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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时秒收到回复。闵廷:是不是发错了?
时秒:?
她一头雾水。
闵廷:我没出差。
时秒:“……”
那到底是谁出差了?
她解释道:这两周连轴转,我忙晕记错了。
闵廷:没事。
闵廷问:今天休息?
时秒:嗯。你今天加班吗?有空的话中午一起吃饭。
闵廷周六加不加班取决于妹妹是否回家吃饭,只要妹妹闵稀回家,公司再忙他也会休息,闵稀不回,他从没有节假日。
父母常年公务在身,从小家里就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自从闵稀结婚,家里更冷清,即便现在是周六的一大清早,他人已经到了公司。
闵廷:有空。想去哪里吃?
时秒:选人多一点的餐厅吧。
上回两人在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用的餐,那晚餐厅只服务了他们这一桌,用餐时间又长,对她来说并非享受。
五分钟后,闵廷把餐厅地址和预订的桌子发给她。
时秒:ok
两人不熟,没再多聊。
收起手机,出租车也停在了小区门口。
小区距离医院近,工作后,时秒一直租住在这,哥哥的房子租在她对门,各有独立空间又方便互相照看。爷爷奶奶留给他们的房子在另一个区,通勤不方便。
还没走到楼栋,她看见了母亲的车停在单元门旁。
随后,只见车门推开。
母亲提着包下来,从气质到衣着,无一处不透着优雅矜贵,与周围老旧的环境有那么点格格不入。母亲在车旁站定,习惯性地微微伸出一只手,等着牵她。
时秒加快了步子:“妈,你怎么来了。”
赵莫茵:“让阿姨做了几道菜,中午妈妈陪你吃,味道不比刚出锅的,凑合吧。”
时秒这才注意到母亲手里拎着的是保温包。
边聊着,母女俩进了单元楼。
“妈,我中午和闵廷吃饭,刚约好,他没出差,是我记错了。”
赵莫茵侧脸瞧着女儿,她好不容易按住好奇心没问,等进家门再说,结果女儿主动提起。
她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来接受女儿和闵廷闪婚的事实,两人的家庭悬殊实在太大,“闵廷爸妈知道你们领证了吗?”
时秒:“我没问闵廷。可能他们还不知道。”
赵莫茵心底百般担心,却无法宣之于口。
时秒怎会看不出母亲的担忧,闵廷家和继父家同一个权贵圈子,况且闵廷家还是在那个圈子的顶层,她和闵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很难得到对方家人的认同。
“妈,结婚不是我一时冲动,反复考虑过的。闵廷爸妈和他家人什么态度,闵廷说不用我操心,他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赵莫茵温和一笑:“不说这些了,遇到再难的事还有妈妈。”
进了家门,赵莫茵把保温包里的四五个保温盒拿出来打开,菜放凉才能冷藏。
时秒到底于心不忍:“妈,等下周我休息,过去陪你吃饭。”
赵莫茵预感母女俩吃饭的计划又要泡汤,下周六叶家有家宴,女儿平常不愿多去叶家就是因为那边人多,拘谨不自在。
“西存出差回来了,你叶叔叔让他下周六回家吃饭。你不嫌人多的话,那天让司机直接去医院接你。”
叶西存是叶叔叔与前妻的孩子,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
时秒:“他们一家聚餐,我就不过去了。”
这个回答在赵莫茵预料之内,“行,等你结束住院总,不用天天这么忙,想什么时候过去都行。”温和带笑说着,心里却说不出的自责,她再婚后的家无法给闺女归属感。
“你哥那边怎么样?”她转移话题,问起儿子的近况。
时秒:“我哥最近忙,我三四天没给他打电话了。”
亲哥时温礼是神外医生,和她在同一家医院。
在她当住院总的第二个月,哥哥争取到出国进修的机会,为期一年。
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干透,赵莫茵把衣服收进来。
时秒伸手去接:“我自己叠。”
赵莫茵没给:“你洗个澡睡一觉。”
时秒连着两周没能睡个好觉,洗过澡设定了十一点的闹铃。
闹铃响到第二遍,她才挣扎着起来。
母亲早就离开,衣服叠好整齐码放在沙发上,餐桌上多了一盘洗净的水果。
简单化了一个妆,十一点半,时秒叫车出门。
手支着脑袋,在车上又眯了一觉。
到了餐厅,时秒报上桌号,服务员领她过去。
餐厅经理恰好从九号桌路过,看着深棕色皮质沙发里的陌生面孔,脚步微顿。京和集团的老板闵廷每次来餐厅习惯坐九号桌,这些年无一例外,闵总都是陪妹妹过来吃饭。
两个钟头前,闵廷的秘书打电话给他预留餐位。
这一刻,经理突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交代过领班把九号桌预留。
他去吧台找领班:“九号桌的客人什么时候订的位子?”
