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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温泉,水汽氤氲,谢轻逢一身湿透,垂目看着水中的罪魁祸首,一瞬起了杀心。“师兄,来都来了,我们一起泡怎么样?”季则声小声提议。
“不怎么样,”他嘴上拒绝,身体却很诚实,慢慢走到远处,解了衣袍下水。
此地位置偏僻,灵气充沛,是难得的修炼福地,他外伤虽已痊愈,但内丹已裂,泡一泡总有好处,不然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大晚上不睡觉带季则声来泡温泉。
脱衣入水,任由温暖水流裹住躯体,倒是十分惬意,他生前为了工作几乎日夜无休,别墅游泳池建了好几年都没下过几次水,如今重活一世,又是烤山鸡又是泡温泉,却是清闲太多倍。
以前有朋友评价他工作狂,除非死了才能停下来享福,如今细细想来,对方所言不假。一拂手,岸边就出现了两个细长的青玉酒瓶,清酒入喉,肺腑舒畅,他再不言语,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耳边唯余细细流水声,还有不远处某人四处凫水的声音,看得出来季则声这几日卧病在床确实是憋坏了。
那人自顾自游了片刻,似是无聊,于是拨水游了过来,谢轻逢耳听他慢慢游近,到了近处却不说话,一睁眼,眼前水面微微晃动,却不见季则声人影,正要疑惑,一道人影却陡然从水下蹿出,水花四散,溅在池边,也溅了他满头满脸。
谢轻逢:“……”
季则声疑惑:“师兄,你怎么没反应?”
这能有什么反应,他淡声道:“季则声,你都及冠了,还要和师兄玩一些在水里泼来泼去的游戏吗?”
他冷眼看着季则声自娱自乐,对方使坏不成,十分不解:“师兄明明和我一般大小,怎么总是一副冷淡老成的模样?”
平心而论,季则声也不是话多开朗的人,但谢轻逢之冷淡更胜他十倍。
谢轻逢面无表情:“不是我老成,是你太幼稚。”
季则声不同意:“那薛兄也和我们一般大小,也爱玩闹,师兄又要如何说?”
“他那不是幼稚,是傻。”
季则声就不说话了。
他慢慢游过来,和谢轻逢并排靠在岸边,开始打量温泉入口处的大字,不由道:“我们进了这位桃源真人的洞府,他应该不介意吧?”
谢轻逢饮一口酒:“自然不会,他能怎么介意?”
“师兄何出此言?”
谢轻逢没说话,伸手指了指一丛茂密的桃林,桃树跟下,拱起一个小小的土包,土包前立了个不大不小的石碑,碑上字迹已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得出是“桃源真人×××之墓”,待季则声看清,才知这洞府的主人就埋在后面,后背登时传来一阵凉意。
谢轻逢见他不自在地往自己身边挪了几寸,心觉好笑:“他既造此桃花洞府,应是风雅知趣之人,就算从地底爬出来找麻烦,想来也不难说话。”
季则声顿觉有理,又想起此洞位置实在隐秘,他们来时一路瘴地连环,虫蛇遍地,不禁生疑:“此地偏僻难寻,师兄怎知此处有个温泉?”
“来后山找东西时偶然发现的。”
他此话不假,为了找文玉彩莲的位置,谢轻逢几乎把后山能容人进入的石缝都找了个遍,但很不幸失败了。
有些事想来是命中注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是靠努力就能成功的,如今他已想通,自然不再执着,反正只要跟好季则声,文玉彩莲总有一天能到手。
他先前就说过自己上七弦宗是为了找东西,季则声自然不疑有他,想到此处,谢轻逢勾起唇角,将另一瓶清酒往季则声手里推了推:“师弟,来。”
“谢谢师兄,”季则声受宠若惊地接过,慢饮起来,二人都不是话多之人,饮起酒来便不言不语,待酒饮尽,谢轻逢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上岸穿衣。
他一动作,季则声跟条尾巴似地挪过来:“师兄……你去哪里?”
“回去睡觉。”
季则声眨了眨眼,呆呆“哦”了一声:“那我也去。”
他边说边游过来,谢轻逢背对着他站在水中束发,未曾回头,谁知刚要上岸,一具温热滚烫的躯体紧紧贴了过来,两条手臂跟蟹钳似地箍着他的腰。
谢轻逢:“……”
他眉头青筋狂跳:“季则声。”
季则声应道:“我在,师兄。”
“你抱我作什么?放手。”
季则声不明所以:“回剑宗……不是要御剑吗?我好像醉了,怕从剑上摔下来,抱着师兄稳妥些。”
谢轻逢拿开腰上的手臂,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盯着水里的季则声。
二人赤诚相对,腰对腰,腹对腹,差异一目了然,季则声眼下带红,已然半醉,睁着眼把谢轻逢从头到水打量一遍,叹道:“师兄你真厉害。”
谢轻逢实在想听听他还能说出什么理由:“何出此言?”
