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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劳尔一大早接到警方的电话,得知自己的哥哥在酒吧枪战中丧生时,他并不感到多少哀伤。兄弟俩的感情并不算深厚。虽然同在一个镇生活,但成年后便很少见面,甚至很少联系。
哥哥是黑帮的头目,常年好勇斗狠,混迹于法律和死亡的边缘;劳尔则选择上大学,虽然放荡不羁,却最终成为了一名训导老师。
尽管他在师生间并不讨喜,但至少这是一份正经工作。
劳尔早就知道,哥哥迟早会死于某场械斗或枪战,无非是死前风光多少年而已。
晚上,劳尔接到电话,被允许前往迈阿密·戴德县的警局停尸房,认领哥哥的尸体。
停尸房里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尸检官拉开金属柜子,一具惨白的尸体赤裸裸地躺在劳尔面前。
尸体的头部中了一枪,创口经过尸检处理,但依然能看出子弹穿透的痕迹。
这是昨晚酒吧枪战中倒下的第一个人。
劳尔站在遗体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忽而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多年的亲情,就这样戛然而止,像一根被突然剪断的线,再也无法续上。
“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劳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死于枪击呗。”尸检官耸耸肩,例行公事的递给劳尔一叠认领尸体的报表,要求其填写。
“不,我是说为什么会发生枪击?在酒吧喝酒而已,不至于闹成这样。”
劳尔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酒吧消遣,喝个酒打发时间,勾搭一两个浪荡女人回家睡觉。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会演变成一场夺命枪战?
矛盾的根源是什么?
兄弟俩虽然没什么联系,但劳尔深知哥哥一向谨慎。对方做些走私生意,遇到麻烦时也不会轻易选择暴力解决。
否则,镇上的警察早就把帮派一锅端了。这场枪战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
尸检官没有答案,只表示有任何疑问请向警方申述。结案前,尸体不会火化,随时可以再次检验。
为了解开谜题,劳尔返回白滩镇。
他来到镇上的诊所,想找在枪战中轻伤的帮派同伙问个清楚。
由于涉及死伤十人的大案,所有涉案的轻重伤员都被视作嫌疑犯。
重伤的送往大医院救治,轻伤的则被留在镇内诊所,但都戴着电子脚铐,不允许离开。
可当劳尔抵达诊所时,却发现这地方乱成一团糟。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几名护士脸色苍白,神情慌张。
劳尔拦住一名护士,急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喘着气,声音颤抖:“有三个带脚铐的家伙逃走了。一个砸烂了诊所的后窗,一个直接冲出大门,还有一个试图劫持我。”
“砸窗户和冲大门的成功离开了,劫持护士的没成功,被赶来的警察……一枪击毙。”
劳尔顺着护士的目光看去,只见诊所走廊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触目惊心的血迹正在扩散,还未干涸。
医护们惊魂未定,赶来的警察则在破口大骂。没谁料到这么个破案子居然还有后续。
劳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查找着通讯录里的每一个名字,一一拨打过去。
可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帮派成员,此刻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电话那头要么是冰冷的忙音,要么是无人接听的沉默。
“怎么回事?”劳尔眉头紧锁。他继续翻通讯录,扩大联络范围,很快确认帮派内的人要么死了,要么重伤躺在医院,要么轻伤在逃。
还有几个作为涉案人员被警方抓了起来。少数几个“漏网之鱼”也不接电话,明显刻意躲着他。
“这事太奇怪了……”劳尔喃喃道。
他有种感觉,所有知情的人都在隐瞒什么,仿佛有一团浓雾将真相紧紧包裹起来,不让他靠近。
他走出诊所,快步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瞧了眼导航地图,昨晚出事的“蝎子”酒吧距离他不到一公里。
他盯着酒吧所住位置,暗想电话里问不出什么,那就亲自去现场看看。也许,那里会留下一些线索。
车子拐过几个弯,前方不远处就是“蝎子”酒吧。酒吧的门紧闭着,门口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前门不开,后门倒是开着的。
劳尔从后厨的侧门悄悄溜进了酒吧,推开那扇略显生锈的铁门时,混杂着酒精和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本以为这里会是一片漆黑,却没想到酒吧内竟然亮着灯。
枪战现场并未被清理,暗淡的灯光洒在凌乱的桌椅和满地的碎玻璃上,映出一片狼藉的景象。
更让他震惊的是,电话中联系不上的帮派成员基本全都在这里,足足有七八号,分属两个帮派。
他们分散在酒吧的各个角落,有的靠在吧台边,有的站在卡座旁,还有的蹲在地上,手里紧握着枪,既隐藏自己又警惕的盯着对手。
从诊所逃出来的那两个家伙也在,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胳膊和大腿上缠着绷带,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他们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凶狠,仿佛随时准备扑向其他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在场每个人的目光中既有惊惧,又有狂热,呼吸粗重,却没有人开口说话,仿佛都在等待某个爆发的瞬间。
“见鬼,你们在干嘛?”劳尔忍不住怒喝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回荡。
他大步走到人群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自相残杀?都疯了吗?”
