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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场穹顶的大灯非常的亮。明亮的光线照射在弯道上,清晰地将此刻冰场内无声的硝烟和争锋,反射到观赛者的眼中。
冬烈猝不及防地胆大疯狂的外道大弧线超越。
领滑的杨青余光察觉到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霸住内道开冲!她是答应打配合,可不是要把第一让给冬烈的!
伍霍发现机会转瞬即逝,极致冷静地一刀变道退回,死死瞄准两人之间可能会露出的缝隙,摆臂加速追击。
入弯本该控速的,但此刻过弯的三人,都将速度拉升到了让人心惊肉跳的极致。
三个倾斜的身影前后交叠,突如其来地在冰道过弯时划出三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看比赛的人心跳都狠狠漏了一拍,肾上腺素被这一幕刺激的疯狂分泌,头皮都要炸开!
控制不住上头的情绪,紧紧握拳发出啊啊啊的激动吼声。
“冬烈!!”
“杨青!!”
“队长!!”
当三人前后冲过终点线,现场更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懊恼的哀嚎。
冬烈畅畅快快地笑起来,伸手和杨青用力击掌!
“啪!”
响亮又清脆的击掌声。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就在旁边的伍霍:???
然后他就看到,冬烈转身看到他后,笑容一收,朝他得意的哼一声,然后跟个骄傲的孔雀一样扬着下巴走了。
伍霍竟然在半决赛就被淘汰了。
这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场边观赛的叶飞扬听到教练报出的成绩,又一次发出惊叹:“我滴个乖乖。”
冬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牛了?
他偷偷窥了一眼总教练的脸色,嘀咕:“难怪说要瞪死的不是我。”
谁还管他啊?
队长被冬烈联手女队的杨青给干掉了!!
伍霍有点郁闷。
他老老实实滑到冬国泰面前站好,双手背在身后低声:“教练。”
“先比好接下来的比赛。”冬国泰没有这时候批评他,声音镇定且沉稳地指点他注意复盘。
“是,教练。”
伍霍下冰找地儿休息,恢复体力准备下一场比赛,后面的比赛,他绝不能再出岔子了!
他是队长,是门面。
他性格沉稳,脑子很快就冷静下来,不断回忆刚刚冬烈在前面和人联手封锁住他的画面。
没有训练过的搭档,是不可能做到百分百默契的。
他复盘了几遍,找到冬烈封锁技术的几个破绽,心里安定下来。
如果再碰到,冬烈封不住他的!
冬烈不知道他的决心,他看了看墙上黑板写的1000米项目半决赛出线名单。
看到乔柳的名字,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乔柳在大家眼里是公认的“对时机把握不准确”
短道这个项目,需要精准把握机会的眼光,才能在瞬息万变的追逐超越中拔得头筹。
乔柳这个缺陷,本也不起眼,队里不止她一个人对机会不敏感。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过弯技术糙、战术思维差等等。
但问题是,乔柳技术细腻,滑行丝滑,小快灵式超越本该是她的优势。
事实也如此,她一旦超越起来,每每都能吓人一跳。
但她把握时机的眼光差,就狠狠拖累了这个优势。
连超越的机会都找不到,超越技术再好有什么用?
但原主却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
乔柳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连乔柳自己都没察觉到这一点。
那是一次在放映厅,她对着一次比赛的录像带画面,跟原主说:“冬烈你看美国选手弗斯和韩国选手金在前这个过弯,金在前的假动作骗到了弗斯,要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乘机捡漏走s蛇形超过去的。”
原主当时心里就惊了一下,因为他完全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机会,可以渔翁得利连超两人。
原主不敢相信自己离开后,乔柳竟然进步能这么大,曾经的劣势能进步到碾压他?
他不动声色,暗暗旁敲侧击一番。
才发现乔柳发现时机眼光其实非常敏锐,敏锐到可怕。但她犹豫、不敢。
“这里超不过去的。”
“时间太短了。”
“我刚准备超,他就又重新封死内道了。”
这话听起来,就是她看不到机会,没法精准把握时机。
她在赛场上每每错失良机的表现,更是应证了这一点。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其中细微的差别。就像她从未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丝犹豫和不自信。
原主发现了这一点,心顿时狠狠跳了一下。他意识到乔柳可能隐藏着极为可怕的天赋,一旦被发掘,就不止于现在努力进步的优秀,而是成为他遥不可及的天才人物。
然后原主“啪”的一下,毫不犹豫摁死了这个随时有可能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要知道,随着乔柳逐渐进步,成绩越来越好,这个魔盒已经逐渐松动。
冬烈想到原主pua乔柳的那些话,目光扫视一圈,然后在冰场另一边看台的台阶上,发现了乔柳的身影。
“乔柳,跟你商量个事。”
冬烈狗狗祟祟的靠近,一副“我们小声做坏事”的语气。
乔柳吓了一跳!
