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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张贺趴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声音中满是后悔痛苦,这个结果,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自己的存在,是给殿下清扫障碍,而不是拖殿下后腿!
这个手被烫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狠人,竟能发出这种哭声。
司马迁蹲下,拍了拍张贺的后背,
“我如何能不写?国之大事,是不可能不写的。
就算我不写,也会有别人写,最起码,我写了,别人就不会瞎写。
我也知道殿下不该受到这种污名,可人岂能算尽天事?
你走吧。”
张贺擦了把泪,重重磕了个头,
看向司马迁,坚定道,
“我还会来找您的。”
司马迁苦笑,
“你再找我几次,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张贺转身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司马迁一时怔住,许久,又坐回桌案前,重新拿起了笔刀,
并没有把之前写的划掉,而是继续写了下去。
......
是夜
“殿下。”
霍光在神武宫前请见。
刘据略带疲惫的声音传出,
“进。”
霍光走进,
桑弘羊、金日磾也在殿中,他们正与刘据说着大汉财政,已然触目惊心到了崩溃的程度,
太子据看向霍光,
微笑道,
“还通报做什么,直接进就是。”
霍光摇头,
“您是君,我是臣,君臣之礼该如此。”
惊讶的看了霍光一眼,刘据摇头道,
“你是自家人。”
闻言,霍光愣住,心里好像吃了蜜一样,别提多开心了,
恐怕此刻,刘据若是说想吃饭,霍光得立刻扛着锄头,撅腚去翻两亩地,
“殿下~”
桑弘羊受不了霍光这么粘糊的视线,咳咳两声,
霍光正了正神色,
开口道,
“殿下,刘屈氂要来见您。”
“嗯,让他来呗,今日朝会倒是没看见他,刘买也不在...”刘据叹了口气,“唉,诸侯国叛了啊,先把他接进东宫吧。”
“是。”
在旁侍立的玉狗儿,出东宫接引刘屈氂。
带进刘屈氂,
刘屈氂一见殿下,扑通跪倒在地,
“殿下!微臣该死,诸侯国全叛了!”
此话一出,刘据和霍光对视一眼,眼中均是闪出激动的光彩!
刘据想要诸侯国叛,诸侯国也确实是叛了,
属于是双向奔赴!
一场权力的游戏,奖品是天下,说具体点,是重新定义游戏规则的权力!
刘据的视线已经看到了未来,
借着平叛诸侯国,整个大汉天下最疲软之际,
也是更改地方制度、重新度田大改税制的完美时机!
.........
翌日
甘泉宫
“帝登基,定年号为建元,首制。”
包桑捧着简牍,跪在陛下身前,声情并茂的念着,
“哼哼!”
小猪得意的晃了晃脑袋,伸手,包桑适时停住,
“朕真是个天才!朕是第一个定下年号的皇帝!
建元!真帅啊!
你说朕这脑袋怎么长的呢?”
“陛下为雄主!”
“哈哈哈,”刘彻下意识想要伸手抓起个葡萄吃,手悬住,忽然想到汲黯吃葡萄的样子,心里闪过一阵烦躁,终是没吃,“接着念!”
“时窦太后干政....”
“元光二年,帝行马邑之谋,以韩安国、李广、公孙贺...”
“这段跳过!”小猪气鼓鼓起身,“朕一听到这个,就想起了那群猪头!蠢得要命!王恢真该死!”
“是,陛下。”
包桑又拿起一卷新的简牍,
“元狩元年,皇子据立。”
刘彻躺着转过身,把头枕在胳膊上,让包桑看不清他的脸。
“.....元狩二年,平匈奴。”
“对了!对了!”
刘彻像精神病一样,好一阵坏一阵,一听到平匈奴,又来了自信,起身掐腰,得意的摇头晃脑。
“别说,司马迁这人最起码公正!朕的功绩,他全都记清楚了!只可惜,写得太少,他要把匈奴多难打也写上啊!
唉,可惜~你再多念几遍这段。”
“是,陛下。”
包桑又是念了十几遍元狩二年的事,念得口干舌燥,刘彻才算暂时听够。
“往下念。”
“右内史汲黯觐见,斥帝为昏君。”
“这还念什么?!”
刘彻伸出长臂,一把打落简牍,还记得当年因为这事,还去找过司马迁,
朕真被这俩人气得够呛!
“对了!”
刘彻突然想到什么,
“把司马迁唤来!这次熊儿杀弟,他记没记!既然是史官,就该公正!
记了朕,也要记熊儿!
让他带着新写的史书!
哈哈哈!”
刘彻兴奋的搓手,
要是司马迁记了,他开心。
司马迁没记,他也开心,最起码能恶心一下司马迁!
刘彻是被幽了,但除了不出宫外,基本还算自由,想见司马迁,司马迁就被带进来。
“微臣参见陛下!”
“拿来!”刘彻伸手,又解释道,“新写的史!”
司马迁自董先生死后,口吃有好转的迹象,昨晚被张贺一吓,彻底好了,
掏出崭新简牍,奉给刘彻,刘彻等不及包桑再递给他,一下抢过来,如饥似渴的读起来,
“哈哈哈,真记了!对!
张贺是为熊儿杀的皇子,该算在熊儿身上!”
刘彻激动的满脸通红,看向司马迁,满眼感动,
“朕以前错怪你了,原来你不是针对朕啊!”
“陛下,史家就要秉笔直书。”
“好一个秉笔直书!”
刘彻盛赞,
又忽然注意到什么,
崭新简牍的开篇第一句,就是刘据弑弟,
这是刚发生过的事,怎么后面的简牍,都被写满了呢?
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刘彻低头快速浏览,看罢,抬起头看了看司马迁,又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简牍,
终于忍不住,嘶声道,
“谁教你这么写的?”
司马迁真以为这是个问句,耿直回答道,
“我爹。”
“去你爹的!!!!”
贵公子刘彻竟被气得爆了粗口,大破防,将简牍砸向司马迁!
司马迁在写和不写之间,选择了多写。
就像他说的,对于国之大事,史官没有记或者不记的选项,
史官只能记。
但,并不意味着,这没办法操作。
史官可以选择,多写,或者少写,
少写就一笔带过、春秋笔法,
多写就是洋洋洒洒一大篇,
就像现在这样!
第一句写的刘据杀弟,
后面呢?
把刘彻这段日子干得昏事,全记下来了!
注意,司马迁可从来没明说,这两件事有因果啊!
就是碰巧写在一起了.....
可他故意把这些事写在一起,看史书的后人,怎么可能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合着刘据杀弟,都是因为刘彻昏庸!
这口大锅转来转去,又扣在了刘彻头上!
刘彻满脸通红,向司马迁咆哮,
“司马迁!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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