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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文的胸腔内,心脏恰似一只疯狂敲打的战鼓,一下又一下,猛烈得仿佛要冲破肋骨的禁锢,直直蹦出嗓子眼。就在方才,那神秘男子突兀转身,如一抹暗夜幽灵般飞速跑向未知的黑暗深处,可那仓促逃窜的背影,却似在伊文周遭的空气中遗落下了无尽的惶恐因子,催生出令人胆寒的追魂索命氛围。紧接着,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轰然炸响,恰似暴雨倾盆砸落在铁皮屋顶那般密集,每一下都狠狠踩在伊文紧绷的神经弦上,逼迫着她在这宛如鬼蜮的荒废后院开启一场生死未卜的狂奔。夜幕仿若一块巨大的墨染绸缎,沉甸甸地覆压下来,仅有那一轮孤月高悬,可月光也像是被一层薄如蝉翼却又透着腐朽气息的纱幔过滤过,渗出的光晕惨淡而无力,艰难地在这片死寂之地涂抹上几缕朦胧光影。风,宛如冤魂的幽叹,悄然穿梭在残败的花园之中。
这花园,往昔定是满是锦绣繁华,曾有蜿蜒的碎石小径,错落有致地穿梭在一丛丛精心修葺的花卉之间,春日里,玫瑰娇艳欲滴,粉的像少女羞涩的红晕,红的似热烈燃烧的火焰,层层叠叠的花瓣舒展着,馥郁香气能把蜜蜂蝴蝶都迷得晕头转向;夏日时,牡丹雍容华贵,硕大的花朵傲立枝头,洁白的如冬日初雪,紫红的若傍晚云霞,尽显王者风范。还有那沿着栅栏攀爬的蔷薇,一串串花朵相拥成簇,微风拂过,便像舞动的彩带,洒落一路芬芳。
可如今,它却仿若被岁月的巨手狠狠攥紧、揉搓,再无情地扔弃。入口处的木质栅栏,早已腐朽断裂,横杆歪斜耷拉着,有的地方甚至整个垮塌,被杂草藤蔓肆意缠绕,像是为其编织了一张杂乱且破败的网。曾经的碎石小径,石板破碎不堪,有的裂成两半,有的干脆陷进土里,缝隙间野草疯长,高高低低地冒出头来,在夜风中摇曳,似在发出无奈的叹息。
花坛里更是一片狼藉,泥土干涸板结,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仿若大地干裂的嘴唇。花卉凋零殆尽,只剩杂乱交错的枝叶肆意散落,玫瑰的枝干布满尖刺,如今刺上挂着残败的枯叶,在风中瑟瑟颤抖,相互碰撞、摩擦,发出“簌簌”声响,那声音恰似无数怨灵在隐秘的角落里低吟着悲戚的咒怨,丝丝缕缕钻进伊文的耳中,缠绕着她愈发慌乱的思绪。牡丹那粗壮的枝干也已干枯萎缩,像是瘦骨嶙峋的手臂,伸向夜空,似在无声讨要着往昔的荣光。而蔷薇呢,藤蔓纠缠成一团乱麻,干枯的茎条无力地垂挂着,偶尔几朵残花蔫巴巴地挂在上面,褪去了所有颜色,徒留一抹惨败模样。
残碑歪歪斜斜地散落各处,像是一群战败后颓然倒地的士兵,在漫长岁月与无情风雨的持续侵蚀下,碑上原本深刻的刻字早已模糊难辨,仿若被时光用砂纸细细打磨,只余下浅浅凹痕。可即便如此,凑近端详,那斑驳字迹间依旧隐隐流淌出一股陈旧且哀伤的气息,仿佛是一段被深埋于地下、尘封许久的惨痛故事,正透过这些残损碑石,幽幽诉说着往昔发生于此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秘辛。伊文的眼眸慌乱游移,在这片衰败景致中努力捕捉着生机,不经意间,视线被那一口突兀伫立在阴影中的古井牢牢锁住。
此前那神秘男子离去前或许抛下过几句隐晦的警告,可此刻,恐惧攥紧伊文的心智,让她全然抛却了那些言语,满心只剩对那古井莫名的关注。那古井周身砖石残破不堪,好似一位风烛残年、衣衫褴褛的老人,周身剥落的砖石便是破碎的衣裳。井沿边,几缕枯草在夜风中虚弱地摇曳,恰似瘦骨嶙峋的手指,以一种诡异且充满诱惑的姿态,轻轻招引着伊文靠近。她脚步不受控地迈向古井,然而,命运恰似潜藏在暗处的狰狞巨兽,猛然探出利爪。脚下土地毫无征兆地塌陷,像是被一只无形且力大无穷的巨手粗暴撕开一道黑黢黢的口子,伊文的身体瞬间失重,直直坠入无尽黑暗之中。