她顿时神经绷紧,也心虚小声:“什么事?”
冬烈对她耳语一番。
乔柳顿时脸都急红,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她说服着冬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握不好超越机会。”
冬烈:“但是你超越技术好!”
乔柳更急了,一副“你听我说”的着急表情:“不是这样算的!伍队长对内道把控很严的,很难找到好机会。”
冬烈:“但是你超越技术好!”
冬烈表情信誓旦旦,一副“我信你,没问题”的样子。
乔柳再多说两句,冬烈就用狐疑的眼神看她:“你跟谁一伙的?怎么老向着他说话!!”
乔柳看他表情,感觉不对,当即表态!
她和伍队长又不熟,当然和冬烈站一边。
冬烈满意的走了。
乔柳:“……”
她都不知道冬烈居然这么信任她。
乔柳有点发愁的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身上担子一下就重了。
“怎么叹气,冬烈那小子欺负你了?”有队里的大姐姐过来关心她。
“没有的。”乔柳叹口气,有点无可奈何道,“就是他来喊我也一起对付伍队长。”
“噗嗤,那你好好干。”来人显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加油。
乔柳也跟着笑起来,她真的很喜欢在队里的生活,在家里她是超生的那个,是害家里被罚款失去家底的穷鬼命,害爸爸丢掉煤矿厂工作的丧门星。
但队里有很多人都喜欢她,教练对她好,队长和队友也都关心她。还有冬烈,不仅人好还大方地帮她提升成绩。
想到这里,乔柳想,要不还是咬咬牙帮帮冬烈?
万一能帮上忙呢?
真要赢过伍霍,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
1000米决赛。
伍霍站定在起跑线前。
他先看看左边占据第一道的贺盛兰,觉得她应该不会和冬烈联手打配合。
又看看最外道的乔柳,想了想她的成绩,应该不至于对自己造成威胁。
即使冬烈和乔柳联手,也别想联合起来封锁他。
他已经找到了破绽。
伍霍冷静的思考着,预演着可能的战术。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自己已经非常谨慎了,竟然在一个过弯的时候,看到内道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巧灵活的身影。
他瞳孔猛地一缩。
紧接着就看到那小巧灵活的身影后,紧紧跟着冬烈!!
他身形较之前者更高大些,为了钻这个十分狭小的缝隙,他极度倾斜身体,几乎与冰面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惊悚夹角!
“发生了什么?!!”
观看比赛的人都惊呆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伍霍竟然从第二的位置一下落到第四?!!
转瞬被两人连续超越?
“我的天,怎么超过去的?我记得伍霍一直控线控得很好!”
“是乔柳吗?”
“我连超越的机会都没发现,到底怎么回事!这有录像可以回看吗?”
不止观赛者,甚至连当事人都还有点懵逼。
她就感觉身后冬烈紧紧的追着他,越追越急,越追越紧,好像那道清亮的声音在说:
“快快快,找机会超伍霍。你超越技术好,让我蹭一下你超越留下的空隙!”
没错,冬烈和乔柳耳语的就是“带我一个,干翻伍霍!”
乔柳在平时,都是发现了比较稳的机会才会大胆超越,但她特别珍惜善意,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切身感觉到冬烈的急切,她也跟着急了。
一急。
一咬牙。
不知怎么就超了伍队长,直接排到第二了!
幸好,几场决赛是有录像的。
之后可以找时间回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教练关注女队员更多,她倒是看到了一点:“好像是伍霍入弯的时候速度太快,有一点点没控住内线。”
齐栋感慨了句:“连我们都没发现,乔柳察觉这个机会的眼光也太犀利了。”
即使现在谁都没搞清楚情况。
谁也无法否认,这绝对是一次精妙绝伦的超越。
场上局势一变。
前三变成了贺盛兰,乔柳和冬烈。
贺盛兰领滑,她不和冬烈打配合,但她会护着乔柳!
作为女队队长,她看起来冰冷冷的不近人情,但其实是非常护短的。
乔柳又有意识的和冬烈打配合。
这样三个人顶在前面,相互配合着,伍霍真是拼了老命都没冲上来。
早上比赛全部结束的那一刻。
伍霍沉稳的表情都差点裂开,作为队长,他的成绩那叫一个难看。
其它男队队员,也不是不想帮忙,但有时候成绩差了一点,想帮忙都帮不上。
眼看情况不对,吴教练先发制人!
她脸一黑,还没等冬国泰出声,就抢先一步道:“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我一直强调成绩第一!成绩第一!但是你们一个个也不能这样胡来,破坏队内友谊!全都给我去操场,罚跑十圈!”
