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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崇不置可否,但眼神淡了。“没事。我不逼你。慢慢来。”
两年前,秦崇的哥哥秦峥在出差途中遭遇了意外。
事发后,秦崇在遇害地点掘地三尺。
可夜以继日的搜寻,运回秦家的,却只有秦峥染了大片血迹的衣物与随身物件。
警方介入调查,一无所获。
秦崇已经用过了所有的方法,查不出秦峥的死因,查不出站在他们兄弟俩对立面的人是谁。
身故的过程,只有当时陪在秦峥身边的黎岁全程目睹了。
不巧的是,那段回忆太过血腥,她从那时晕厥后,再也记不起事故发生的任何画面。
秦崇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黎岁,却也只能耐心地帮她复苏记忆。
“阿峥,你会离婚的,对吗?当年是她逼走我的,我没有一刻在后悔……”黎岁激动起来,不断缠问。
“你会离婚对吗?对吗?”
阿峥阿峥。
秦崇眼神很冷,“黎岁,我是秦崇。”
她的精神状况是好是坏。
坏的时候,会叫他“阿峥”。
在意识混沌混乱时,总会把他当做了秦峥,将很多事情混为一谈。
“阿峥……你陪我去穿婚纱,只是哄我开心对吗,你有妻子了,你不要我对吗……”
“你不要我了,对吗?”
黎岁一遍遍地追问,脆生生的小脸不见一丝血色,最后整个人不可遏制地发起了抖。
秦崇抬手揉了揉自己凸涨的太阳穴,走到她身侧,将手虚虚搭在她肩头,知道她现在受不得任何刺激。
说会。
会离婚。会娶她。
一遍一遍,笃定又耐心。
隔着距离,男女相拥的这一幕,极具冲击性地打进了梁听雪的眼中。
她以为自己已经疼到麻木了,可是现在为什么还在疼呢?
早上秦崇刚在说没逼她离婚的意思,晚上就迫不及待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对黎岁的爱。
那只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又汩汩地流起了血。
够了!
她一刻都不愿意待在他们爱意浓烈的城市里了!
离婚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在哪挣钱不是挣?
她的心头哗然起风,恰逢天际盛开了无数烟花,燃放地点很近很近,把酒店所有客人都引到了包厢凉台。
华城在非节假日是禁燃烟火的。
但这一大片的烟花,偏偏只围绕尼日酒店盛放。
又是秦崇给黎岁准备的惊喜?
心里潮湿一片,她半垂下眼睫,找了个借口走出了包间。
麻木地走进卫生间里,强迫自己冷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烟花声彻底听不见了,她才重新走出来。
穿过走廊时,她听见有人唤自己。
“听雪?真是你。”
梁听雪视线往上几寸,黎岁的红色大裙摆就撞入了她的眼。
“好久不见。”黎岁笑颜如花。
梁听雪淡漠回笑。“嗯。好久不见。”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黎岁看着刚推进包厢的蛋糕,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阿崇也真任性,非要把顶层所有客人都赶走,实在对不起啊…抢了你的包厢了。”
梁听雪想起有个词叫做恃宠而骄,在黎岁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说话句句带着跋扈,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病人。
不过有些心理抑郁的病人,平常确实和正常人没两样。
她知道她惹不起这人,只是客气回,“没关系。”
就算在她们接触最频繁的时候,她和黎岁的关系都算不上和谐。
大四那年梁听雪在京北外交部实习,回家少。
黎岁就天天在她家里打转,还爱说“替听雪照顾梁教授和师母”的话,没点边界感,叫人不舒服。
但梁教授就吃她殷勤的这套。
现在,显然,秦崇也吃这套。
梁听雪不想和她多纠缠,撇下一句没关系就要进包厢,可是手却被黎岁捏住。
“听雪,跟阿崇在一起这一年很辛苦吧?”
“被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无时无刻嫌弃着,你不难受吗?”
