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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这些,殿门外的哀嚎声也渐渐小了些,沈长赫阔步走进殿中,拱手向龙椅上的皇帝禀报。“皇上,他招了,说是那些银子乃是户部一位官员的赃银,他是帮忙洗钱的。”
将这些金条不着痕迹的运回西域,在折去一半给那人,就能躲过朝廷的监视,于两者而言都是双赢。
皇帝闻言威严的面容变得无比阴冷,“朕的好爱卿们,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户部三位大人依旧说着冤枉,无一人敢承认,皇帝冷笑一声,“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沈爱卿,他所指何人,直接拖下去砍了吧。”
“是,”沈长赫应下,一挥手,立即有官兵进来将地上的张大人给拽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了一惊,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张家,更不曾想到张大人会有如此胆量!
张大人脸木了一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往外拖去,他抬头看向了龙椅上的皇帝,才惊觉反应了过来。
“不可能,陛下,不是微臣,绝不是微臣,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您就是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都不敢做出通敌之事啊。”
“皇上……”他怎么都没想到,今日这事儿竟会牵连到自己,“皇上,微臣要求当殿对峙,微臣不服。”
他一脸惊恐,使劲挣扎着,乌纱帽和朝服都被撕扯的凌乱不堪。
二皇子这会儿都傻了!
王乾之通敌?张大人私吞库银?
今日不是冲着萧渊来的吗,最后怎么都是他的人遭了殃。
他脸一阵青,一阵白,在张大人开口求他,让他帮忙求情时更是心虚胆怯,尽力缩在人群中,不敢抬头看皇帝的脸色。
“等等。”
萧渊突然开口,制止了官兵,他冷扫了张大人一眼,对着皇帝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能只听信西域人片面之词,一无证据,二无其他人证,若如此就斩我大梁朝廷命官,若是对方受人挑唆,故意诬陷,我们岂不是顺了他们的意,成为了笑话。”
西域王族本就图谋不轨,他们说出的话,指认的人,一定要经过确切证实。
张大人又看到了希望,连忙挣脱开官兵朝前爬去,“是啊,皇上,微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此事绝不是微臣所为。”
“你身家性命已经不保了。”皇帝沉着脸怒喝。
今日,他作为大梁天子的脸简直都被丢尽了。
“那微臣就以九族担保,请皇帝明察。”
他用力磕着头,整个奉天殿中只有他头磕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
可惜的是,昔日的官僚,党派,无一人开口帮他说一句话。
萧渊沉沉的目光扫过张大人,不着痕迹的递给了凌辰逸一个眼色。
凌辰逸立即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一提议,您或可考虑一二。”
皇帝扫了他一眼,“说。”
“西域与我大梁不合已久,正如四皇子所言,西域人的指认并构不成确凿证据,若是因此斩杀我大梁朝廷命官,传扬出去委实不妥,甚至会成为那些小国的笑柄。”
“微臣以为,可以将张大人暂时收押,张家一门幽禁,由禁军统领沈大人查办,若是真能查到证据,皇上再斩不迟!!”
皇上微微拧眉,一时没有说话,旋即以凌辰逸为首的官员,纷纷出来附和。
“沈爱卿,你觉得呢?”皇帝将问题抛给了从先前就开始沉默了的沈文。
沈文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缓缓开口,“回皇上,老臣以为,四皇子和凌世子所言…有理,张大人毕竟是我户部大员,如此确实草率了些。”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沈爱卿都如此说,那就依照凌世子的意思,暂且收押吧,若是查出证据,张家三族以内,全部问斩。”
“是。”沈长赫出列应下,挥手让人将张大人暂且带了下去。
皇帝早就坐的身心疲惫,这会儿双腿都都有些微微发僵,他身后大太监立即将他搀扶了起来,随后离开了奉天殿。
本威严挺拔的身影,这会儿落在群臣眼中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萧渊眸底划过一抹什么,又很快隐去,他心知压在父皇身上的不止有大梁的江山,还有两个儿子你死我活的争斗。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退朝,文武百官才终于敢挪动着僵硬的步子,离开奉天殿。
今日,可真是波云诡谲的一日!
“萧渊。”萧泽大步走出奉天殿,在御阶下追上了准备离开的萧渊,他脸色发青,眸子狠戾,“你可当真是好手段,让二哥好生佩服。”
“四弟值得二哥佩服的还有后面。”萧渊冷扫他一眼,就直接离开了。
萧泽不甘心的又追了几步,问“你是何时知晓王张两家通敌叛国的?”