嘿嘿,听着这重重的“成绩第一”大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女队员们当即露出略怂的表情,你推我我推你,哄的一下就全都往外跑。
吴教练像是鸭妈妈赶小鸭子一样,呼啦啦就把女队员全都带走。
到了操场上,她直接把手里东西一放,直接跑到队伍边上,慢悠悠的带队跑。
那速度,与其说是罚跑,比走都快不了多少。
她边跑边一个个点名夸:“贺盛兰……杨青……乔柳今天表现很不错,那个过弯把咱们一群教练都惊到了,到时候我看完录像,再找你聊。”
一个个点评完,她明显十分满意的总结:“今儿表现不错!谁说女子不如男,咱们短道女队就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气势和劲头!”
又大手一挥,“走,吃饭去。”
***
伍霍纳闷得很。
他真的不明白,他把幼儿园穿开裆裤时往同桌衣领里塞了一个小雪球的坏事都回忆起来了,都想不出什么时候和冬烈结下过梁子。
总不能真的像是之前叶飞扬他们胡扯的那种“他就是自己拿鼻孔看人,看不惯别人比他努力比他强,你看他对哪个成绩好的有好脸色了?”
他嘴里发苦。
但不管怎么说。
成绩不好就是成绩不好,难道出国比赛时,对手不会有合作联手形成战术的情况吗?
伍霍抽休息时间反省了自己的问题,一点不逃避问题,也不去责怪旁人,手写了一份检讨。
不仅剖析了自己的技术问题,还一点不手软地给自己安排了摸底成绩退步的惩罚,为自己没有起到带头作用而道歉。
甚至将“没有维护好队员团结”归结为自己做队长的失职。
他带着写好的检讨,去找总教练。
还没走到办公室,就在半路遇到了人,总教练和冬烈在一起。
两人之间气氛似乎不僵硬。
以他的视角,能看到冬烈在笑,那种畅快满足亮堂堂的笑容,让人看了就知道他心情非常好,少年人的眼睛很亮,眉飞色舞的在比划着什么。
任谁都能读懂那股“看我厉害吧”的嘚瑟小样儿。
他一时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
然后,他听见总教练借着这个气氛不错的机会,小心地问:“赢了伍霍就这么高兴?你跟爸说说心里话,你到底为啥讨厌伍霍?”
伍霍:他也想知道!
他挪了挪步子,把自己藏在一棵树后,心虚且紧张地听起了墙角。
“你还好意思问我?”
“伍霍伍霍伍霍,你三句话不离伍霍,我今天这么高兴,你还提他,是不是想让我给他道歉?你到底是谁爸,他说什么你都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都输给我了你还觉得他是稀罕宝贝是吧?”
他声音猛然增大:“我还不稀罕你当我爸呢!”
伍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他苦恼了这么久,冬烈对他横眉冷眼的,竟然是因为教练对他好?
所以……这是……吃醋了?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隔壁大爷养的那只肥肥的土黄色小狗。
一旦被它看见大爷摸别的狗子的头,就会不敢置信地瞪着大爷汪汪直叫。
然后回家也不让摸,不理人,委委巴巴地缩在狗窝里,拿屁股冲着外面。
必须大爷拿它爱吃的骨头,好声好气地去哄才好。
有次大爷见他好奇,把给那只肥肥小土狗做的木头玩具送了一只给他,小狗当时就瞪圆眼睛,然后超级卖力的用脑门鼻子一个劲儿地拱他往外走。
还嗷呜嗷呜看起来生气得不得了!
大爷当时就笑了,“这小醋坛子。”
所以说他“装模作样,就会哄人”是说总教练?
一想到冬烈对他没好气的态度,那只肥肥的土黄色小狗和冬烈气咻咻的样子竟有些神似的重合起来。
伍霍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他揣着那份检讨往回走。
回宿舍的路上,他还在想,这问题要怎么解决。
如果试着解释,冬烈怕是会冷嗤一声,转头就走。
如果他想谈心说总教练肯定是更疼你,怕是要得一句:“臭显摆!”
那该如何是好?
伍霍忽然想到了小时候他哄那只肥肥小土狗的样子。
他努力回忆叶飞扬哀嚎的夸张表情,练了一会儿,勉强有了一点“我好可怜”的凄惨表情。
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气咻咻离开的冬烈果然已经在宿舍里了。
冬烈见他就哼了一声,背过身去,不给摸,哦不,不理人。
伍霍努力忍住笑,摆出难过表情,叹了口气:“唉!”
余光注意到,冬烈果然有反应。
“我这次惨了。”
小狗耳朵一下兴奋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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