他的目光特别停留在两个从诊所逃出来的家伙身上,大声嘲讽道:“你们两个从诊所逃出来的,还戴着电子脚铐。
警察随时会顺着脚铐上的定位信号找上门来。你们是想把所有人都害死吗?”
一提到“电子脚铐”,对峙的七八个人才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是白痴吗?带着电子脚铐也敢来找那张彩票?是想把警察引到这里来吗?”
带脚铐的两人不甘示弱,其中一个咬牙切齿地反驳:“如果不来,你们是打算把我的那份吞掉吗?
那可是二十二亿美元!凭什么你们可以分,我们就不行?”
劳尔听到“彩票”两个字,心里猛地一震。他急声问道:“什么彩票?昨晚那张?二十二亿三千七百六十五万美元?”
七八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手中的枪口依然纹丝不动,但他们的眼神中却更加狂热和凶狠。
劳尔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人,他没带武器,试图缓和气氛:“拜托,先放下枪,好吗?
警察随时会来。带脚铐的两个,你们能不能先离开这里?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谈分配的问题。”
这话一出,原本彼此对峙的几支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那两个戴脚铐的家伙。
后者一看自己引发了众怒,连忙举起双手大喊:“别开枪!我们可以离开,但不能少我们的那一份!否则,我们就向警察举报!”
劳尔再次喊道:“有超过二十二亿美元,够我们分的。没必要再死人了。现在的关键是别把警察引进来。”
在枪口的威逼下,带电子脚铐的两人被迫离开了酒吧。临走前,他们反复强调必须保障他们的利益。
酒吧的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留下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少了两个人,劳尔再次开口:“好了,现在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终于,一个站在吧台边的家伙不情不愿地说道:“昨晚马克西姆老大在海边餐厅买了张彩票。
开奖前,他来‘蝎子’酒吧喝一杯,顺便把彩票拿出来炫耀,说如果他中了头奖,就给在场所有人平分。”
另一个躲在沙发后的家伙接过话头:“托奇老大随后也来了,两人坐在一个卡座里,聊起了彩票。
马克西姆拿出彩票时,大家还起哄了几句,但谁也没当真,毕竟中奖概率太低了。”
“可谁知道那张彩票真的中奖了!”一个靠在墙边的家伙突然咬着牙根喊道:“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确认的号码。
马克西姆当场就要离开,托奇自然不让他走。双方开始争吵,随后推搡打斗,最后就动了刀子和枪。”
劳尔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哥哥是怎么死的。他急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是火拼呗。”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语气中都带着愤怒和无奈。
“不,我是说再然后……”劳尔追问道。
“再然后警察来了。”一个站在卡座旁的家伙低声说道,“可谁也不想放弃那张彩票,反而向警察开火。”
劳尔更是焦急,大吼道:“白痴,我问的是彩票哪里去了?”
这下问倒了现场所有人。七八双眼睛彼此对视,彼此怀疑,却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只有劳尔叹了口气,嘲讽道:“好吧,我确认你们都没拿到那张彩票,否则你们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早就自己兑奖去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
七八号人逐渐放下枪,可酒馆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每个人脸上都满是疲惫,从昨晚到现在,没谁能好好休息,此刻更是努力回忆枪战时的混乱场景,思索那张彩票的去向。
“谁来继续说说?”劳尔继续问道,试图从他们的叙述中找到线索。“比如当时酒馆的监控呢?听到彩票消息的都有谁?”
