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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欢的话还未说完,裴梓隽双脚一夹马腹,马儿登时撒蹄奔跑起来。沈予欢惊呼不断,只感觉身体不受她控制的只往前扑。
“梓隽,梓隽……”沈予欢紧张的直唤裴梓隽的名字,让他停下马。
裴梓隽看着她因害怕而满是惊慌的小脸儿,完全与平时循规蹈矩,克制端庄不同,反而多了些活力和生气。
他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腹,将她紧紧地拢在怀里,凑近她耳边认真的道:“我在,别怕……”
他那低哑的声音和喷进耳中温热的气息,令沈予欢的身子猛颤了下。
瞬间汗毛孔也忽然竖了起来,身子都不由绷紧。
有些忽略的感官也明显起来,他身上的鱼鳞皮甲蹭着她的后背,带着属于他的温度,似乎灼烫起来。
可沈予欢的心一下忐忑不安再次卷土重来,生怕他会看出些什么来。
她听说,姑娘和妇人从面相和气息就能看出来。
小叔如此机敏,她怕……
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以及那快速掠过的风景。
策马奔腾中,沈予欢渐渐抛却了胡思乱想,也没了骤然攀高的晕眩和害怕。
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飞鸟,只有自由翱翔天地间的无拘无束和畅快。
身后的裴梓隽感受到了她的放松,围帽的轻纱不时被风撩起,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笑意,不由心情跟着愉悦了几分,凑近她的耳畔道:“嫂嫂喜欢吗?”
沈予欢有些兴奋,双眼亮亮的点头。
裴梓隽继续道:“那等等我教嫂嫂骑马。”
沈予欢听了双眼一亮,可随即有些黯然,道:“这……不太好,还是算了。”
“有何不好?只看嫂嫂愿不愿意。”裴梓隽看着她那双水润的眸子里都是桎梏。
他眸光微闪,凑近她耳边循循善诱道:“嫂嫂若学会了骑马,就可以如今天这般不用有所顾虑,就能自己骑马回城了。
另外,在关键时候,没准儿还能逃命……”
沈予欢听了双眼一亮,“小叔说的对,只是,我可以吗?”
裴梓隽看出来她的意动,继续鼓动道:“自然,所谓技多不压身。
况且,嫂嫂忘记了李将军家的那出了名的假小子了?
她可是自小就随父在军营,如今也是小李将军呢,嫂嫂就是顾虑太多了。”
沈予欢已然意动,此时又在新鲜头上,经过小叔这么一说,便跃跃欲试起来,“可我怕我笨……”
脑中飞快闪过,原来小叔喜欢小李将军那样的女子吗?
她有些羡慕小李将军了。
“谁说嫂嫂笨?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嫂嫂更为秀外慧中的女子了。”
沈予欢被裴梓隽这句夸赞的有些羞赧,拍了他的手一下,笑骂:“真是顽皮,这才多久就学会油嘴滑舌会哄人了?留着你的甜言蜜语哄你将来的娘子吧。”
看着这样的她,裴梓隽神思有些恍惚。
自打大哥没了后,杜氏将那一腔丧子之痛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那时他年岁小又弱,却还不自量力的逞强想要护她,惹怒了杜氏,可遭惩戒最狠的却是她。
自此,他学会了隐忍,只能躲在她的羽翼下……
可自此,嫂嫂再没有这般笑过。
裴梓隽启唇道:“自然,五日后我休沐,我们就出城去个没人的地方学……”
沈予欢听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期待。
等他们一个多时辰回到京城的时候,雨过初霁,是漫天风和日丽。
人的欲望就像是山上的滚石似得,一旦推下,就难停下。
这天后,沈予欢就开始准备几日后出门一应的用品,包括吃的喝的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只是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打发杜氏。
但她知道小叔脑子好使,每次说什么都和真的似得。
然而,就在第四日这天午后,她正在抄写经文。
就听外头传来文脂的见礼声,“见过二爷。”
沈予欢不由一顿,快要写满经文的纸上倏然落下一滴墨汁,迅速氤氲出一团,这一篇经文算是白写了。
沈予欢无奈一叹。
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看到颀长的身影进来,她收敛情绪,神色如常的道:“小叔怎的这个时候回府了?”
裴梓隽眉眼冷锐,仿佛三月冰雪,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顷刻消融,走到她所在的铁梨象纹平头案处。
褪去锦靴,露出里面的雪白靴袜,走到她平案的对面,伸手将蒲团往后拉开些距离,这才跪坐下。
他刚刚审讯完犯人,身上难免还带着血腥气。
裴梓隽正襟危坐下,抬起乌眸在沈予欢那浓郦的眉眼上一扫而过,“嫂嫂可是生病了?面色怎的这般差?我让人请太医……”
“不必!”沈予欢心头一紧,打断他道:“我只是晚上没睡好,回头,我自己让府医过来看看便可。
你知道我身体一向好,没什么打紧的。倒是你公务繁忙,不必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说着话,沈予欢转眸往门口处扫了眼,文脂没在门口守着,也不知文脂去了哪里。
小叔到底长大了,叔嫂有别,房里不留人有些不妥。
可沈予欢清净惯了,又没有房里留太多人的习惯,若现在唤外头那粗使婆子进来,似乎显得有些刻意了。
裴梓隽眼神儿微闪了下,他太了解嫂嫂,看着不温不火的一个人,实则倔强又固执的很。
他请太医的话咽了下去。
“我稍后要出门,便让文脂帮我做点梅花饼,一会儿带走。”
沈予欢有些怪异,文脂做梅花饼是拿手,也好吃,不过这不重要,却只关心的道:“要出门多久?”
可裴梓隽的脸上却露出些无奈,道:“时间不定,只是,答应了嫂嫂,休沐教你学骑马的事,可能要推后些时日了。”
“你公务要紧,我的这些都是闲事,眼下对你来说尤为关键,切不可因私事耽搁了公务!”沈予欢正色的说完,便关心的问道:“这次要走多远?何时回来?可需我准备什么?”
她不敢问的太直白,小叔的公务都是保密的,她只是想从侧面打听下,也是做到心里有数。
裴梓隽却对她有些愧疚,嫂嫂难得有喜欢的,他却因临时紧急公务失约。
可也不想她跟着担心受怕,只轻描淡写的道:“临风帮我准备了。
嫂嫂放心,没有危险。就是路途远了些,少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
嫂嫂若是有什么事,让临风送消息给我。”
“好……”沈予欢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道:“对了,小叔,前几天婆母和叔父他们商量着,正在为你选亲。
婆母娘家的外甥女已来了府中小住。
还有二房三房好像也有女眷入府……”
沈予欢便将杜氏的意思转达了一番后,又含笑道:“昨儿她们还一道来了我这里坐了好一会儿。
我看几个小姑娘长得都是如花似玉……”
然而,裴梓隽听着听着,那原本平静的神情以看得见的速度出现了一丝裂痕。
沈予欢说着说着,被那黑漆漆的眸子看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那幽深的眸里似有两道旋涡,似要将她吸进去般,里面正翻涌着能撕碎人的暴风雪,沈予欢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裴梓隽。
心都不由揪起,“小,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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