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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为了避免被人闻到药味,柳芸香与梁青山选择在混沌珠界里煎熬药材。
按照方子上记录的手法,将药材逐一炮制,撇除药渣后,得到一罐深色药液。
奇的是,这制成的药,并没有寻常药汤苦涩的气味,反而带着股草木香气。
梁青山看着旁边那堆药渣,有点肉疼,“熬一次就不要了吗?”
一副药三两多银子嘞,不多煎两回好像有点太亏了。
柳芸香摇了摇头,普通人家从药房抓来药,为了省钱,多有煎第二回三回的,可药浴方子上的手法,与平日里熬药的方法不大一样。
药材放入的顺序有讲究,放入的时机也各不相同,有些药在熬制前,需先隔火烤制,烤出香味后才能入药罐,有些则需要磨成细粉,还有的药材不能直接熬,而是用泡出来的水入药,种种手段不一而足。
如今这些熬过药渣都已混成一堆,自然没办法再煎一次。
梁青山叹了口气,第一百回感慨自己这身肉实在太费钱了。
柳芸香笑道:“别长吁短叹了,快把药汤倒进浴桶里,若耽搁太久失了药性,岂不是白花了那些银子?”
大浴桶放在竹庐廊下,已经盛满了大半桶水,倒入药液后,清澈的水变为半透明的褐色。
梁青山深吸口气,动手脱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里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
那个那个……他是不介意在大白天脱个精光的,但是媳妇儿在旁边看着呢,不能耍流.氓对吧?
柳芸香早已转开头去,背对着他递过来一根芦苇杆,道:“全身上下都要浸在药液里,你把这芦苇杆含在口中呼气,时候到了我叫你。”
梁青山应下,飞快把自己扒光,跳进浴桶里,整个人埋下去。
等身后动静完全平息,柳芸香转过身,把散落在地的衣服捡起,经过浴桶边的时候,飞快瞥了一眼,水下影影绰绰一道人影,看着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
她坐在浴桶边上,一边留意着时辰,一边翻看《至阳图谱》。
这本炼体典籍,里头除了功法,还包含了配套的药浴方子、适合体修食用的灵食灵酒丹药等,内容丰富,涉猎广泛,她虽不炼此功,只看一看也觉得颇长见识。
既然以图谱为名,功法中文字记载的部分便只有寥寥数语,多是一副又一副图画,图画里的小人做出各种炼体姿势,配以吐纳之法。
这倒是合乎梁青山的喜好,柳芸香心道,他是最不喜爱读书看字的。
翻阅几页书,眼看时候到了,她屈指在木桶外壁上扣了三声。
下一瞬,梁青山破水而出,趴在桶沿上喘着粗气,脸上不住往下滴水。
柳芸香以为是药液,很快发现那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又见他面色通红,牙关紧咬,仿佛正极力忍耐着什么,顾不得不自在,忙拿了干净的布巾披在他身上,“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梁青山艰难地摇摇头,缓了一会儿,才从浴桶里爬出来,瘫坐在地上,长长吁了口气。
“差点痒死我。”他开口第一句便道。
柳芸香微微皱眉,关切地看着他。炼体之道不好走,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连《药谷琐事》中都特意提醒,此道酷烈无比,非常人能忍受。但到底怎么个酷烈法,却并未提及。
“刚开始还觉得凉凉的,”梁青山又说,“慢慢变热了,然后越来越热,后来就感觉好像有很多蚂蚁钻进骨头里,在里边啃来啃去。”
说着还举起自己的手,不放心地捏了捏手骨,似乎不确定里头是否真的有蚂蚁在啃噬。
“先喝点水吧。”柳芸香把水囊递过去,看他大口大口地灌水,心头有些迟疑。
这才是第一张方子,里头只是些凡药,便有如此大的药效,往后那些方子,每换一回,效果便剧烈一分,其中的苦头难以想象。
还有那图谱上的姿势,有的看似平平无奇,有的却古怪扭曲至极,仿佛那已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具可以随意摆弄的死物,她看着都觉得冷汗直下,真的要让他练下去吗?
“练练练!”
