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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宝心无旁骛的在云房内打坐了三天,修为瓶颈仍旧是纹丝不动。白甲陆龟倒是颇有进益,又往前迈了一步,离突破一阶中品灵兽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康大宝不由苦笑,但三天打坐也不是全无效果,至少自觉精气神都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便伸手推开房门。
房门一开,见蒋青正立在门前,两个徒弟的诵经声也从经房中徐徐传来。
倒是未曾听到袁晋一家人的动静,想是听了康大宝的安排,早早地回了宣威城了。
已是十几年的师兄弟了,康大宝也不拘礼,一面大步向山门外走去一面将坊市中买来的物什交给蒋青。叮嘱道:
“我这次打算去趟大翟坊看看,一是已有三五年未曾去过,要去看看有无什么来钱的路子。
二是听说有位世叔在大翟坊开起了灵药铺子,去看看真假,若是真的,就得去拜访下,走动走动。
你还是好好看家,不要随便出去。”
蒋青紧跟在后头忙开口道:“掌门师兄莫忘了答应师弟的事。”
“记得记得,大翟坊虽稍远,来回不过也就十来天的工夫。
待我回来,你跟贺家老大走商队的事情我们再仔细商量。
来得及的,放心放心,耽误不了。
这老驴刚去了势,又被我驭使得伤了元气。
你在家让两个小子好生养着,莫掉了秤,免得到时候真要去卖肉时候平白低了价钱。”康大宝点头应诺。
“掌门师兄这么些年,却还把我当孩子哄。”蒋青听完康大宝说完却是苦笑。
“等你什么时候跟你二师兄一般成家生娃了,就才真是长大了。
好了,话不多说,免得你又嫌我啰嗦,在家需勤练护身之法,真到了搏命时候,你就巴不得自己平时功夫多下一些了。”
康大宝对着蒋青又是一顿唠叨,后者听得头大,对着师兄行个礼便小跑回屋了。
康大宝摇摇头,径自出了山门,练气期的低阶修士赶路御剑飞行的不多。
原因大抵有二:一是大部分练气低阶修士买不起飞剑;二则是御剑飞行所耗灵力过大,还是用在逃命斗法划算。
康大宝自然是前者,飞剑这类法器售价不低。
普通一阶下品法器一般作价不过三十至五十块,可一阶下品的飞剑便是八十灵石起步了。
若是好的,一把一阶下品的飞剑卖到二百灵石也不稀罕。
前些年给蒋青配置一把不错的一阶下品飞剑已经花费不少了,现在只盼着袁晋能早些攒出来一把交给康大掌门。
大翟坊在一千八百来里外的荆南州白沙县内,好在重明宗与相隔不算太远,练气低阶的修士认真赶路的话,也就是五六天的工夫就到。
康大宝这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
途径几个县邑时还特意去吃酒住店,听曲看戏,过一处也不忘在当地仙驿用伪灵禽给蒋青去信。
这一路吃好住好,五六天的路程直走了十来天,倒把个白甲陆龟的小脑袋又喂得肥了一圈。
待到第十二天的正午时分,康大宝行到一处鸟兽无声,溪水断流的僻静山坳。
只见其从袖口中取出一面赤铜色的异兽面牌来,周遭登时云雾升起,山坳中浮现出一道两丈方圆的空洞。
康大宝想也不想,纵身跃入洞中,只觉双眼被一道七彩流光遮蔽,待到流光敛去,再一看,周遭哪里还是什么荒野景象。
正前方立着一道足三丈高的黑木坊门,上有翟家坊三个云篆金字。
倒是未见坊墙,这就是这黑木坊门的奇异所在了。
眼看门后就是数十家仙凡店铺,颇为热闹。
但你若想不经此门而选择绕道而行,那这坊门就会请你一记一阶的乙木雷丸吃吃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绕门而入,当然是因为不想交三颗碎灵子的入市钱了。
这会儿有两个年轻修士倚着门柱站着,面色不豫。
门旁还摆着两个软木躺椅,置了一张长桌,凌乱放着些笔墨纸砚,酒肉牌具的杂乱物什。
“哟,未曾想今日当值的是翟安翟和二位兄弟,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康大宝轻车熟路的往桌上放了五颗拇指大小的碎灵子,拱手向着门口两个翟家子弟问好。
“原来是康掌门,承蒙挂念。此番来我家坊市,是要作何?”
两人中一位个子稍高些,腰间挂着一支短笛的说话回礼。
只听其语气轻佻,言语中的“掌门”二字,听来却是戏谑多些,令人不喜。
另一人没回话,只拱拱手,随手收起桌上的碎灵子,遂又歪头看向天边发愣,显是没有与康大宝搭腔的意思。
“正要借贵族宝地会几个要好的朋友。”康大宝笑着回道,根本未把两个翟家子弟的做派放在心上。
他跑商这么多年,什么难看的脸色没看过?
