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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里的姑娘,哪个我不熟悉?”姜亭月觉得陆慎在说废话,又问,“定的是谁?”

    陆慎大概知道,原本定的和亲公主,应当不是现在这位,不然姜亭月不会不知道。

    “昔日的明昭郡主,如今的平阳公主叶明昭。”

    姜亭月微愣,“和亲之事,还没下圣旨吧!她怎么就被封为公主了?”

    要是皇帝愿意封,叶明昭刚出生时,就能随便找个借口封了,可他对长公主一再封赏,却对叶明昭只空赏些财物敷衍了事。

    陆慎道:“长公主死了,皇帝封她为公主,应当是愧疚补偿。而且这事,与贺兰延也有些关系。”

    “怎么又跟贺兰延有关?”姜亭月嘟囔道,“他就不能干点儿好事吗?怎么谁家都祸害?”

    她心中越发厌烦三皇子。

    陆慎又道:“我记得,你从前与平阳公主关系不大好。”

    何止是不好,要姜亭月来说,她跟叶明昭,几乎掐的你死我活,她都忘了起初是怎么跟她不对付了,总归到后面,已经有水火不容的趋势了。

    “这是两码事。”姜亭月说,“我讨厌她,不妨碍我更讨厌圣上拿她当个止战的幌子。”

    更何况,原本应该和亲的是唐芝芝,是因为她改变了唐芝芝的命运,让唐芝芝提前嫁了人,所以,和亲的命运,才落到叶明昭身上的吗?

    她又问:“所以,能搅黄吗?”

    “能。”陆慎点头,又道,“你该喝药了。”

    仿佛在他眼里,这等涉及两国开战的大事,都比不上姜亭月吃药来的重要。

    “哦。”姜亭月苦着小脸,望着桃喜将药端进来,不由得问,“为什么这药一天比一天苦了?”

    桃喜柔声道:“良药苦口,小姐这几日身体好多了。”

    姜亭月端着药碗,深沉的叹了口气,陆慎笑道:“今日应当不苦,我特意多加了甘草。”

    “是吗?”姜亭月心里多了点儿期望,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一大口,同时,那点儿期望啪叽一声碎了干净。

    她愤懑抬眸望陆慎,陆慎泰然自若,丝毫不心虚道:“我说了,只是不苦而已。”

    确实是大实话,也确实是不苦,但众所周知,中药的难喝不止是苦而已,即便加了甘草不苦后,依旧不影响还是难喝,她真是疯了才对药有什么期待。

    含了枚蜜饯,姜亭月整个人都伏在书案上,散落的长发铺了满身,她又问:“我觉得我已经好全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慎一手执着书卷,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温声道:“再过两日,待你身体情况再好一些。”

    “哦。”姜亭月偏过脑袋,翻动着书案上的书卷,上面的书都是陆慎的。

    最近她身体好多了,人也不再病怏怏的,有了精力后,又觉得整日无聊起来。

    闲来无事,翻了翻上面的书,结果一封信掉了出来,姜亭月好奇打开,信上第一句,便是向三皇子问好。

    她茫然回头,望向陆慎,“这是什么?”

    “告密信。”陆慎没有一点被发现的心虚,只说,“不过还不是给出去的时机。”

    姜亭月只看了头一句,闻言,猛地将信合上,重新压回书中,根本不接着看,她一点也不想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不过,字不太像你的,是你写的?这有什么用?”姜亭月问。

    “是我写的。”陆慎承认的十分坦然,“作用现在不能多说,但日后必有大用。”

    姜亭月给他将书放回去,吐槽道:“这么有大用的信,你就随手夹在书中,也不怕遗失后被人拾了去。”

    “那也不错。”陆慎不怎么在意。

    对他而言,这封信是到三皇子手中,还是大皇子手中,亦或是皇帝手中,都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用来引起他们互相猜忌的,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拿到,都是一样的效果。

    姜亭月不理解,很不理解。

    又在客栈待了些时日,最近常常下雨,地面湿漉漉的潮,姜亭月不爱出门,躲在屋里看雨。

    陆慎捧着书,给她念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炭火哔剥有声,伴着雨水淅淅沥沥,姜亭月听了会儿,就开始犯困。

    雨声滴滴答答落在窗台上,屋里燃着炉火,一点寒湿的潮意,还未透过半阖的窗户透进来,就被屋里的热气蒸的一干二净。

    “哗啦”一声轻响,一只信鸽,冒着雨水,停在窗前避雨处,轻轻啄食着放在避雨处的谷粮。

    陆慎起身,将姜亭月翻身时掉落在地的软毯捡起来,给她重新盖好,再向窗台而去。

    信鸽认识他,乖巧啄食着米粒,陆慎伸手摸它,它也岿然不动,陆慎将系在鸟儿腿上的信取了下来。

    用了一层油纸裹住,里面的信倒是没淋到雨,清清楚楚的,告诉陆慎,大皇子贺兰靖手里,已经拿到了三皇子的罪证。

    证据自然是陆慎这边的人找到的,一年前就收集好了,他将这些罪证分散开来,极尽遮掩,大皇子的人,足足冒险找了一年,直到近来贺兰延势力越发强大,陆慎才将最后的关键性证据给出去。

    大皇子的人,找的极为艰难,损失了不少人,这被陆慎添了些东西的罪证,在他眼里,极为真实。

    只是,陆慎没想到,即使到了这个地步,大皇子依旧没想着将证据交出去,这分明是能将三皇子置之死地的罪证,他却顾念着兄弟之情,没往外交。

    只是,大皇子也并非是傻子,这证据,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道护身符,毕竟,他人都被幽禁了,难保会有更危险的处境。

    事实上,说出去没人会信,大皇子最初会找寻贺兰延通敌的证据,竟然是真心想为这个弟弟遮掩,想借着这个证据,让弟弟回头。

    陆慎望着外面的雨,自顾自呢喃道:“看来还需要给大皇子下一剂猛药。”

    他转身,提笔写信,再度用油纸包好,系到信鸽腿上,将信鸽放飞后,才合上窗。

    姜亭月半梦半醒时,听到一点动静,拉着绒毯盖住脸,陆慎重新落坐她身旁,手掌贴着她眉心,温声问:“将你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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