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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华尔兹,随音乐起舞。

    原身擅长,陆明珠也精通,甚至更强一些,因为章奶奶喜欢看她跳舞,说女孩子学习舞蹈可以培养仪态气质,对各个舞种颇有研究,所以陆明珠很快破掉自己和原身之间关于舞蹈的那层隔阂,将自己所学的舞蹈和原身所学的舞蹈融会贯通。

    谢君峣掐着她如柳一般柔软的腰,她搭着谢君峣似山一般坚固的肩。

    两人随着音乐你进我退。

    只见陆明珠脚步轻灵,身姿优美,舞态华丽典雅,如神如仙,似真似幻,明眸流转之间几乎夺人心魄,吸引舞厅所有人的关注。

    当真是人如其名,璀璨如明珠,光芒万丈。

    难得的是谢君峣剑眉星目似画,身高腿长如松,气度雍容,丝毫不比她逊色。

    一个美到极致,一个俊到极致,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

    特别养眼。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王仲昭在陆父耳畔赞叹出声,随后羡慕地说:“陆叔,您真是好福气,女儿长得倾国倾城,不愁没有金龟婿上门。”

    陆父有点不耐烦。

    王兴财的四个儿子中,他不喜欢的只有一个王仲昭。

    志大才疏,薄情寡义。

    偏又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总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带王秀仪赴宴,暴露出他不够聪明的本质。

    明家晚宴所邀请的宾客都是香江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财富雄厚,就是官位极高,或者是文坛巨匠,年纪颇长,没有一个三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只除了贺云的救命恩人陆明珠和谢君峣,也没有谁不带老婆带姨太太前来赴宴,更别说带一个母亲连姨太太都不是的女儿。

    这些老油条没一个简单的,看在王兴财、王伯晖的面子上不说,心里都知道王仲昭一门心思地想让王秀仪嫁高门,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除了和王仲昭交情极好的两个大才子,其余人对父女俩避而远之。

    大家都不傻!

    王秀仪既无出众的美貌,又无过人的才华,其母妾身未明,王家的资财和他们无关,他们顶多从王仲昭处分到一点,能有多少?不够在香江买栋楼。

    但凡她有一样傍身,就不会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这个无人问津是指门当户对的人家,比他们家世低很多又没钱的人家兴许不在意,可王仲昭和莫淑娴母女看不上呀!

    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

    王仲昭很焦虑,无计可施,愈加羡慕陆父有女明珠不用操心,在陆父耳畔絮絮叨叨,提出自己的请求:“陆叔,咱们两家是世交,明珠和秀仪年纪相仿,都是从上海来的,还做过同学,她现在这么有本事,麻烦陆叔让她多多提携秀仪。”

    陆父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王仲昭重复了一遍,“秀仪嫁得好,明珠做姑姑的也有面子啊!陆叔,拜托了。”

    王秀仪又羞又臊,暗暗咬牙切齿。

    陆父轻哼道:“你拜托错人了,我可管不了她!”

    给她留下那么大一笔钱,还把花几十万大洋建造的陆家花园留给她,另外还有其他安排,在信里交代她留在上海好好地生活,结果呢?

    不声不响地赶在自己前面来到香江,还倒打一耙!

    逆女啊!

    香江有什么好的?一个乡下地方。

    既穷且破。

    不说别的,连举办晚宴之风都是上海人带来的。

    在上海,凡是大户人家就没有不办晚宴、舞会的,吃西餐、喝洋酒都是家常便饭。

    看舞池之中,跳得优雅又从容的几乎全部来自上海。

    也是陆父的老相识。

    王伯晖和廖婉茹很轻松地跳完一支舞,眼见王仲昭纠缠陆父,素知他脾性的夫妇俩毫不犹豫地走过来,恰好听到他们的一番对话。

    廖婉茹蹙眉,王伯晖不悦。

    他是长兄,自来威严,不客气地对王仲昭道:“过几天我送明珠去香江大学面试,通过后就上学,她没时间管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别叫秀仪来打扰明珠。我听说秀仪成绩很差,怕是与大学无缘,不如让她好好学习。”

    又对陆父说:“陆叔,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陆父对他非常的和蔼可亲,“无恙,无恙,大家都无恙。伯晖,明珠说她和平安住在你那儿,我明天去你家拜访,给嫂子问个好。”

    他知道王伯晖的确切住址,本打算过几天去拜访,谁知今晚竟碰见陆明珠,必须提前。

    王伯晖点头,“明日恭候大驾。正好,关于明珠和平安的事,我想和您聊一聊。”

    “聊什么?聊我现在的贫穷程度吗?大哥,您告诉他。”陆明珠和谢君峣联袂而至,才跳完舞的她脸颊泛着淡淡红晕,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波。

    陆父气道:“你穷?”

    “对,我特别穷。”陆明珠理直气壮,“算上我打麻将赢的钱,我只有港币407块钱。”

    老天作证,这句话绝对没撒谎!

