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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笑容黯淡了几分,但到底是老狐狸,便只哈哈笑了两声。一行人再往猎场深处走去,再遇到肃王也没再每次都抢。
有时是他,有时是萧令宜,有时是其他皇室成员猎得。
日头逐渐升至正头。
此刻众人身后的架子车上躺了许多猎物的尸体,上面横七竖八插着许多弓箭,血水沿着来时的路滴滴答答流下。
看着是收获颇丰,但其实猎物分了几堆,各自属于不同的人,这样看下来众人所得都不多。
因为猎场毕竟不是真正的森林,为了避免危险,禁军们早已清理过一遍。
猎物的数量和质量都筛过,那些大型猛兽都被捕杀殆尽,剩下的最凶狠的动物也就是野猪了,且为了安全数量也控制在一个标准内。
他们一行人一直在一起,往一个方向走,碰到的猎物自然也有限。
几波人分下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肃王率先勒了马,他扫了一眼猎物,眉头皱起,“若再同行,今日怕是猎不到足量的猎物了。”
萧令宜早已养成了对肃王一举一动都格外警惕的性子。
但这次他说得没错。
春猎习俗便是不带食物,开始后的三天里,每日食物都由众人猎杀猎物供应,皇族所得,不但需要吃,还需要大量用于祭祀天地祖宗,且不能由侍卫们帮助,他们猎得这些,的确不够看。
思及此,她只好淡淡吩咐道,“那便各自分开吧,争取在日落前猎到足够多的猎物,不要丢了皇族的脸面。”
旁系子弟们纷纷应是,很快各自脱离队伍而去。
他们分走了一部分禁军随行,顿时令队伍缩小不少。
肃王也很快带着他的人脱离队伍,他扫了一眼萧令宜身后寸步不离的禁军,似笑非笑地指了指:
“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太后娘娘,皇嫂,这猎场危险,您千金贵体万不可有损伤啊。”
后半句他是对着萧令宜说的。
萧令宜怎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冷嘲热讽。
无外乎是觉得她胆小怕事,所以要这么多禁军保护。
没错,她确实是胆小。
她知道自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时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所以她更要惜命,胆小也好,怕事也罢,反正她绝不会为逞一时之强而把自己陷在危险中。
何况她总觉得,这次春猎,应该不会一帆风顺。
自先帝驾崩以来,肃王没从她手里讨到多少好处,甚至还折损了胞弟,估计他也快沉不住气了。
萧令宜不咸不淡地道,“肃皇弟还是担心自己吧,可不要总是莽撞追着猎物离开护卫们了。”
肃王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目中无人的打马带着人离去。
随着他的离开,队伍再次缩小了一圈,但萧令宜反而松了口气。
剩下的这两百人,都是她让杨泉猛从禁军里挑的,绝对可靠,她便不用再时时提防身后有人放冷箭。
她不知道,离去的肃王走出众人视线后,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
无论是那次出宫的刺杀,还是嫁祸,统统不过是小打小闹。
包括这么久以来他看似节节败退,实则真正的实力并没被消耗太多。
而这,专为皇家狩猎而建造的猎场,才是他为萧令宜准备的埋骨之地,他就不信,她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更何况祁鹤安已经离京回了北境,仅仅指望禁军能和他抗衡,可远远不够。
而他嘴里回了北境的祁鹤安,此刻正在策马朝着猎场疾驰而来。
他身上的蓑衣早已不见了踪影,以那个速度疾驰,蓑衣早已形同无物,被他抛弃。
身上的衣服湿透过一遍,夜半雨停过后,又被他体温烘得半干,此刻只有些潮湿。
他一勒马绳,停在了能远远看见猎场的一个山坡上,远远眺望。
再往前,便是禁军警戒的范围了,春猎开始后,这里便被包成了铜墙铁壁。
不过祁鹤安刚刚卸任指挥使不久,若他主动透露身份,想进去倒也不难。
不过祁鹤安没有选择这样做,他已经是要回北境的。
说实话,直到现在站在皇家猎场前,他还没想清楚自己想来干什么。
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冲动了。
戍边将领擅自回京,若被有心人往大了说,安个谋逆的罪名也不是不行。
祁鹤安在山坡上站了半个时辰,直到日头开始西斜,他才牵着马绕过猎场的正面入口,往后方守卫薄弱的地方去。
另一边,萧令宜带着人继续狩猎。
随着时间流逝,她手感逐渐上来,竟也所得颇丰。
这种在另一领域内取得成果的成就感是巨大的,她脸上也抑制不住地升起笑意。
禁军去拖回她刚刚猎杀的一只野鸡。
他们此刻已经走到了猎场的腹地,萧令宜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今日就到这里,我们回去。”
天色暗下来,猎场的危险程度会成倍增加。
禁军们改变阵型,从萧令宜身后打开了个口子,待萧令宜驱马走入,口子在她身后合拢,将她围在中央往回走。
身体静下来,溢出的薄汗也随之风干,被微风吹过,带出一丝凉意来。
萧令宜有些疲惫,坐在马上一时出神。
此刻,运粮草的队伍应该快要到玉城了吧……
太后不说话,其余人自然不会聒噪,一时间这几百人的队伍中只有马蹄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声音。
一片寂静中,萧令宜却像是被什么惊醒般蓦地回神。
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衣袖下的手臂上,汗毛根根竖起。
静。
太静了。
这片猎场不该这么安静。
除了马蹄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风声。
那些时不时出入的小猎物们一路行来再也不见了踪影,周围似乎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不用萧令宜说,禁军小队的首领低声道,“警戒。”
话音刚落,惊变骤起。
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的草突然动了起来,下一秒,有细长的影子一闪而过。
而后前方的马匹像是撞上了什么般轰然倒地。
后面的人见状立刻勒马,但已经来不及了,马匹从地上的人身上踩过,响起令人牙酸的骨碎声,然后在同一个位置倒了下来。
直到倒了数十人,众人才看清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什么。
是一根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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