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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嬷嬷拿着许知意的嫁妆单子,在府衙一一登记造册,光是比对铺面和田产就花了小两个时辰。出来时,已近晌午。
吴嬷嬷捶打了几下酸疼的老腰,怎么合计都觉得这事好像不该自己来做。
想了想,还是抬脚上了马车。
“吴嬷嬷,要回许府了吗?”
吴嬷嬷思忖,“不,咱们先去安王府!”
祁西洲身子依旧虚弱,见吴嬷嬷进来,他淡淡扫一眼。
“何事?本王不是让你守着许大姑娘?”
吴嬷嬷想跪,海青眼疾手快的虚扶一把。
“嬷嬷岁数大了,主子早免了您这些虚礼了。”
“王爷,老奴有一事觉得心中难安,还是想听听您的意思。”
祁西洲惯有的沉默。
吴嬷嬷便将许知意如何指挥她将嫁妆夺回私库,又到今天去府衙登记造册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
祁西洲见吴嬷嬷越说眉头拧得越紧,不由轻笑一声。
“嬷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吴嬷嬷有些不确定地看一眼祁西洲。
“老奴虽是奉了王爷的命去守着许大姑娘,但嫁妆好像不该是老奴插手的事,这......怪老奴一时心软。”
祁西洲清冷的眼中染上一丝笑意。
“如今她都已达成目的,你才来回禀本王,晚了。”
许知意之前说要借他的势狐假虎威,以为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用起他的人倒是毫不客气。
如此一来,许怀安忌惮他,自然也不敢再使花招。
自古哪有夫家插手去管媳妇嫁妆的先例,她许知意可好,不费一兵一卒,轻易达成目的。
何况,她如今还只是准王妃。
吴嬷嬷抹一把额上吓出来的汗,哆嗦着开口。
“王爷莫恼,是老奴疏忽了,许大姑娘言辞恳切,老奴一时也没多想,这该如何是好?”
祁西洲也不再看她,挥了挥手。
“本王既让你去许府,自然一切都听许大姑娘吩咐,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吧!”
祁西洲莫名有些期待起许知意过门之后的日子。
饶是吴嬷嬷这样经历风浪的人,也被她纯真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说不准,许知意什么时候将他们全卖了,吴嬷嬷还得乐呵呵地替她数钱。
都说狡兔三窟,许知意怕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有意思!
海青替祁西洲端上一杯温水。
“主子,属下还是不太明白,许大姑娘为何要这么做?她以后可是王妃,谁不要命了敢打她嫁妆的主意?”
祁西洲心绪复杂的看了海青一眼。
得,又一个被许知意卖掉而不自知的蠢货!
他懒得废话,伤口隐隐作痛。
“为何是白水?去换过一盏来。”
海青挠挠头,总觉得祁西洲刚才那个眼神像看一个傻子,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义正严辞地拒绝了祁西洲。
“不行!许大姑娘交代了,伤口恢复期间,主子不可饮酒,不可喝茶,不可吃发物!”
见祁西洲面色阴沉,海青贱兮兮地凑上前。
“主子,属下觉着许大姑娘没准真的心悦您呢!那晚她还偷偷摸您了!”
见祁西洲不搭理他,海青体贴地指了指他被许知意摸过的地方。
“一共摸了三下!属下数着呢!”
“滚!”
玉盏砸在门板上,四分五裂。
海青不明就里,只觉得自家主子愈加的阴晴不定。
他被赶出来,乖乖守在廊下,一人嘀咕着。
“主子这脾气哪个姑娘能受得了啊!唉,王妃嫁过来可有罪受了。”
陈府医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很没形象地白了他一眼。
“依老夫看,王爷这是婚前恐惧,婚期越近,这种症状越明显,你们最近少在王爷面前瞎晃悠。”
祁西洲自小习武,耳聪目明。
这两人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就站在窗户边闲聊。
祁西洲一张俊脸黑沉如墨。
他可是面对千军万马也岿然不动的人,会惧怕成亲?
笑话!
不过,军中全是糙汉子,北地少女子,他确实没与姑娘打过交道。
心里有点发怵,但绝对不害怕!
脑中不由浮现出许知意那双清澈狡黠的眸子,又想到她那一身的伤,暗暗握了握拳。
“海青,你去许府暗中护着许大姑娘,若遇紧急情况,先杀后禀!”
海青与陈府医对视一眼,禁不住扬了扬嘴角。
看来王爷对许家大姑娘真是上心了!
“属下这就去!”
陈府医走进来,将药碗塞到祁西洲手中。
“王爷,容老夫多嘴,那药您真不能再继续服用了。”
见祁西洲只是沉默着端着药碗慢慢喝着。
陈府医长叹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对身子损伤多大,您心中没数吗?万一真的不行了,岂不影响子嗣,好好的姑娘嫁进来,还得守活寡!”
“噗——”
一口药喷在陈府医脸上。
祁西洲半眯起眼,“本王心中有数,你出去!”
陈府医拿袖子呼啦一把脸,耸耸肩,迈出屋子。
“得,怪老夫多嘴,到时王妃要是嫌弃,王爷您就等着后悔去吧!”
祁西洲又怎会不知这药的危害。
但,皇上正值壮年,十二皇子尚在襁褓,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皇权。
太子早几年就已成亲,太子妃迟迟没有身孕,估计也是担心被皇上忌惮。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就算上交了兵权,依旧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如果他久病缠身,羸弱不堪,甚至从今往后就是个废人,至少能保十万安阳军性命无虞。
祁西洲捶打了几下毫无知觉的双腿,自嘲一笑。
谁说虎毒不食子?
双腿废了,皇上大发善心,传旨令他回京。
明面褒奖,暗中敲打。
一军主帅残了,群龙无首,皇上正好安排自己信任的人接手安阳军。
可,连亲生儿子都信不过的人,又能真的放心谁?
罢了,征战多年,他也确实累了,借此机会脱离朝堂纷争,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太子来看过他两次,直言不讳地表明了态度。
太子妃何向晚未诞下嫡子前,他迫于丞相府的压力,不能也不敢纳侧妃。
都处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自然得小心谋划,谨慎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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