柳芸香回过神,原来是她不自觉把话说出了口。
梁青山赶紧笑嘻嘻地说:“我刚才骗你的,其实没有多难受,要练要练,肯定要接着练。”
事实上,难受是难受的,但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他说得那么惨,真实目的是想让媳妇儿心疼一下,谁知道差点叫媳妇儿误以为他不能吃苦,梁青山冷汗都快冒出来。
柳芸香看了他两眼,知道后面这句话恐怕才是哄她的,但他既然能坚持,那自然再好不过,她也愿意配合。
怕她不相信,梁青山马上爬起来,套上衣裤,趁着药性还在,对着《至阳图谱》中第一幅图画,开始练那站桩打坐、呼吸吐纳。
初时不得其法,只是搭了个花架子模样。他满心想让媳妇儿看到自己的决心,一门心思对着画上的姿势琢磨,这条路子走不通就再换一条,换得不耐烦的时候,想想媳妇儿就在边上看着,又强自按捺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动作从刻意僵硬,到自然而然,行动间配合着吐纳,流畅自如,不凝不涩,这才算是入了门槛。
柳芸香一直守在旁边,直到他收了势,才道:“如何?可有不适?”
梁青山动动手脚,有些惊奇,“不酸了也不痒了。”
他刚泡完那会儿还浑身麻痒,紧接着练功又练了两个时辰,按理说只有更难受的,可实际上他现在通体舒畅,感觉充满了力气。
柳芸香听完,面上终于露出个笑,“那功法修炼起来如此麻烦,总要有点好处,才有人甘愿去练。你如今这样,便是已经入门的好处了。”
假若《至阳图谱》从头到尾只有苦楚,没有甜头,那就算能让凡人走上修行之道,恐怕也没几个人愿意练它。
毕竟凡人求的是长生,而不是永远痛苦的长生。
梁青山捏了捏拳头,跃跃欲试,“我这会儿要是找人打架,应该能打好几个了吧?”
话音没落下,接到柳芸香看过来不赞同的眼神,他立马严肃改口:“正经人谁打架,有力气不如留着干活,我看菜地里草又长高了,正好今天把它们全部拔掉。”
说完,他便找出镰刀,大步冲着菜地去了。
柳芸香在后边摇头失笑。
这一天在珠界里实在过得折腾,又是泡药浴,又是两三个时辰练功,最后还拔了大半亩杂草,饶是梁青山精力充沛也有点受不住,晚间到了外界,几乎一沾床就沉沉睡去。
隔日醒来,坐在床头捶胸顿足。
原来他年少新婚,娶的又是如此合心合意之人,夜里难免有些缠磨,但柳芸香认为两人年纪尚轻,恐贪多伤身,便只许他三日近一回身。
昨晚就是可以亲近的日子,自己却睡得跟头死猪一般,叫他怎能不懊恼?
柳芸香起初没理会,等收拾完毕了,见他还在那儿长吁短叹,到底没忍住,轻轻踹了他一脚。
过了两日,灵田里头一批青竹米成熟。
最早种下的青竹米,成活的只有不到五十株,梁青山没让柳芸香动手,自己一会儿就摘完了。
青色的谷粒装了大半个篮子,每一颗都有莲子大小,带着淡淡竹香。
原先还没种下的时候,梁青山就对着种子暗自垂涎,不过那会儿不知道是否能种活,两人不敢随意浪费种子,一直不曾品尝其味道。
此时刚从枝头摘下的新鲜谷粒就在眼前,看起来比陈谷更加诱人,柳芸香捏起一颗,剥开种皮,里头的米粒也是青色的,只是颜色更淡些。
她把那圆鼓鼓胖嘟嘟的米粒递到梁青山嘴边,“青竹米可生食,据说与熟食相比,是两种不同的风味。”
梁青山有样学样,也剥了一颗喂她,“你也吃。”
柳芸香看他一眼,笑着接过来。
米粒又弹又软,初尝时没什么味道,细细嚼了一会儿,便有淡淡的清甜滋味晕开。咽下之后,有股细微的灵气从肚腑进入经脉,平和温润,令人心生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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