但若是蒋青在侧,只这一下说不得就要闹将起来,这也是他最不放心这个师弟独自出门历练的地方。
“还是跟康老哥一样做当家人的舒服。哪像我跟翟和,不过是早上当值时候站得有些乏了,坐在一起喝了两口酒水,都还没能来得及摸上一把。岂料有个生面孔好不晓事,哪有大早上专来进坊的,恁早能做得甚正经生意?
非说我们两兄弟喝酒耍子怠慢了他进坊,误了他的生意。这人性子还刁蛮,浑不讲理。竟把事情闹到家老那里去,让我两领了好一顿骂,还把今天的当值钱罚没了。酒肉不让吃了,连躺椅也不让歇了,当值家老只准我兄弟二人跟旗杆一样在这杵着。真是黄历少看了,犯了小人。”
翟安一摆腰间的短笛,满脸怒气,大声抱怨着。
在旁的翟和倒未开腔,兀自鼻孔朝天,也不偏下头瞧一眼康大宝。
“那还真是倒霉,二位兄弟今天辛苦,康某先行一步,待有暇了再跟二位兄弟喝酒。”
康大宝摆出一副职业假笑来,客套几句,作别了翟家守门子弟,大步迈向坊市。
心中却不禁腹诽一阵:“光是站着就能赚大把灵石的差遣都不满足。
对来自家地头做生意的同道倨傲被家老惩戒了还不知悔改,翟家子弟若都是这般,翟家坊这份基业早晚被人夺了去。”
进了坊市,路过鳞次栉比的店铺他也不做停留,寻到坊市西边一处茶馆,大步迈了进去。
刚进门,便有凡人小厮小跑迎了过来。
小伙子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俊俏后生,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连一身衣物也是绸缎精制。
若不是肩上搭了一条汗巾强调了他的身份,还以为是县中哪房书办的公子。
如此年轻已经是练血大成,武道进境也算不错。
放在有些凡人势力中都算中坚,在江湖上说不定也能讨个什么“玉面郎君”之类的诨号。
不过只以这样的条件,能在修仙者的产业中当个小厮,倒也不算埋没了他。
“不知仙长有何吩咐。”小厮躬身问道。
“劳烦通传你家牛仙长一声,就说重明宗故友来访。”康大宝客气说道。
小厮受宠若惊地行礼应了,招呼身旁的另一伙计给康大宝沏茶,自忙去茶馆后院请主人出来相见。
不多时,一位身形魁梧的道装男人快步从后院走了出来。
“道兄一路奔波辛苦,未曾想道兄到的这般快,牛某真是有失远迎。”道装男人语气亲切。
“此番就叨扰道兄了。”康大宝亦是满脸堆笑。
“何必说这些见外话,请这边来,牛某今早新摘了一篮露梅,正好与康道友烹茶品尝。”
道装男人领着康大宝穿过茶馆入了小院,院中应是有个微型的聚灵法阵。
康大宝稍稍试着运行了一下自家功法,灵气果真比起自家宗门浓郁些许,心中顿时起了艳羡之心:
“都传这牛鬼儿靠着杀人夺宝发了不少利是,想来此言怕是不虚。
他一个没有根脚的散修居然在翟家坊租了铺面还能用得起聚灵法阵,寻常练气小家族以举族之力要置办这份产业都不容易,有些门道。”
他心头想起来此行的目的,却是不由谨慎起来,直把脸上的假笑都笑得再假了一分。
两人谈笑着进了一间静室,康大宝寻了个蒲团刚坐下,见牛鬼儿将门关上,室内一暗,静音禁制也被开启。
这时候的牛鬼儿脸上哪还有半分亲切之象,只见他阴恻恻地笑道:
“康道友好胆魄,就不怕牛某布个阵法将你在此处慢慢炮制了吗?嘿嘿,牛某看你是当掌门当得有些傻了!是在宗门里过家家过习惯了不成?”
“不是康某人胆魄足,也不是没听说过你牛鬼儿的烂名声。
可康某再不济也有两个嫡亲的师弟,一个在宣威城做了炼器师,一个不到三十就已是练气六层的剑修。
就算你牛鬼儿真饿疯了要对我这个穷鬼掌门动手,脑子也须得多转几圈想想要不要沾惹这些因果。”康大宝闻言脸色放松,淡笑一声,算是回应。
牛鬼儿愣了一下,复又故作豪迈地指着康大宝大笑一阵。
未待他笑完,却见康大宝忽的敛起笑意。
后者用右手双指叩响茶案,直视牛鬼儿缓缓说道:“事先诳我的露梅迟迟不见,又拿话恐吓康某,这可不是待客之举啊。”
“该上茶了,牛道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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