坠落过程仿若一场噩梦的慢放,身体在塌陷形成的狭隘黑洞里左冲右撞,嶙峋的土石无情刮擦着她的肌肤,每一次磕碰都带来钻心剧痛。她在慌乱中挥舞双手,试图抓住些什么稳住身形,却只抓到一把把松散泥土。最终,随着一声沉闷“砰”响,伊文狠狠摔落在地窖底部,浑身骨头仿若被重锤反复敲打过,剧痛如汹涌潮水,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每一处关节、每一寸肌肤都似在声嘶力竭地抗议这场突如其来、避无可避的灾祸,她躺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大口喘着粗气,意识在剧痛冲击下几近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伊文在混沌中强撑着,咬着牙睁开双眼,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周身血液瞬间凝固,寒毛如刺猬般根根竖起。地窖内,腐臭气息与呛人尘土狼狈为奸,混合成一股刺鼻浓烟,直直钻进她的鼻腔,令她几欲作呕。目光缓缓游移,只见四周白骨累累,它们或完整陈列,森然展示着人体骨骼的原始架构;或断裂破碎,尖锐断茬在黯淡光线下闪烁着冷冽寒光。层层叠叠的白骨堆积一处,仿若一座由死亡搭建的“小山丘”,在这幽闭逼仄的地窖空间里,反射出令人胆寒的惨白光芒,阴森之气仿若有形质的黏稠液体,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将伊文紧紧包裹其中,密不透风。
伊文的双眼瞬间瞪大,眼瞳急剧收缩,眼角因惊恐被狠狠扯向太阳穴,嘴巴不受控制地大张着,想要尖叫,可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只能发出干涩、破碎的呜咽声。冷汗从她的额头、鬓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衣衫,每一根寒毛都挺立着,皮肤上起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仿若一层冰冷的霜覆盖其上。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犹如一台失控的机器,每一下都撞击得肋骨生疼,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骇人的念头如脱缰野马般狂奔。“这些白骨究竟是谁的?是曾经像我一样误闯此地的可怜人,还是那丧心病狂实验的牺牲品?我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永远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成为一堆无人知晓的白骨?”恐惧如同一张越收越紧的大网,将她的理智一点点绞碎,身体也因过度惊恐而瑟瑟发抖,像秋风中飘零的落叶,脆弱又无助,她甚至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死寂中潜藏的未知“东西”,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巴,任由泪水无声地从眼眶滚落,滴落在白骨之间,洇出一小片湿漉漉、仿若血泪的痕迹。
挣扎着起身,她瞧见地窖角落摆放着一些陈旧却精密的实验器具,玻璃器皿上结着蛛网、积着厚灰,金属部分锈迹斑斑,却仍难掩其曾经的精细构造。旁边摊着几本厚重的记录册,纸张泛黄脆弱,边角卷曲,伊文颤抖着手翻开,“精神融合”四个大字醒目地映入眼帘。
笔记上的字迹潦草却透着疯狂,详细记录着一项丧心病狂的实验进程。原来,有个妄图突破艺术“极限”的狂人,试图将孩童纯净且充满想象力的灵魂与画作“融合”,赋予画作超脱常规的“生命力”与奇幻“能量”。他们四处搜罗具有艺术天赋、灵魂灵动的孩童,用残忍手段禁锢灵魂,借助神秘仪式、奇异药剂,引导灵魂之力沁入画布纤维。那些复杂的符号、诡异的配方,还有对孩童惊恐绝望神情的冰冷描述,看得伊文胃部一阵翻涌,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滴落在白骨间,洇出一小片湿痕。
每一幅被“赋能”的画作,都成了吞噬童真与希望的黑洞,以无辜孩童的灵魂为燃料,绽放在画布上的色彩变得诡异邪魅,线条似有生命般扭动,藏着无尽哀怨。而此地窖,便是这罪恶勾当的秘密工坊,白骨是那些消逝生命留下的最后“控诉”,如今伊文误入此间,仿佛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凝视,死寂中涌动着不甘的怨念,随时可能将她拖入无尽黑暗深渊,与这些白骨一同成为被尘封遗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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