“监控被警方第一时间拿走了。除了酒保和女服务生,当时只有两个帮派的人在场。”
靠在吧台边的家伙沉声回答:“两个老大倒下后,剩下的人都在开火。
当时酒吧的灯光不好,但我记得女服务员试图趁乱从马克西姆的身上摸走彩票。”
“她成功了吗?”劳尔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另一个家伙摇了摇头,“反正我朝她开了两枪。谁也别想当我的面独吞那笔钱。”
“我也朝她开了枪,但不确定她是否拿到彩票。”第三个人补充道,“当时太乱了,根本顾不上仔细看。”
“所以你们一伙人射杀了女服务员,再然后呢?”劳尔追问道。
“再然后就彻底乱套了。”沙发后的家伙懊恼说道,“子弹在乱飞,人群在乱跑。
两个帮派的人要么在彼此对射,要么就是躲起来找隐蔽,根本顾不上那张彩票了。”
“等警察赶来,情况就更乱了。”站在墙边的家伙懊恼地抓了抓头皮,“我们朝警察开火,警察很快拿出步枪朝我们扫射。
我们在火力上根本不是对手,受伤的人只能丢出枪械,趴在地上,乖乖投降。少部分人从后门溜走。”
“所以那张彩票被警察拿走了?”劳尔很不甘心的询问。
没人能做出肯定回答,但警方在案发后必然搜索现场,检查尸体,是最有可能拿走彩票。
两个帮派付出惨重代价却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法接受。
大伙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价值超过二十二亿美元的彩票,就这样从他们的指尖溜走了?
就这时,酒吧外响起警笛声。
很显然,从诊所逃离的两个白痴并没远离,还在附近游走,直到警察借助电子镣铐的定位逮住他们。
“见鬼,我们得离开。”劳尔一转身,主动从酒吧后厨方向逃离。
想想警察的凶狠,在场七八号帮派分子立马慌了神,也跟着劳尔一起跑。
可等在后厨外的是白滩镇警局的七八支步枪,以及闪耀的警灯。
康格斯警长站在自己的警车旁边,握着警车扩音器的话筒,愤怒的骂道:
“我今天心情很糟糕。你们这帮混蛋最好全部给我趴下,否则我立马把你们送进地狱。”
从诊所逃出来的两人已经被逮住了。他们显然不放心同伙的节操,被抓时立马交代两个帮派的成员在酒馆聚集,企图再次火拼。
七八号帮派成员乖乖的丢了各自的枪,举起双手走出酒馆,趴在街边道路上,等着警察用束缚带将他们挨个捆起来。
等捆到劳尔时,这家伙抗议道:“警官先生,为什么要逮捕我们?我没有触犯任何法律。”
康格斯警长走上前,蹲下来质问道:“你们这帮混蛋在酒馆干嘛?里头藏了帮派走私的货物,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劳尔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是镇上高中的老师,不是帮派人员,我没有案底。我哥哥死在这里,我是来吊唁他的。”
其他被捆的帮派人员全都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劳尔。
最靠近的一人低声骂了句,“Fuck you,劳尔。你最好知道你说了什么?!”
这话是种威胁,也是一种默契。意味着其他帮派人员认定了劳尔,大家要么集体守口如瓶,要么谁也不别想拿到彩票。
康格斯警长才不管那么多,把所有人全部逮了起来,抓回警局进行审讯——但一个小时后不得不提前释放劳尔。
劳尔确实没案底,没有违法记录,出现在酒馆的理由也很充分。当他走出警局大门,扭头回望,康格斯警长就在背后盯着他。
两个男人的眼神彼此交锋,互不相让。
劳尔忽而一笑,暗道:“白滩镇警局只有十几个警员,昨晚第一个赶到酒馆的正是康格斯和他的搭档。
康格斯是最有可能拿到彩票的人,但当时太乱,谁会格外在意一张小小的纸片?
最可能拿到彩票的人肯定是有主观意愿的人。
当时酒馆的帮派人员忙着跟警察交火,这个窗口期也许只持续了一分钟,也许就三十秒。
但只要胆子够大且时机合适,对拿走彩票的人来说,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劳尔掏出手机,翻看通讯录,“让我看看,当时在场的人都有哪些?
刨除昨晚被射杀的,刨除轻重伤住院的,刨除今晚出现在酒馆的,刨除进了警局出不来的,那么剩下的只有......”
与此同时,康格斯警长回到警局内,调出了白天从‘蝎子’酒馆带回来的监控录像。
之前他把枪战当作黑帮火拼来办,搞清楚谁杀了谁就算理清关系。而现在,他更关注枪战发生那一刻的细节......
酒馆的灯光很暗,枪战发生后更是被连续打爆好几个照明光源,监控中能看到的画面很模糊。
但有个人影很特别,别人听到枪声都朝外跑,唯独他趴在地上,朝马克西姆的尸体上爬。
那个人影又高又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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