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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见子瑜颇爱梅花酥,特令人早早备上。”“谢陛下。”
他接过精致的小食盒,离去之时,步子慌乱了几分,不知为何,面对沈凌温柔情深的双眸,他只想快点逃离此地。
沈凌瞥见了他通红的耳尖,心底感叹,这是有多缺爱。
不过,在剧情中,自他母后离世,他就再未感受到这个世界带给他的丝毫善意,从小受尽欺凌折辱,靠着仇恨的浇灌长大,聪明冷漠却依旧渴望情感,但真被热烈直白的感情包围之时,却下意识就想逃离。
他阴险狠毒,却因男主白月光只是对他散发了稀薄善意后,在两军决战关键时刻,抓了她却没有利用她威胁男主,而是将她放了回去。
沈凌觉得,他是一个挺复杂的人。
三日后。
仪仗扈从前拥后簇,天子銮驾车乘相衔,旌旗招展,庞大队伍浩浩汤汤离了皇宫。
走了许久。
沈凌坐在奢华宽敞的马车之中,挑起帘幕向外望去,高墙弯似白脊巨龙伸向远处雾霭,护城河边雾凇沆砀。
城外积雪无人清理,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看的时间久了,耀眼的白刺的她眼睛酸痛。
调转视线,左前方顾厌端坐在马背上,墨色的大氅在皑皑白雪之中似一朵黑色的花,身长玉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好似察觉到她的视线,与她遥遥相望。
她挑着嘴角,待他回过头去,沈凌才关上车窗。
不知顾厌从何处弄的这马车,外面泠冽寒风,车里却温暖如春,瓜果糕点放下暗格之中,触手可取。
夏姑姑坐在沈凌旁边绣花,上扬的嘴角显露出她的好心情。
“娘娘肯定特别想念陛下。”
沈凌侧躺在柔软的车上,一条腿撑了,起来看起来吊儿郎当一副混混模样,正百无聊赖的往嘴里扔果子,听到夏姑姑的话。
沈凌也笑了笑:“那是自然。”
“只是此次见面免不了要被唠叨了。”
夏姑姑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中针线却不停。
“陛下这些日子行事确实有些不妥,那易氏怎样不能带到宫中,为何偏偏用了那名声的法子。”
她叹了一口气:“奴婢知道陛下身份,不可能和世子妃有什么,可这天下人不知道啊,当初先帝病逝,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先帝和娘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陛下与常人不同,更要小心谨慎,怎么能如此胡闹,不爱惜羽毛。”
沈凌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别念了别念了,姑姑念得朕头都痛了。”
夏姑姑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
“陛下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如今前有狼后有虎,陛下要仔细些才好。”
沈凌点头:“好,朕知道了。”
这些话她听了十来年,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哎,陛下。”夏姑姑放下绣了一半的半成品,手动把沈凌掰直。
“奴婢知道,陛下大了,那顾督主长得像妖精一样,陛下春心萌动也属正常。”
“但美人枯骨,越是漂亮的人越危险,更何况,他都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夏姑姑脸色严肃一些:“陛下不要被他的花颜巧语骗了,此等无根之人,最是阴狠毒辣。”
夏姑姑还想继续说,却只听见车门传来咚咚两声。
黑色的身影就裹挟着寒气进了马车中,他冰冷的视线瞥了一言夏姑姑,温暖如春的车厢如坠寒冬。
夏姑姑满脸尴尬,慌乱的拿起绣品胡乱绣着,平时绣工极好的她此事把帕子扎的不成样子。
沈凌看到夏姑姑窘迫模样,坏心眼的有些想要发笑。
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当众说别人坏话却被抓包了。
她瞧了眼身上发着寒气的顾厌,又看了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夏姑姑。
这才开口替她解围:“枣没了,朕还想吃,姑姑去去给朕取一些吧。”
“是,陛下。”夏姑姑放下绣帕,故作镇定的下了马车。
“你的婢女对我成见很大。”沈凌感觉他开口也有些僵硬。
沈凌弯弯的眼睫似小狐狸:“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此时车里只有他们两人,顾厌摘下面具放在小桌上,他并未看她,低垂着眸子,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使这一对狭长而妖冶的眼眸,始终笼罩在难测之中。
“臣没有偷听,只是以为陛下有事吩咐。”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
沈凌却听出了言外之意,他以为刚才她与他对视是有事要吩咐,结果赶来却发觉她在跟贴身嬷嬷说他坏话。
沈凌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真诚:“夏姑姑只是不了解你,才会对你有那样的误解,她也是无心的。”
却见他高挺的鼻子下面,那张殷红的薄唇勾勒出颠倒众生的笑意:“陛下对臣很了解吗?”
沈凌眨了下眼睛:“朕对子瑜的认识也很浅薄。”
“但只有子瑜愿意说,朕愿意用心去倾听子瑜的过往。”
顾厌低垂的眉眼闪烁了一下,他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却在某一瞬将他整个人裹挟的防备戾气骤然溃散开来。
“陛下曾救过臣,三次。”
谁?
她?救他?
一瞬间,冷意从尾椎骨蔓延开来。
卧槽。
他不会认错恩人了吧。
在他成为常世远义子之前,她都没见过他。
这样的脸和气质,要是见过,她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沈凌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货绝壁是认错人了。
他对她多方忍耐,如果都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救过他,那完了。
沈凌感觉此时透心凉。
别看他现在风平浪静,一副矜贵公子温润模样,京城中的血腥气到现在都还没散去。
谁知道他一个反派,还搞什么主角认错救命恩人报错恩那一套。
“陛下怎么了。”顾厌发觉小皇帝半天都没动,有些疑惑的挑了挑眉。
“没怎么,朕都没有什么印象了。”思来想去,沈凌觉得还是不能故意隐瞒,话说的模棱两可。
要是哪日真暴露了,也只能怪他眼瞎,而不是她有意冒充。
听到她的话,顾厌好似陷入短暂的回忆之中。
那时的他卑贱如泥,为了掩盖身份,自服了使人面目全非的毒药,她不记得他也很正常。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处注视着她,看她从对太后怒其不争,到自己亲手筹谋算计,能做的只不过是在她暗地里发展自己势力时替她遮掩,推波助澜,以报曾经的救命之恩。
她很聪明,成长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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