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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岩魁很是惊讶的看着江林,说真的,他从未想过利用这件事给南铁匠营带来什么好处。只觉得今天南铁匠营出了风头,很爽。
可是当江林说出要举办一场选拔,择优录取,补充南铁匠营力量的时候,赵岩魁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这个徒弟不仅仅在技艺上超越了他,在其他方面,自己更是难望其背!
放眼四大铁匠营,有哪个能有这份心眼,知道借力打力,趁热打铁,用定期考验的热度来吸引人才?
一个都没有!
因为他们都是铁匠,是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打铁的纯爷们,不想管,也不需要管人员配备的事情。
可话说回来,真的不需要吗?
就看南铁匠营吧,因为人少,活就少,因为活干的少,但凡有点好处,多半紧着其他几大铁匠营。
你不忿,毛用都没有,谁让你没人家贡献大的。
虽然江林事先没和任何人商量,看起来更像突发奇想,但赵岩魁非但不生气,反而心中极其高兴。
在他升任副司匠后,南铁匠营将有至少三個月的空窗期,是没有大师傅坐镇的。
先前只商量指派齐铁匠来临时充当一下,但齐铁匠的技艺还行,管人却不太行。
太好说话,老好人一个。
在铁匠营,你没点手段,没点脾气,还真镇不住场子。
所以赵岩魁很担心他走后,南铁匠营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可现在他不担心了,有这样一个技艺高超,同时为人处事又足够圆滑,心思机敏且谨慎的人在,南铁匠营乱不了!
赵岩魁哈哈大笑,转身道:“没错!我们南铁匠营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来的,想进来,得凭真本事!不瞒你们说,我这徒弟本事大的很,跟着他保准不会吃亏!入品铁器,那都是小菜一碟,哪怕下八品,甚至下七品的铁器,也是手到拈来!”
那十几个铁匠听闻此言,仍有失望,却也有喜色。
像定期考验一样通过比拼才能进入南铁匠营?
听起来似乎有点太抬举南铁匠营了,可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定期考验,也没有奖励人手一套铁器的啊!
而且第一场录取一百个人,说不定来参加的人都没一百个呢。
想到这,他们心思又活络起来,连忙问了时间,地点,然后回去了。
南铁匠营的老师傅们,都有些不太开心。
自己还未拿到入品铁器呢,又来上百个竞争者,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江林把这些老师傅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想法,却没有当场说明。
对于做个像闫天荣一样擅用手段的管理者,江林其实没有太大兴趣。
之所以愿意用奖励入品铁器的手段吸引人加入,小部分是帮赵岩魁善后,最主要的原因在于。
打造入品铁器,可以带来更多熟练度,更多的金精,火精,让所有技艺都飞快成长。
一举两得的事情,干嘛不做。
至于有些老师傅心里不痛快,无需理会。
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告诉他,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别人心里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憋着,并锲而不舍的追随。
回到南铁匠营后,赵岩魁当众宣布在另一位大师傅从边军中回来,又或者铸造司选拔出其他大师傅前,所有事情由齐铁匠暂代负责。
本年定期考验中,南铁匠营有四名学徒成功转正。
其中江林最引人瞩目。
“我本向司匠大人举荐江林担任大师傅一职,却因铁匠营的规矩被阻。因此,齐师傅暂代期间,江林辅佐,待来年你二人共同参报。”
赵岩魁扫视众人,问道:“此事可有人有异议?”
铁匠营内一片安静,没有人会傻到这个时候提出异议。
不说江林的技艺水平足够,光是能给人打造出入品铁器,就不会有铁匠愿意得罪他了。
再者说,江林和卫老汉,以及南岭大营的关系,更不是一般人敢随意招惹的。
“江林,你过来。”赵岩魁招招手。
待江林站在了面前,他面色肃穆道:“今后我不在,务必要与齐师傅共同管好南铁匠营。若这里出了什么茬子,齐师傅我未必会多说什么,可伱,绝不会轻饶,明白吗!”
江林看出了他眼中的期盼,也感受到了一丝沉重责任感,点头道:“我知道了,师父。”
赵岩魁这才咧开嘴笑起来,而后从怀中掏出那枚虎魄丹和三枚气血丹,一块塞到江林手中:“都是你的了。”
若再加上学徒头名,以及闫天荣额外赏赐的五颗,现在江林光气血丹便有九颗之多!
没有矫情,江林接在手中,郑重道:“多谢师父!”
赵岩魁笑了笑,没有多言,只掏出白花花的银子大呼道:“不说了,答应请弟兄们吃顿好酒,走着!”
可惜的是,由于玄华道余孽尚未清除,笼罩四周的金色光柱也尚未消散。
苗传福等人在营中守候,倒不是那么方便全跑出去喝酒。
赵岩魁便借了卫老汉的驴车,带人拉了一车酒菜回来。
喝到半醒半醉间,赵岩魁拉着江林,塞了一把银子,嘿嘿笑着道:“这里用不着你了,去,出了营房,沿着巨流河向京都方向走八里路,看到一堆亮着红光的花船便到了地方。”
说到这的时候,赵岩魁陡然认真了许多,叮嘱道:“紧要关头万万要憋住,万一没憋住,可不能说是铁匠营的人,咱丢不起那个脸!”
江林哭笑不得,师父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
“到天明后,就莫要回铁匠营,直接回家去罢。”赵岩魁声音略低,道:“趁着我还在,回家看望看望爹娘,告诉他们,你也是争气了的。”
赵岩魁说话的时候,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他别过脸去,端起酒碗大喝出声:“谁还敢跟老子拼酒的,站起来!”
看着举起碗咕噜咕噜喝酒的师父,江林不知道要说什么。
耳边传来齐铁匠的声音:“每个学徒转正,大师傅都会准其回家探亲的,从无例外。”
江林转过头,见齐铁匠也端着酒碗,却是满脸惋惜。
“当年大师傅定期考验过关,本也想回家告之喜讯,当时战事吃紧,营里缺人手,他足足耽搁了一个月才回去。”
“结果回去后才知道,月前村里遭了马匪,爹娘被砍掉脑袋倒挂在树上,无人收尸。”
“从那之后啊,他就再也不准任何学徒在铁匠营多耽搁了。”
江林听的怔然,转头看向和铁匠们凑成一堆,豪爽拼酒的魁梧汉子。
在南铁匠营说一不二,人人敬佩的大师傅,心里却是藏着一份永生难以磨灭的痛楚。
那份豪爽,莫不是为了掩盖当年惨绝人寰一幕带来的极致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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