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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温凉坐在昨夜的桌案旁,眼前摆放的是几碟精巧别致的小菜,与一碗温润如玉的白粥,相得益彰,诱人食欲。她轻执筷箸,动作既迅捷又不失那份从容的雅致,一口粥,一箸菜,循环往复,整个用餐过程静谧而和谐,唯有细微的餐具碰触声与偶尔的吞咽声,在这宁静的氛围中轻轻回响。
白瑜察觉到池温凉的神色间仍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便识趣地收敛了言语,静静地立在一旁,默默守候,生怕一句多余的话扰了那份沉静。
不久,池温凉的饱腹感渐渐涌上心头,白瑜适时地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撤去。
“夫人,奴婢给您磨墨?”
她以为池温凉吃饱后会马不停蹄地抄写,毕竟在这祠堂中呆得越久,对她的名声越不利。
池温凉摇头,拒绝她的提议,“且先让腹中食物缓缓消化,何必如此匆忙呢?”
她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一种不急不躁的优雅,目光轻轻掠过身上那件已无从更换的衣裙,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细微的嫌恶,转瞬即逝。
除了五年前与爹爹去干旱的定封州上任,她过了两年缺水的日子,之后不论是什么时候,她都是要每天沐浴的。
希望今日就可以出去!
白瑜心底有些着急,若是池温凉再这么懈怠,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呢。
然而,她亦不敢贸然催促,生怕一个不慎,便让池温凉那脆弱的情绪防线轰然崩塌。
在有限的地方溜达了小半个时辰,池温凉才终于吩咐白瑜准备笔墨纸砚。
偏堂实在太暗,再加上夜晚烛火伤眼,使得她现在感觉眼睛干涩无比,便让白瑜将东西都搬到外头的石桌上。
此刻,阳光炽热而灿烂,倾洒于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将外界装点得明媚耀眼。
就连那蜷缩在墙角、不起眼的矮小野花,在池温凉的眼中,也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娇俏与可爱。
原本的阴霾被驱散了大半。
忽而,她来了灵感,轻轻捻起毛笔,沾了一点墨汁,将其晕染开,落在宣纸上,却不是写字,而是描绘丹青。
池温凉信手在纸上轻轻勾勒,不过寥寥数笔,一棵大树的初步轮廓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随后,她素手一提一落,在苍劲大树的左侧,轻轻勾勒出一堵古朴的矮墙,笔触温柔而细腻。
“夫人,你在画什么?”白瑜凑上前,好奇问道。
池温凉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淡然一笑,“我在画风景。”
白瑜知道池温凉还没画完,乖乖在一旁伸长脖子,提溜的眼珠子随着池温凉笔触飞舞。
池温凉,悠悠半月未曾握笔浸染墨香,而今重拾画笔,落墨间竟是流畅依旧,无丝毫生疏之感。
很快,她就将画作完成。
刚才茂密的大树下,池温凉又添了一架秋千。
秋千上,她勾勒了一个曼妙女子的轮廓,虽然是背对着,但光凭那画中女子的姿态,便可知道她是在侧耳倾听墙外的动静,也许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整个画面看起来静谧又宁静,也许是墙外有小贩在走街串巷,又也许是哒哒声的马蹄带着行人路过,这才吸引了女子的注意。
池温凉对这幅作品十分满意,“晾干后放好,等出去我要裱起来。”
白瑜接过画作,偷偷仔细观察,她只瞎捡过几个字认识,就连百家姓都没有读过,对于品鉴丹青之作,更是如同雾里看花,一知半解。
池温凉将白瑜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思索一刻后问她,“你可愿意学?”
她的丹青师从名家,还没教过她人作画呢。
当初她尝试教望舒,但望舒那人,习字看账都学得会,就是这丹青,怎么画都画不好,渐渐地,池温凉也就歇了这份心。
白瑜惊讶看向池温凉,满脸不可置信,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夫,夫人,您在说什么?”
池温凉耐心重复一遍,“你可愿意同我学作画?”
白瑜扑通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若是夫人不嫌弃奴婢愚笨,奴婢自然是愿意的。”
白瑜已二八年华,虽起步较晚,然若能有幸汲取池温凉画技之万一,亦不失为一段缘分。
池温凉叫白瑜坐在她刚才坐的地方,耐心教她如何握笔。
很快,一上午的时间就消磨殆尽,到了可以用午膳的时候。而白瑜才刚学会一些皮毛。
“夫人,白瑜太笨了,学了这么久才刚能将笔握住。”
池温凉笑着鼓励她,“你很有天赋,比望舒好教多了。”
白瑜眼神一亮,不再内耗。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氛围,“小姐又在背后偷偷说我坏话了,小姐说我不如她,我可不依。”
虽是调侃的话语,但颇有一些针尖对麦芒的味道。
望舒刚来到,就听见池温凉说自己不如白瑜,马上不乐意了。
池温凉无奈道:“我可没说错什么,你确实不如白瑜有天赋。”
望舒听了这话,心头一梗,眼眶都要红了,但当她眼神瞥到石桌上的丹青时,眼泪也不流了,说话也不矫情了。
原来是这茬子事。
望舒立刻换了笑嘻嘻的脸,贴心对池温凉询问,“小姐可用午膳了?我估摸着这会还早,小姐应该是还没那么快用膳的。”
“小姐饿了吗?我去给小姐准备午膳吧?”
看她见了那些画作,这般如见虎豹的样子,池温凉忍俊不禁。
当初她压着望舒学了半个月,可算是把望舒折磨厉害了。
“你腿如何了?”
望舒不以为意,摆摆手,让池温凉不要担心,“好多了,昨夜回去看了看了大夫。开了药,先下已经好多了。”
望舒不知想到什么,眼咕噜一转,捂着膝盖哎哟叫唤一声,对着白瑜说道:“可我这膝盖还是走不了太远,要不然还是白瑜你去传膳吧。”
白瑜知道这是在赶自己走,也不推辞。
“夫人想吃什么?”她刚要走,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池温凉喜欢吃什么。
望舒拦下话茬,“我们家小姐喜欢吃鱼。”
白瑜脸色一僵,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待到白瑜离开,望舒想上前挽住池温凉的手臂,但池温凉淡淡推脱。
“望舒,你何时这般小心眼了?”
她之前身边不是没有过新的丫鬟,但却不见望舒如今日这般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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