时愿还要叫上裴子野和裴簪雪,但裴子野已经几日没回太傅府,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而裴簪雪又十分识趣地婉拒了姜时愿想要带她出去透透气的好意,最后成行的只有裴彻和姜时愿两人。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姜时愿拿着马鞭,裴彻一手提着猫将军,一手牵着她。
姜时愿有些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跟裴彻去骑马,忍不住雀跃道:“去城东马场吗?那里的马儿驯得好,场地也开阔。”
“好。”裴彻应道。
“太傅,待会我给你表演个倒挂金钩,如何?”姜时愿蠢蠢欲动,想要卖弄一下,她的马术可是得了她娘亲的真传。
裴彻失笑,上次听到这话,还是她刚通音律,说要给他表演一段竹笛,他不想听。
结果报复心极强的某人直接趁他午睡,趴在他床头,对着他的耳朵猛吹,害他耳朵翁鸣了一整日。
“不想看。”
裴彻握无情拒绝,惹得姜时愿回头极为不满地望着他。
“不可以,必须看!”
裴彻薄唇抿出一道曲线,含笑托着她的手腕,把她稳稳扶上马车。
姜时愿坐进车厢,回头又为他撑起帘子:“裴大人,快快上车。”
就在两人登车时,不远处的转角外,探出一道身影来。
沈律初神色枯槁,一脸的颓败,眼下是浓重的乌青色,唯有身上的做工精良的锦袍勉强撑着一些体面。
他辗转难眠,内心无比煎熬,他真的知道错了,他想跟姜时愿道歉。
他先去了将军府,却被告知,她一早就来了太傅府。
他追到了太傅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与裴彻携手出门,她的笑容从未有过的明媚,似乎很享受和裴彻在一起的氛围。
怎么可能呢?
她才和裴彻认识多久,他们才相处多少时日,她怎么能对一个陌生男人露出那样毫无设防的笑容?
一定是裴彻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蒙骗了她。
他一定要戳穿裴彻的谎言。
气血上涌,沈律初抬腿想要冲出去,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把他牢牢勒住。
匆匆赶来的周景深,如临大敌一般,扑上来,将沈律初往后拽。
他上辈子是不是掘了沈律初的坟,这辈子欠他的?
他娘的!他只是太累阖了一下眼,一睁眼就没见着沈律初。
追了一路,总算把这个疯子追上了。
沈律初真的疯了,他得了失心疯。
在宴会上闹还不够,现在还舞到太傅府门口,活腻了是吧!
裴彻裴太傅,人家当上太傅,并不是靠着一个状元的才名,人家是文韬武略,出仕第一年在蜀地就剿过悍匪三千,强盗两万见过血的战功。
周景深把人拉回了转角,恰好这时,裴彻的马车从他们面前扬长而去,周景深悬在嗓子眼那颗心才算是放回去。
“沈律初,你到底想干什么呀?你不要害我行不行?你回家去好不好?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我没法再跟着你了。”周景深哭道,他怎么就沾上这烫手山芋呢。
“我控制不住,我闭上眼看见的就是姜时愿,我控制不住想见她。”沈律初亦是痛苦道。
这话,周景深听得都来气,早干嘛去了呀?
“那刚才你看到了,舒服了吗?”
沈律初颓败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他们只是联姻而已。文远侯府也不差,只要我说服母亲去姜家提亲,未必不会成。”
只是联姻吗?
周景深觉得未必。
沈律初刚刚没看见吗?裴太傅给姜时愿提猫,跟姜时愿穿一样的衣裳,全程甘之如饴。
那不是别人,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裴彻呀!
谁家联姻,给钱给权,还鞍前马后不务正业到处陪玩的?
“求你别在掺和了,他们有圣上赐婚……”
“那是假的,我去打听过了,宫里没有传过这道旨意,裴彻在撒谎。”
周景深一提赐婚,就像是踩到了沈律初的尾巴,沈律初瞪着眼,疾声反驳。
周景深作罢,他累了,也烦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把人送回文远侯府交给他娘。
“行行行,你别管姜时愿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娘要为你订亲,你先把这事拦下来再说。”
沈律初眼中滑过恨意,转身朝文远侯府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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