被不爱她的男人无时无刻嫌弃。
一年了,梁听雪当然清楚那是一种怎样难堪又无力的滋味。
可她真心不想在生日夜与人起争执,更不想在黎岁面前暴露自己的窘迫处境。
梁听雪平静道,“黎岁,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跟你吵。麻烦你也别来惹我。”
黎岁不依不饶,“可我就是喜欢惹你呀,你能怎么办?”
黎岁握着她的手越发下狠厉,晃颤得厉害,一抹阴骘的笑容在她脸上怪异地绽开。
“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梁听雪意识到她的情况不太对劲,好像处于异常激动的状态。
黎岁脸色倏然一变,大声又突兀地尖叫起来,“听雪,我没有要跟你抢阿崇,你为什么要害我?”
梁听雪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汗毛竖起,“黎岁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你了?”
“救命啊!”她抓着梁听雪的手步步往后撤,力气大得吓人。
梁听雪完全挣扎不出来,在她看到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玻璃阶梯时,突然意识到黎岁想做什么,心中警铃大响。
梁听雪连忙往反方向用力拉她,一边好声相劝,“黎岁,秦崇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想不开?别做傻事啊!”
黎岁脸上突然狰狞,低声,“不够,喜欢怎么够?我要阿崇永远恨你…”
混乱中,梁听雪上臂一阵强烈刺痛感,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过,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但她仍然紧紧抓着黎岁的手,“只是为了陷害我,你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黎岁笑得凄凉,“当年我走,阿崇一直以为是你干的吧?是不是很后悔帮我买了那张飞机票?恨我吧?推我下去啊?推了我,就没有人阻挡你跟阿崇了!”
梁听雪指尖用力地深陷,从上臂往下流的血滴滴答答流到黎岁身上,“我松手,然后被你继续诬陷吗?”
霎时间,黎岁凄厉地惨叫一声,旋即是布料撕裂的声音,和黎岁从阶梯一路翻滚着坠落的触目惊心。
“不要——”
……
偌大顶楼,小提琴手被男人喊了停,音乐戛然而止,空气陷入一片冷沉。
秦公子浑身气压极低,手指不耐地敲在桌上,深一下浅一下,顶楼服务生个个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手机界面亮着,显示正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是国内知名心理学博士汪临肃。
“她以为我是秦峥的时候,我非得配合她?你就没有别的唤醒记忆的方法?那我雇你做什么?”
秦公子倦懒嗓音夹杂着冷峭,戾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得到,汪博士感觉他下一句就该骂自己是废物。
汪博士惶惶道,“秦总,您能配合黎小姐做记忆复苏,是最佳的治疗方案,记忆治疗和其他病的治疗并不一样……”
秦崇舌尖顶向脸颊一侧,不耐更显,“她要是一直记不起来,我天天就得陪她演戏?”
三五天配合也就算了。
一直拿他当秦峥,像什么话。
对面的汪博士咽了咽口水,“下一阶段会进行干预治疗,见效快,不过这对于经历过应激障碍的黎小姐来说,比较残忍,需要病人有积极配合的意愿……”
没等听完汪博士的话,男人的余光只觉一抹火红朝下跌落,将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吸引过去。
他抬眸三分,脑子嗡地一声,猛地立起身。
……
梁听雪突然一阵窒息,耳鸣失声,短暂地晕眩。
手里还有半截黎岁身上礼服的布料。
她是真疯了吗!?
什么仇有?必要她压上自己性命?!
秦崇赶到时,黎岁刚好滚落到长阶的半腰平台上,仿佛一具尸体躺在那,毫无生气。
脸上,身上,全都是血。
秦崇的眼睛一寸寸向上撩。
在看到梁听雪的瞬间,脸色如同深渊中的寒冰,冷冽刺骨,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气息。
梁听雪呼吸一滞,忍不住地发着抖,半是瘫软地往下滑走,“秦…秦崇…你听我……”
“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招惹她吗!?”
男人的咆哮如幽冥飓风,把梁听雪刚刚想好的措辞全都吼乱了。
“我……”
“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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