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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吴文离开东宫。
当接近住所时。
他远远望见门口处,杨二狗正与一人交谈甚密。
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与杨二狗交谈的那人,吴文并不陌生,正是在延祚坊时,与杨二狗一同卖身为奴的季君羡。
其实,自杨二狗到来的第二天起,吴文就注意到了季君羡时常在自家附近徘徊。
杨二狗偶尔会偷偷接济他一些食物,因害怕吴文发现,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进行。
然而,这一切吴文早就心知肚明,只是选择默不作声。
在他的观察中,杨二狗与季君羡之间的兄弟情谊应该是真的。
对于季君羡这个人,吴文也并无太多反感,当初只是因嫌其名字会有麻烦,所以才未收他。
吴文继续向前走去。
直至被二人察觉。
门口的季君羡见状,立马慌忙跑开。
杨二狗则有些紧张地迎上来:“公子,您回来啦!”
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吴文抬手打断。
进入屋内。
吴文坐下,目光落在自知犯错,低着头的杨二狗身上。
“二狗,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吴文问道。
“什么约定?”杨二狗一脸疑惑。
吴文起身,从屋内取出杨二狗的卖身契,摊开在他面前:
“我说过,只要你帮我完成实验,我就会还你自由之身。今天,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候。”
杨二狗一听,误以为吴文要赶他走,连忙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公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赶我走。”
吴文轻轻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要还你自由之身。”
上下打量杨二狗那强壮魁硕的身躯。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即便不能建功立业,也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以你现在的情况,不必再屈居在我这,只做一个奴隶。”
杨二狗闻言,眼角不禁泛起了泪光,哽咽道:“公子……”
“去吧!”
吴文将卖身契,还有半吊钱放在他手中,这些钱足够他找到活计前的生活所需。
“公子,我走了!”
看出吴文眼中的坚决,杨二狗连磕三个响头,才站起身来,手攥着卖身契和半吊钱,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就在他出门转过拐角后。
碰见正在此处的季君羡。
看到杨二狗脸上失落的神情,季君羡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二狗,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你家公子没说什么吧?”
“公子他让我走。”杨二狗低沉地回应道。
“什么?”季君羡声调突然拔高,随后叹了口气,“唉,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不过,你家公子的气量也太小了,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你赶出来了。”季君羡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不能这么说公子!”听到这句话,杨二狗突然情绪激动地反驳。
摊开手掌,里面是被攥成一团的卖身契和那半吊钱。
杨二狗将吴文对他说的话,向季君羡复述了一遍。
“这位吴公子,真是个君子。”闻言,季君羡微微点头赞叹。
“二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季君羡关切地问。
杨二狗再次握紧拳头,表情坚定地说:“既然公子让我不要屈居人下,那我就去闯出一番功绩,然后再回来找他。”
“好!”
季君羡赞赏地点头。
“大丈夫是该如此。”
“二狗,正好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季君羡眼中闪烁着光芒。
“河北刘黑闼叛乱,朝廷正在招兵,不如我们俩一起去参军,随大军出征,搏一个富贵前程。”
“嗯,听你的!”
本就一腔热血却还没有明确目标的杨二狗,立刻听从季君羡的这个建议。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辉煌。
两人并肩朝着远处走去。
“二狗,你这名字得改一改,杨二狗,这个名字着实有些难听。若是你以后当了将军,总不至于让手底下的士兵叫你二狗将军吧!”
“公子也说过,他还为我另起了一个名字,只是我听着不习惯,所以就没有改过来。”
“哦?改的什么名字?”
“叫杨二狼。”
“公子说了,我的名字是爹娘取的,若是另起其他的名字不好,所以就把‘狗’字改成了‘狼’字!”
“狼,杨二狼!名字是好听一点,但我觉得这个‘狼’字吧还是有点不好,不如你把这个‘狼’字改成这个‘郎’字,叫杨二郎,二郎二郎的,多好。”
“不要,我就用公子给我改的字!”
“那好吧!”
“杨二狼!”
—
随着杨二狗离去,吴文原本狭小的房子瞬间空旷了许多,也安静了许多。
吴文让杨二狗离开,除了是不想耽误他的前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需要更换新的实验对象。
实验数据讲究的是多样性,这样才能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更加准确地判断实验信息的真实性。
明天,再去延祚坊找个人。
这一次的找人条件很简单,只需要是普通人即可,不再需要像杨二狗这样的特殊人材。
之所以一开始要找杨二狗这样的特例,是因为实验初期需要从特殊案例入手。
而当实验取得突破,有了进展之后,就可以从特例向普遍情况推进。
吴文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休息。
闭上眼睛,夜晚的寂静逐渐降临。
就在他陷入熟睡时,脑海中居然做起了一个梦,而且还是个噩梦。
梦中,他置身于东宫那悠长的巷道里,一步步向前走,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环顾四周,周围异常安静,连一丝风声虫鸣都没有。
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片昏暗,没有半点阳光透下来。
吴文越走心里越是不安,一丝丝恐惧开始在他心中悄然蔓延。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巷道的尽头。
那是一处拐角。
就在他拐过去的一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袭黑袍,包裹得严严实实。
遮挡的帽檐下并非人脸,而是一个深邃漆黑的漩涡。
这一刻,巨大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吴文的心头,他的意识瞬间变得异常清晰。
“我是在做梦,我是在做梦!醒过来,醒过来!”
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粗气。
抬头看向窗外,清晨的阳光已经悄然洒落。
感觉身体有些清凉,摸了摸身体,发现这个噩梦居然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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