“我在山上砍了二十年柴,也不似师兄这般……”他盯着谢轻逢的胸肌和手臂陷入遐想,大有上手一摸的意图。
原主毕竟是大乘期的反派boss,逼格不能太低,硬件也不差,谢轻逢如今这具躯体,不仅比季则声高出了半个头,身材也有料多了,不像崔无命那种肌肉猛男那么夸张,但穿上衣服时劲瘦挺拔,脱了衣服什么都有。
男人都是虚荣的,嘴上不在意,心里却最羡慕。
现在季则声还未吃下脱胎换骨的仙草度过化神期,身高比他矮一截,身量稍弱,倒不是不好看,只是在男人审美里未免清瘦了些,不知他这二十年来是不是吃不饱饭。
谢轻逢本来还不自在,但看着他已经被迷住了眼,心道果然直男没有乱七八糟的旖旎心思,季则声既然没想法,他自然也不在意,只嗤笑一声:“喜欢?想不想摸?”
季则声点头如捣蒜:“想。”
谢轻逢转身就走:“那你继续想吧。”
他冷酷无情,扔下人就走,季则声在后面趟水追过来:“师兄——”
待他穿戴完全,季则声才慢悠悠爬上岸,他抱了剑站在一边研究此地布局,转眼见到季则声在往衣服里塞玉佩,想起方才在水中时,对方脱光了也要戴着它,微微留了心:“这就是你爷爷交给你的玉佩?”
季则声闻言一顿,又把玉佩掏出来给他看:“就是它。”
谢轻逢微微走近,接过玉佩打量,却见是和田玉制的圆玉佩,前面纹了双龙戏珠,后面刻了“季则声”三个大字,玉质温润,不似凡俗之物,但再多就看不出来了。
“你说你及冠时才知道这个名字,那你以前姓甚名谁?”
谢轻逢只想看看是不是还和原著一样,季则声贴着心口收了玉佩,似在回忆,沉默片刻才道:“……无名无姓,大家都叫我小九。”听语气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谢轻逢“哦”了声,心道还真叫小九,再不多问,谢轻逢喜白,季则声爱黑,少顷待季则声穿戴完毕,两人黑白无常似地走出洞口。
临到出口处,谢轻逢又一抬眼,却见那被藤蔓遮挡的“桃源真人洞府”大字后似乎还刻着一串小字,凑近撩开藤蔓一看,却是一串警告:
“闯我洞府者,断子绝孙!”
他微微一笑,阖起藤蔓,假装没看见,闲庭信步出了洞。
许是想起过往,半醉的季则声很快就蔫了下去,一路御剑回别院都没怎么说话,原著对季则声上七弦宗前的过往只是寥寥几笔带过,至于具体发生过什么,谢轻逢也不得而知。
他们在那桃源真人洞府耽搁了不少时间,现下丑时将过,再不歇息天都快亮了,泡完温泉,季则声腿脚已能稳健行走,他抱着衣服回到门口,转回身对谢轻逢道谢:“今夜多谢师兄,待我双腿痊愈,自会遵守约定。”
指的是伺候师兄沐浴一个月,给师兄做早点一个月的约定。
谢轻逢对伺候沐浴没什么兴趣,但季则声六岁就开始做饭的厨艺却深得他心,故而没拒绝也没同意。
他刚要说点什么,季则声门口的驱邪风铃忽然无风自动,诡异非常,很快又归于平静。
季则声抬头道:“它怎会……”
谢轻逢伸手弹了弹风铃,打断他的疑心:“许是夜间风急。”
季则声显然还有疑虑,但谢轻逢已经转身回房:“师弟晚安。”
他早就察觉有两道迅疾人影翻进了自己的房间,自然神色不虞。
季则声眼睁睁看着谢轻逢走进了对面屋子,又看了一眼风铃,抱着衣服回了房。
“砰”,谢轻逢才关起房门,一紫一青两道人影立马跪到了他的脚边,垂首行礼。赫然是崔无命和花见雪二人:“见过宫主。”
谢轻逢将佩剑和银鞭随手扔上桌,坐上主座:“起来吧。”
“季则声的房前有一口驱邪风铃,下次过来记得把魔气收好,本座不想再救你们第二次。”
二人低声应了“是”,慢慢站起来,崔无命转过头,透过门窗去看对面的房门,皱起眉:“他就是季则声?”
谢轻逢道:“嗯,是他。”
花见雪想起什么,恍然道:“就是那个要被宫主千刀万剐的季则声?”
她已读了两月书,日日生不如死,此刻立功心切,登时兴奋起来,两眼放光:“他居然还活着?我替宫主去杀!”
谢轻逢布局多日,岂能被她打断,闻言冷笑道:“花护法,今日你若动了他,本座便罚你抄一百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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