领班:“和闵总一起的客人。”
那就好。
经理:“没其他事,你忙吧。”
领班在经理走后下意识看向九号桌,沙发上的女人身着黑色吊带,外搭一件宽松质感白衬衫,长发自然散落在肩头,五官精致淡雅。
看着眼前的人,领班无端想到深冬的月亮,皎洁耀眼但分外清冷。
一杯白水喝完,服务员又给时秒续上一杯。
她握着玻璃杯不紧不慢喝着,百无聊赖打量着餐厅,双层挑高,暗调,优雅奢华。数盏复古水晶吊灯垂下,烛光摇曳,如果晚间来氛围感更足。
全落地窗,窗外绿意盎然。
她不经意偏头,只见身量挺拔的男人向她这桌走过来,穿着正式,白衬衫,精良的黑色西装,通身透着冷感。
闵廷脱了西装,在她对面坐下:“等多久了?”
时秒没手表,看手机上的时间,回他:“等了二十四分钟。”
如果是朋友或同事,她会客套一句,说没等多久自己也刚到。
闵廷正看菜单,抬眸看她几秒,说道:“下回你晚点出门。”
时秒:“好。”
闵廷问她:“我给你推荐菜,还是你自己点?”
时秒第一次来这家西餐厅,只看菜名看不出好不好吃,怕踩雷:“你常来,你帮我点。谢谢。”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默默瞧着他们俩,实在摸不透他们是什么关系。
闵廷对服务员道:“先来一份餐前面包。”
“好的,您稍等。”这是担心他面前的女士等久了肚子饿。
点过菜,闵廷拿过手机开始处理工作上的消息,他并不知道时秒约他是有事请教,遂没有多问。
领证那天,从婚姻登记处出来,时秒对他说,当住院总期间事情特别多,发消息给她很有可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后才能看到,又约定,等她休息,她会找他吃饭。
他以为今天不过是夫妻间寻常吃顿饭,并无他意。
他们这张桌子靠窗边,光线明亮。
时秒喝着水,先前因无聊打量餐厅,现在目光落在闵廷身上,他垂着眸正专注回消息,冷峻深邃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能和闵廷成为夫妻,是高中同学牵线介绍。
同学说,闵廷是京圈最难追的男人,没有之一,不仅难追,他还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不过除了冷情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缺点。
而她对他并无感情期待,于是闵廷这个老公在她这里全是优点。
闵廷还在处理工作,时秒默默打量他,视线从他脸庞落到他正在打字的手上,修长的无名指上套了一枚戒指。
服务员这时送来了餐前面包,甜咸都有,热乎着。
闵廷回复了当前的消息,抬头想对时秒说,饿了先吃面包,却见时秒已经在吃,他想说的话又悉数咽回。
时秒拿了一块咸口面包吃,外脆里松软。
见闵廷正在看自己,她把面包篮往他那边推推。
闵廷:“……”
他道:“我不吃面包。”
时秒问他,是不是忙完了。
“嗯。”闵廷把手机搁桌角,“有事?”
时秒点头,她说话做事一向直来直去,把姜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
“我能替他值一个月,后面还有半年,月月值这么多,我怕自己猝死。人际关系方面你有经验,想从你那里取经。”
闵廷对上她认真聆听的眼神:“不需要取经,我一个电话的事。”
时秒咬一口面包,这一口嚼得慢条斯理,权衡良久,她道:“我还是先取取经。”
如果姜洋油盐不进,她不会让自己吃亏,会让闵廷出面解决。
闵廷尊重她,给她支招:“你把夜班交给姜洋排。”
时秒:“……”
花了几秒钟消化他这句话,“我试试。”
闵廷又问:“还有其他麻烦事吗?”
“暂时没了。有再给你打电话。”时秒一点不客气。
闵廷颔首,之后不再说话。
两人严格遵守“食不言”的规矩,一顿饭下来没有多余交流,直到吃完餐后甜品,时秒再次瞅了一眼他无名指的婚戒,好奇:“戒指你一直戴着?”
“嗯。”闵廷回答时和她对视,当然,只是礼节性的注视。
他说:“买了不就是婚后戴?”
他手上的戒指与她那枚是对戒,领证那天一人一枚。
时秒强调:“我不戴是因为天天要上手术台。”
闵廷似有若无点了下头,表示理解。
结过账,他让服务员把剩下的餐前面包打包。
他不吃面包,时秒理所当然以为是替她打包,她顺着道:“正好够我一顿早饭。”面包味道不错,明早放在早餐机烤一下,热杯牛奶,早饭有了着落。
闵廷看她,声音一贯的平淡:“你工作量那么大,好好吃早饭,隔天的面包少吃。”
看着服务员拿来打包盒与手提纸袋,他又补充说,“不是给你打包。”
时秒几次眼神扫向他,但他都没给回应。
闵廷拎着餐厅的手提纸袋走在前,时秒随其后。
进了电梯,只有他们两人,她才问出心里的疑惑:“你不是不喜欢吃面包?”
闵廷道:“带回去给我妹夫当早饭,尽量不浪费。”
“…那是我们剩下的面包。”
“剩下的也对得起他。”
“……”
时秒不了解他们这对大舅哥与妹夫的相处模式,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是妹控,听说只有对自己的亲妹妹,他才温和有耐心,平常对任何人都显疏离。然而他对妹夫的态度,显然不止疏离,而是不待见。
她侧眸:“你和妹夫有矛盾?”
“没什么大矛盾。”
稍顿,闵廷又道:“他是外人。”
在他们家,她同是外人,时秒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时间久了,我不会和你妹夫一样待遇吧?”
闵廷:“不会。”
他从电梯镜子里看她,“我妹妹有的你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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