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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婳话还没说,脸就红了。硬着头皮问:“你和周大管事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和主君……那晚的事吗?”
周芷兰狡黠一笑:“是,也不是。”
“怎么说?”顾婳好奇。
周芷兰神秘兮兮道:“你是我和哥哥,哦不,应该是文瀚轩的人眼中的宝贝疙瘩。”
顾婳茫然眨巴眼睛。
周芷兰压低声音:“因为你帮主君变成了正常男人啊。”
顾婳顿时脖子根都红了。
与人当面讨论此事,她还是会难为情。
但想要摸清楚慕君衍的想法,只能向周芷兰侧面打听。
顾婳做贼心虚的压低声音:“那……那晚的事,文瀚轩的人都、都知道了?”
她忽然有种想挖坑立刻埋了自己的感觉。
“不不不,只有我和哥哥、还有赤羽知道。”
顾婳松口气,又奇怪问:“赤羽是谁?”
印象中没见过这个人啊。
“他是……”
周芷兰差点吐噜嘴,赶紧刹住。
赤羽是主君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他一向神出鬼没,极少出现在人前,自然不能随便说。
“总之,你放心,我们三个都是锯嘴葫芦,保证不会有其他人知道,除非……”
周芷兰嘿嘿一笑:“主君或你想让人知道。”
顾婳忙摇头:“我不敢说的。”
周芝兰见顾婳又紧张又羞涩的样子,忙收了笑,拉起她的手。
一脸认真:“你不知道,老国公爷嫡脉这支的儿郎,如今就剩下主君一人,其他人全都战死沙场。主君心系疆土百姓,常年征战,每天都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他除了与将领们议事就是率兵打仗,常年见不到他的笑容。我们都盼着他早日娶妻生子,好有个温暖的家,过上正常生活,可主君死活不愿意。
当我和哥哥知道那晚的事后,都希望主君能留下你,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接近主君的。起码,能让主君成为真男人的唯有你。”
一向爽朗的周芷兰,此刻眼角微红,语气更真挚:“如果主君身边有你这样一位温柔小意的女孩儿,主君每日辛苦征战后回家,有口热汤喝,有人洗衣叠被,他就不用再孤独一人了。
所以,我和哥哥想让你感受到国公府的关怀和温暖。想让你知道,主君是个面冷心热的好男人,想让你真心实意的愿意留在主君身边。”
顾婳怔愣。
她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
原本她以为是慕君衍命他们照顾自己,没想到是他们自己因慕君衍而自愿对她好。
可她不过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旦脱困,她想要自由高飞……
顾婳喃喃:“……可他自己不愿意娶妻啊。”
慕君衍身边也不是她说想留就能留的啊。
“哪有男人不愿意娶妻的?主君不想连累他人而已。”周芝兰叹口气。
顾婳更惊讶了。
她还以为慕君衍是因为深爱前妻呢,看来他还是个会替人着想的。
周芷兰压低声音:“文瀚轩的人没有一个是奴籍。我哥哥本是主君的副将,受重伤后留在国公府做事。其他的有些是伤兵,或是战死军士们的后代,想继续跟随主君的,包括我也是。主君随时都准备为国捐躯,早早的将后事都安排好了。若主君哪一日为国战死,我们每人分一大笔安家费自由离开。你说主君是不是天底下最有担当、心地最好的男人?”
周芷兰的声音都哽咽了。
顾婳闻言被震撼到了。
这样的男子,她有点不忍心欺骗了。
万一……这以后她怎么飞?
周芷兰看到顾婳满脸震惊,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喜欢跟着随时掉脑袋的老男人啊?
周芷兰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看来,她不是做媒婆料啊。
顾婳还没回神,就看见周芷兰忽地站起来:“其实……这几天我和你处下来,我是真喜欢你了。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们不强求你,你自己拿主意。”
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跑没影了。
这……
顾婳纠结了。
可眼下,她需要解燃眉之急,否则,她还是死路一条。
顾婳深吸口气,把心一横。
打开衣橱,取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交领寐衣。
翻叠在上面的袖口上绣了一朵白色的云纹。
寐衣是冬花帮她去锦绣阁拿自己衣服时,让她一起拿过来的。
她用布包住系紧,冬花并不知道里面是雍国公的寐衣。
这两天夜里,等冬花她们睡了,她就拿出来偷偷做刺绣。
之前她太慌张,不敢承认拿了寐衣,现在要还,总得找个借口。
顾婳早早打发冬花和冬青去睡觉,她就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呆呆的透过木格花窗,看着皓月。
亥正更鼓敲响。
当当当,就像敲在顾婳的心里。
顾婳给自己鼓气,只穿一条雪白丝绸里衣,抱住装着寐衣的锦盒,裹上紫色披风,攧手攧脚的走出雅韵阁朝文瀚轩走去。
忐忑不安的顾婳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心里盘算着如果撞到人要怎么解释。
她没发现,早有人在暗中为她扫清障碍,让她能畅通无阻的走到观山楼前。
顾婳庆幸的轻拍胸脯,刚松口气,忽然看到窗户倒影出一抹伟岸的身影,刚下去的一口气又提到嗓子眼。
伸手想推门,却百般纠结。
周芷兰的话在她耳边盘旋。
慕君衍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不该如此算计。
可,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无路可退。
顾婳死死盯着门,没注意到边上的窗户有一条缝,一双深幽的瞳孔正在注视她。
赤焰竟查出了顾侯惊天秘密,但人证还未查清,也不便插手顾府的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顾婳,他还没想好。
她想投靠自己,借力挣脱悲苦的命运,是个又怂又想干也有想法的女子。
慕君衍说不清自己是期待她胆大继续往前冲,还是因自己多了一份怜惜不忍拒绝她。
可她此刻纠结什么?
慕君衍忽生恼怒,转身离开窗边,不再看她的怂样。
顾婳深吸两口气轻轻推开门。
人一进去,迅速转身关门,心猛的狂跳,不敢转身,竖起耳朵听,背后却无一丝动静。
硬着头皮转身,倏然看到书桌,男人着一袭未系腰带的暗黑长袍,就这样金刀阔马的坐在软榻边。
单手撑在一侧膝盖上,略歪头,深邃的眸瞳正幽幽的盯着她。
她脑海瞟过三个字:狩猎者。
顾婳吓得一激灵,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背后传来冷喝:“站住。”
慕君衍没好气的瞪她。
怎么每次都兔子见老鹰似的?
他又没凶她。
顾婳站住,小口小口的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咽一口唾沫,僵硬的转身。
将披风攥得严严实实,僵直的屈了屈腿,干巴巴的张嘴:“我、我、我……”
慕君衍半眯眼眸,目光落在她披风里面隆起一坨,看到一个尖角,应该是个盒子。
第一次是崴脚,第二次送点心,这次给他送宵夜?
勾引人的借口如此拙劣,不知道其他女子都用过了,都没成功吗?
没点新意。
实在瞧不上她受惊的样子,搞得好像是他强了她,不由开口问:“拿的是什么?”
顾婳鼓足勇气轻声道:“是主君您的寐衣。”
慕君衍倒是忘了这茬,挑眉等她下文。
顾婳心里乱糟糟的,想到自己被逼到不顾廉耻的份上,忍不住眼角就湿润了。
她低着头,走到软塌的茶几前,手拿着盒子伸出披风,放在茶几上,打开盒子。
雪白的寐衣叠得整整齐齐,袖口的刺绣正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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