    没等陆父说不信,旁边跟隐形人一样的王秀仪突然开口:“明珠姑姑,你白天戴的那对翡翠镯子真好看,那么绿,那么通透,莹莹生光,肯定值很多钱吧?我爸爸花上万块大洋给我妈妈买的镯子无论是颜色还是水头,都逊色极了。”

    陆父就看陆明珠:“你编,你再编。”

    陆明珠撇撇嘴,“君峣,我跟你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最讨人厌的。”

    “什么鸟?”谢君峣很捧场。

    “多嘴多舌鸟!”陆明珠完全不给王秀仪的面子。

    她特别讨厌王秀仪此时看向谢君峣的眼神,阴阴沉沉,幽幽怨怨,哀哀切切,好像谢君峣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是个负心汉。

    跳舞时她问谢君峣,谢君峣说他压根就没见过王秀仪。

    王秀仪及其母弟没资格出现在谢君峣经常出入的交际场合中,谢君峣的家庭也不会和他们打交道,只认识一个王仲昭。

    谢君峣神色温柔,“陆叔叔在这里,我们不必在意无关人员的言语。”

    “对!”陆明珠转向陆父,指着谢君峣对他说:“他,谢君峣,你认得不?”

    “不认得。”陆父回得干脆。

    陆明珠不信。

    她眼珠子一转,笑意盈盈地说:“他家也是上海的,不过离开得早十几年,干娘说看着他长大的,你怎会不认得?我特地带他来向你问好,你看他是不是特别英俊,是不是特别温文尔雅?请我吃饭从来不用我付钱,我决定叫他天天请我吃饭。”

    王伯晖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在跟我说她穷她没钱。”陆父哪能听不懂这逆女的言下之意。

    王伯晖笑完就道:“没事儿,明珠,你在大哥家住,大哥天天管你吃管你穿,交朋友的时候不要老是让对方买单,要回请。”

    陆明珠双手一摊,“两手空空啊,拿什么回请?我命苦,摊上一个小气的爹!”

    恰逢明辉和贺萱走过来,闻言笑道:“陆先生不要那么小气嘛,我要是有这么一位美丽出众的女儿,一定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哪能让她缺钱花。”

    “对对对!”陆明珠非常赞同。

    论美貌,可真没几个女子能比得上她。

    在这方面她自信得很。

    贺萱认真地问陆明珠:“你很缺钱?”

    “缺!”陆明珠冲她挤挤眼睛,撇陆父一眼,叹息道:“看中一栋楼,没钱买。”

    陆父装作没听见。

    贺萱下意识地道:“什么楼这么贵?20万英镑不够买?”

    “贺先生送的20万英镑已经被我捐掉啦!”陆明珠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告诉贺云、贺萱父女俩,好在为时不晚,不影响她继续鄙视陆父,“贺先生大方极了,我都记在心里,不像有些人,竟然不觉得羞愧!”

    陆父还真不觉得羞愧!

    但是,他震惊。

    除了知情的王伯晖夫妇,在场且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很震惊。

    那可是20万!

    英镑!

    说捐就捐,不留丝毫,真是魄力十足。

    王仲昭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睛红红:“明珠,你好歹给自己留几万啊!”

    陆明珠淡淡一笑,“国家更需要。”

    她立刻、马上冲陆父笑得灿烂,同时搓搓手指,“亲爹啊,我可是向您学习的,您不给点奖励么?多了我不嫌多,少了我也不嫌少。”

    陆父咬牙:“行,我给你奖励,明天去伯晖家就给你带一份大礼!”

    “真的?”陆明珠怀疑地瞅着他,反倒不怎么信了。

    陆父更气了,“像真金一样真!”

    陆明珠掩口一笑,“那我就和大哥大嫂一样在家恭候大驾啦!”

    贺萱笑了一下,“明珠,你要是缺钱,你跟我说,多了没有,买栋楼的钱还是有的。若是再不够,找我爸爸。”

    陆明珠挽着她的胳膊,“倒不用劳烦姐姐。贺先生呢?捐钱的事我得跟他说一声。”

    “在楼上。”冲众人点头示意,贺萱带她同去。

    贺云正在沏茶,见她们进来,将倒的两碗茶推到她们跟前,笑意温和,“是不是嫌下面太热闹了,你们姐妹俩上来躲清静?”

    “不是。”陆明珠把捐款的事娓娓道来,“您给的钱,总要告诉您一声。”

    贺云不是很在意,“给了你,无论用在何处,都由你自己做主。”

    他沉吟片刻,问陆明珠:“国内最缺什么物资?”

    “黑铁皮、汽油、橡胶、轮胎、棉花、纱布、西药。”陆明珠念出王伯晖曾在自己跟前说过的清单,“大概还有战斗(机)和各种武器吧。”

    更具体的,她就不清楚了。

    贺云便对贺萱说:“联系你大弟,让他从仓库里取出10万吨橡胶和10万吨汽油,另外再采购一批西药、棉花、纱布、轮胎,让明辉和王伯晖想办法运送过去。告诉明辉,把这事儿办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反正你也不愿意和他离婚。”

    贺萱点点头,“全部捐赠吗?”

    “嗯,分文不取。”贺云既来香江定居,自然愿意和国内打好交道。

    贺萱应声,“还捐别的么?”

    贺云想了想,“白糖是战略物资,也捐一点儿,厂里有多少捐多少,不必另外再采购。

    陆明珠心里缓缓浮现四个字:“有钱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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