他这个主子都全然不知,萧渊竟然知晓,那岂不是说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全在萧渊掌控之中吗。
思及此,一股凉意从萧泽后背直窜头顶,寒意彻底。
萧渊眉梢挑了挑,偏头看向了萧泽,“二哥何以为我是提前知晓,为何不觉得是四弟我栽赃陷害呢?”
萧泽愣了一瞬,想说什么时,萧渊已经不再理会他,抬步离开了。
他恨的牙根都发痒!
今日若是他胜,他定是会狠狠奚落他一番,落井下石,可他却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就好像,从不屑将他放在眼中,当成对手。
他心知自己肚量狭窄,更恨萧渊的风度卓然。
离开了奉天殿有一段距离,凌辰逸才淡声说,“皇上说要夷张家三族,这回,想必张大人该坐不住了。”
“让沈长赫密切注意着牢中动向,尤其是宫中的人,若有人私自见张大人,让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后向我禀报就是。”
凌辰逸点了点头,“若淑妃娘娘之死,他当真参与,这两日他就该和背后之人递信求救了,萧渊,你当真做好了接受结果的准备?”
凌辰逸眸中浮上忧虑,当年齐家的鼎盛盖过如今的沈家,且齐家晚辈人才辈出,遭皇上忌惮数年。
深究起来,淑妃娘娘之死和齐家突然之间的没落,极为可能同金銮殿中的那人有关系。
萧渊目光一瞬间沉暗了下去,薄唇抿的很紧,面色也有些微微发白。
“最差的结果,也总比被蒙在鼓里自欺欺人的好。”
从他吩咐户部尚书取库银,栽赃张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哪怕是他,纵使父子反目,他也得要一个结果。
凌辰逸轻叹一声,不再开口,直到走到了马车旁,他才低声开口,“若……当真是皇舅舅,咱们就要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了。”
如今的平和只是假象,若是不久后撕开了这层父子和睦的表皮,依皇舅舅的性子,怕是不会允许萧渊还活着。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当年皇舅舅对淑妃娘娘的宠爱是真的,这些年对你,也算尽心尽力。”
毕竟是亲儿子,或许……皇上不会如此狠心。
萧渊面容冷酷,他负手而立,看着从宫门口走出的沈家父子,唇畔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辰逸,永远都不该将生死寄予旁人身上,我母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非她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从不曾设防,又怎会年纪轻轻就殒了命。
“你说的也对。”凌辰逸重重一叹,在萧渊肩膀上拍了拍,“不论你想怎么坐,我都帮你。”
哪怕夺了舅舅的皇位!
沈家父子已经走了过来,萧渊冷沉的面容微微收敛了些,“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凌辰逸挑眉,一抬眸就看见了沈家父子,脸上的沉郁立即一扫而空,换上了戏谑。
“今日能圆满收尾,可多亏了沈大人助攻,你可要好生谢谢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啊。”
萧渊淡淡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冷沉的眉眼却温和了些许。
“我走了。”凌辰逸钻进了马车,车夫一拉缰绳离开。
此时沈家父子也到了跟前,萧渊抬步迎上一步,“沈太尉,今日朝上,多谢了。”
他极少有笑颜,这会儿冷峻的面容尚算的上温和。
沈文站定脚步,行了一礼,才说,“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明白四皇子什么意思。”
萧渊勾唇一笑,“不明白没关系,只要你我目的一致就好。”
沈文笑笑,依旧装蒜,他想要的只是萧泽倒霉,至于别的,他并不感兴趣。
“近些日子赫儿奉命负责二皇子的脖子,以免口舌争议,四皇子还是避开着些好。”
他意思说的十分明显了,今日他只是实话实说,绝无站队之意。
萧渊温和笑笑,并没有丝毫怒意,“多谢沈太尉提醒。”
“……”沈文抬眸看了眼萧渊,他竟不知四皇子脸皮何时如此厚了。
他轻咳了一声,直接了当的问,“既然事情都结束了,四皇子打算何时将我的女婿放出来。”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长赫都惊了一下,果不其然,萧渊原本尚算和煦的脸色倏然阴沉了下去,冷意森森。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沈文半寸不让,“小女的定亲之日已经到了,还望四皇子行个方便,将人还给我沈府。”
萧渊袖中五指收的很紧,隐隐能听见骨节的脆响,过了好半晌,他才努力平复下汹涌的戾气,皮笑肉不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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