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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她因为长期被罗彪家暴,加上胎里营养不足,女儿罗春花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严重发育不良。那时候林念儿在镇上开副食店,她去店里想赊点鸡蛋给女儿补身体,可任凭她怎么哀求林念儿就是不肯。
还说,“姐,我小本生意,个个都像你这样赊账欠账,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她没办法,转头找到弟弟林志杰,提出借2块钱给女儿买点鸡蛋。
林志杰推脱没钱,一转头却花8块钱给女朋友买了新凉鞋。
她又跑回娘家求庄兰。
她嫁人后,把养老母鸡的方法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庄兰,从此庄兰也年年在家养老母鸡。
她求庄兰借她20个鸡蛋给女儿补身体,庄兰是怎么说的?
“别人家的闺女都是大包小包往娘家带,你呢,反倒把娘家的东西往婆家搬。儿孙自有儿孙福,春花摊上你这么个窝囊没用的妈,也是她自己命苦!”
恨意像是一团烈火在林盼儿胸腔中燃烧。
她拿起鸡食盆,装了些院坝里晒的谷子,找出林开祥珍藏的半瓶烧酒,将四分之三的烧酒倒进鸡食盆,剩下的洒在放酒瓶的地上,做出酒瓶不小心打翻的样子。
掺了烧酒的稻谷很快被老母鸡们啄了个干干净净,连溅出鸡盆的谷粒都没放过。
林盼儿回屋,找出纸笔开始写信。
写完,将信纸装进信封用胶水粘紧,之后从枕头里摸出钱袋子。
揣上钱和信,林盼儿利落的翻墙出了门,跑到好友张晓慧家。
从张晓慧家回来后,林盼儿回屋一觉睡到黄昏。
中途她其实醒过一次,庄兰回家拿水时在院坝里喊了她好几声。
她知道庄兰回家拿水只是幌子,目的是想喊她下田干活,她只当没听到。
窗外斜阳如血,天际一片通红,林盼儿忍不住看得出神。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好好的看过晚霞了。
林念儿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姐,你可算醒了,该收谷子了,一会妈他们回来看到又要骂,我先……”
“你先收着,我去茅房拉屎,憋不住了。”
被打断的林念儿愣住。
她本来也想借口拉屎去柴房躲懒,让林盼儿一个人干活,等林盼儿干得差不多了,她再出来装装样子,等父母回来看到就会以为她跟林盼儿一块干的活,哪晓得林盼儿先她一步说了。
她倒没也怀疑林盼儿是在骗她,毕竟林盼儿在她眼里的形象是一头勤快的、永远不知疲倦的老黄牛。
“姐,你肚子还疼啊?”
“可能是下午喝了你给我冲的糖水,不消化吧。”
林念儿看了眼小桌上已经空了的搪瓷碗,心虚的不敢多说,催促林盼儿快点后就出去干活了。
糖精水林盼儿其实没喝,而是倒掉了。
有水果罐头吃,谁还喝那没营养的玩意儿。
……
茅房跟柴房相连,进了茅房后,林盼儿找到被林念儿躺出人形坑的草垛,窝在上面继续看晚霞。
一直看到太阳落山,估摸着庄兰快收工回来了,她才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准备出去。
期间,林念儿喊了她好几声,她都回在拉稀。
林念儿嫌臭,必然不会进茅房看她到底是在蹲坑还是在躲懒。
“姐,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呢!”
看到她出来,林念儿没好气的大声抱怨。
林盼儿佯装歉意,“也不知道咋回事,肚子一直不太舒服。做累了吧,你回屋里去凉快会,剩下的我来做。”
林念儿一身都是汗,听到这话忙不迭丢下扫把跑回堂屋吹风扇。
林盼儿拿着扫把挥了没几下,庄兰就收工回家了。
“天都快黑了,谷子还没收起来,一天天在家也不知道干些㞗莫名堂!”
庄兰骂得很凶,除了生气林盼儿没把粮食收好,也在生气下午林盼儿躲懒不干活的事。
二女儿和儿子好吃懒做的就算了,连勤快本份的大女儿都学着躲懒不干活了,气死她了!
“妈,我下午有点发烧,人睡迷糊了刚刚才醒,我抓紧点时间。”
说完,林盼儿假装感冒的咳嗽几声。
见她这样,庄兰一肚子火无处释放,眼睛一扫没看到二女儿便问:“念念呢?”
“她在屋里吹风扇。”
她顶着大太阳在田里干得累死累活,二女儿竟然在家如此悠闲自在。
庄兰抄起一截竹棍气冲冲往堂屋去了。
“狗东西,全家人都在干活,你一个人关在屋里耍还吹风扇,电费不要钱的啊?”
“我干了活的!”
“你干了的?你用嘴巴干的?吃饭你跑得比哪个都快,一天天光吃不做,偷奸耍滑的,养头猪都比养你这个懒东西有用!”
“那你生一头猪出来养嘛,过年还能杀了猪吃肉呢。”
“还敢顶撞,老娘打不死你个狗东西的!”
“啊!疼!姐,救命啊,我要被妈打死了!”
以前,林念儿一挨打挨骂,林盼儿总是奋不顾身挡在前面,像母鸡护崽一样的护着林念儿。
庄兰从来不会因为她袒护就收敛力道,最后带着怒气的棍棒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庄兰如此大动肝火的教训林念儿,想必是认为她会第一时间冲进去护着林念儿,就能趁机打她一顿撒气。
呵,做梦!
堂屋里。
眼看已经打了二女儿两棍子了,大女儿都没进来拦,庄兰便停下动作,好给二女儿跑出去的机会。
林念儿不负她所愿,抓着机会就跑出了堂屋。
庄兰提着棍子追出去。
刚出堂屋就听到鸡舍方向传来大女儿的大喊:“妈,出大事了!”
等庄兰跑到鸡舍,看到四只老母鸡倒在地上,顿时傻眼了。
“咋回事,鸡咋都躺下了?”
“可能是遭鸡瘟了。”
林盼儿脸上露出心痛和可惜,嘴上提醒回不过神的庄兰:“妈,趁鸡还有一口气赶紧杀了,等死了肉臭了就不能吃了。”
说完就吩咐林念儿去烧水。
听到要杀鸡,林念儿跟过年一样高高兴兴就去了。
她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也没想过失去这四只老母鸡,对这个家是怎样的损失和打击。
反正她喊一声姐就会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
林盼儿拿来菜刀,三下五除二将四只老母鸡全抹了脖子,鸡血飞溅了一地,惊得庄兰差点没跳起来。
“你咋把四只鸡全杀了?!”
不全杀了,还留着给你们下蛋吃吗?吃屁去吧!
林盼儿抹了把脸上的鸡血,掩下心里冷嘲,跟庄兰解释说:“四只都遭了鸡瘟,不杀也活不过明天,杀了还能多吃两顿肉,这段时间忙着地里收成,你和爸都累瘦了,正好补一补身体。”
林盼儿话说得漂亮妥贴,庄兰有脾气也撒不出来。
鸡是林盼儿养的,林盼儿说是鸡瘟那就是鸡瘟,毕竟家里就林盼儿会养鸡。
村里人也养鸡,可没有谁养的有她家这四只好。
下的蛋不仅多,个还大,拿到集市上都要比别人多卖2分钱一个。
往年,靠卖鸡蛋家里每年能多出一百来块的收入。
如今鸡死了,鸡蛋的收入没了,庄兰怎能不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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