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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浑浑噩噩间，恍然听到一个声音：“你想活过来吗？”
她下意识回道：“想。”
话音一落，她瞬间清醒。
虞晚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打量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再垂下眸子翻转着手掌，半晌后茫然道：
“我不是，死了吗？”
雪地上倏地出现一道微茫身影。
看不清五官。
周身气势温和，仿佛轻轻一推，就得无力地倒在雪地上。
但虞晚没有动手。
她尚在死亡的余味中，久久不能回过神。
可真疼啊。
那人轻声道：
“虞晚，你想活过来吗？”
虞晚顺势躺在雪地上，用冰冷的雪促使自己清醒。
“你哪位？”
那人轻笑了一声：
“我？世人皆唤我三界大道，你亦可如此唤我。”
虞晚摇晃着脑袋，努力分辨这人的话。
老实说，她到现在都没听出这人是男是女……
三界大道对她的不吭声不以为意，抬指接住一朵雪花反手掷向虞晚。
虞晚脑海中瞬间多出无数记忆。
现代的，神界的，灵虚界的，凡尘界的……
开心的，难过的，绝望的，麻木的，幸福的……
陌生人的脸，认识的人，同宗同门……
无数记忆涌入，最终停留在某一道惨烈的场景中。
遍地血红尸骸，入目残肢碎屑，脚下的泥土被鲜血浸透，散发着难闻的不详的气息。
一个素衣染血的女子执剑站在原地，铺天盖地的绝望弥漫而开。
女子长着一张跟虞晚一模一样的脸。
在她的脚下，一只重伤站都站不起来的妖兽勉强抬着大脑袋去蹭她。
女子蹲下身，摸了摸妖兽的脑袋，忽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小白，你说，想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
虞晚用力捂着胸口，感受着挥之不去的绝望与麻木，狠狠闭了闭眼。
她都，想起来了。
三界大道笑了笑，第三次问出声：“你想活着吗？享受着得之不易的活着的机会。”
虞晚可不信有这等好事砸她头上：
“代价呢？”
“神界天道亦会复活，但他终生会被束缚，不得妄为。”
虞晚果断摇头：“不干。”
三界大道有些错愕：“为何？”
虞晚闭了闭眼，恍惚间眼前闪过无数张脸，陌生中带着几分熟悉。
她释然一笑：“死去的人，需要一个交待。”
神界一战中，死的人太多了。
单单是神界之中，就死了近半的修士，更别提其下诸多无辜的小世界生灵。
虞晚恢复记忆后，终于明白沈琼白为何执意要杀了引月域主。
当时的仙重宗死伤太过惨烈。
纵使人都不在了，但活着的人铭记于心。
三界大道沉默片刻，忽地抬手鼓起掌：“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虞晚死鱼眼看它。
三界大道没有解释，在她身边坐下：“虞晚，你可愿接替我的位置，成为新一任三界大道，执掌万千小世界？”
虞晚两眼一闭：“不干。”
她太累了。
只想退休。
啥也不想干。
说来奇怪，她当初拜入仙重宗，分明向往的是无拘无束不用上班的日子。
可莫名在原剧情的压迫下苦修多年……
现在，是该找回初心了。
三界大道有些头痛地按着脑袋。
它从未想过虞晚会拒绝。
要知道已死的神界天道无比向往它地位至高无上，以及不受任何束缚与桎梏。
它沉默片刻，退了一步：“你若应下，我可许你一个愿望。”
在虞晚张嘴之前，它像是知道这人要说什么，补充道：“没有多余的。”
虞晚悻悻：“你也太不知变通了。”
道都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呢！
愿望怎么就不能一变多了？
三界大道笑而不语。
虞晚想了想：“劳烦送神界一战中枉死的人轮回往生，无论有无残魂存留。”
三界大道琢磨片刻：“可。”
虞晚眼一闭，礼貌送客：“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别打扰她睡觉。
三界大道摇摇头：“其实，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送你复活。”
“毕竟……你得到了三界的认可。”
神界虽已陨落，可信仰永存。
再加上凡尘界、灵虚界中源源不断涌来信仰之力……
纵使它不送虞晚存活，这些信仰之力也足以让她复活。
虞晚倏地睁开双眼，由衷地问道：
“大道哥，你口中的三界，是哪三界？”
三界大道被虞晚的称呼雷到了，好半晌才道：
“仙界不过是神界的通道，算不得一界。”
虞晚听得晕乎乎，用力抓着它的手：
“那我师兄……”
三界大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相逢初见时，你回去吧。”
下一瞬，虞晚再度失去意识。
*
引月域主一死，仙界格局重定。
敛阳域主一统四大仙域，自封界主，第一道命令就是废除诸小世界每百年上供一次信仰之力的律令。
沈琼白对此不感兴趣，带着一干灵虚界的人，以及青桐重回灵虚界。
整日待在乾坤秘境里不出。
秉光数次欲入乾坤秘境不得。
就连仙重宗的徒弟们都被丢出宗门，不得不在会仙同盟内另寻了住处。
又是一度择仙会。
白榆陪着已为医宗宗主温执现身擎苍峰。
器宗宗主顾岫朝两人微微颔首后入了座，笑道：
“白师姐，听说这一次沈长老会现身收徒，可是真的？”
白榆微怔后恍然：“可能是师父拗不过秉光太上长老，不得不前来露露脸。”
顾岫‘哦’了一声，扭过头注意到板着一张脸的新任盟主知南和新任剑宗宗主王景入了座。
御兽宗新任宗主元宗满脸喜气地坐在旁边。
他要收徒啦！
另一边，两名容貌出色的男子一着红衣一着白袍，无甚兴趣地垂眸：
“三师弟啊，你还跟在青桐身后呢？我一看她就对你没甚心思。”
白袍人温和一笑：“二师兄，我听人说，妖族太上皇正为你择亲？”
云殊笑容一僵，太上皇就是甩手不干的流光域主。
他口称错过景若和云殊的成长，要目送两人步入下一阶段。
云殊着实受不住，这才主动前来择仙会妄图避难。
师兄弟互相伤害一番后，被知南瞪了眼，果断消停了。
沈琼白和秉光落了座，脸上带着些无奈。
静静等待中，一道踏上石阶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这么快？
众多会仙同盟长老同时抬起眸子，紧盯着碧玉石阶，不停猜测来人是谁。
是被好几位长老看好的那名男修？
还是修为最高的那位修士？
亦或者……
一道青色身影轻轻踏上最后一阶，灵动清澈的眸子扫过呆愣错愕的众人，含笑走到沈琼白身前抱拳拱手：
“弟子虞晚，愿拜入仙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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