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床单，班长的眼泪

    第8章 白床单，班长的眼泪

    （一）

    今天是新兵连第8天，周四。

    在中国传统的节日里，今天是中秋节，是中国人民团圆的节日，但是，跟大多数军人一样，程橙他们是注定回不了家了。

    不过，程橙他们倒没有怎么伤心，一来程橙他们离开家时间不长；二来今天的活动还是比较丰富的。

    今天是法定的节假日，按照规定是全天放假的，程橙他们也感到非常幸运，因为可以不用训练了，而且还可以给家里打电话。

    在早饭过后，先组织上教育了。

    教育时间不是很长，排长组织的， 主要是给程橙他们谈谈心啥的。教育中，排长说“虽然程橙他们没有在自己的小家里过节，但是程橙他们有部队这个大家呀，战友战友，亲如兄弟，有这么多兄弟一块过节，一点都不孤单。”

    听着排长的话，程橙一琢磨，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吧。

    等到教育以后，程橙他们就正式自由活动了。

    自由活动刚开始，排长就通知每个班去领吃的，说是炊事班发的。班长派了亮亮和黄辉去领东西。

    不一会儿，每个班的公差就将领到的东西各自搬回了班里，随着东西的到来，程橙他们其他人一拥而上，将亮亮和黄辉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发的东西种类很多，有花生瓜子饮料糖果等等，还有月饼。

    “别吵别吵！”看着程橙他们的“热情”，亮亮喊了一句。

    全场安静下来了，这时候，班长也回来了。

    他说：“月饼发下去，其余的东西放在班里，要吃自己拿！”

    于是，亮亮开始分月饼，程橙他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两个月饼。

    拿到月饼后，程橙看见上面写着“专供”两个字，感觉好新奇好自豪，第一反应就是皇宫里的御膳，不就是专供的吗？（说明：若干时间后，程橙终于知道了，这个月饼是旅部保障营自己做的，塑料袋也是他们自己印的。）以前一直听说专供，就是没吃过，终于见识到了，程橙觉得味道肯定比市场上卖的要好。

    发完吃的之后，大家就继续自由活动了。自由活动时间相对就比较自由了，只要不出这栋楼，随便你做什么都可以。

    就这样，同年兵们有的打电话去了，有的打扑克牌去了。

    程橙这边，加入的是打牌队伍，程橙他们跟着班副一起打的，玩的是斗地主，进行的很激烈，在程橙的印象中，班副老是输。

    打电话的，主要是那几个有对象的，他们一直在煲电话粥。看着他们开心的聊着天，出于“君子成人之美”的美德，程橙他们几个单身狗就靠边站了。

    本来，程橙还想着等人家打完了电话，程橙也给家里打一会的，可是一直都有人打，程橙就没有打上电话。

    期间，连部通讯员，拿着相机过来，拿着一份名单，然后照着名单上的人给程橙他们几个人拍了照片，胸前别着大红花。

    就这样，一个上午都在打牌之中度过了，虽说没有打电话，但是心里还是比较开心的，或者说打牌的开心，压住了对于家庭的思念之情。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一会儿就到打饭时间了。

    开饭的时候，伙食出奇的好，因为今天是中秋节。假期聚餐，共有8个菜，其中还有一个大肘子，好大一个肘子，每个班还发几大瓶饮料。

    在开饭前，领导们站在食堂前面，给程橙他们说着祝福的话，例如：感谢你们奉献国防、祝福节日快乐、向家人问好云云。

    领导讲了好几分钟，程橙他们肃立听着，斜着眼睛看着桌上的食物，口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终于，在程橙他们的期盼中，领导讲完了。

    然后，程橙他们共同举杯：“干！”

    声音响彻云霄，之后，领导说“开饭吧”！

    随着值班员的口令“坐”，程橙他们全体落座。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狼吞虎咽的，今天这顿饭量确实很足，程橙他们都吃的挺饱的。

    因为今天程橙是小值日，所以吃完饭后，程橙留下洗碗，和班副一起。

    关于小值日，程橙他们新兵是轮流着来的，而班副是每顿饭都必须在的。

    搞卫生的途中，班副出去了一会儿。不久后，他回来了，买了几个方糕，给了程橙一个，特别好吃。

    等中午打扫完饭堂回去，很晚了，所以就没有上床睡觉。

    （二）

    下午的时候，程橙他们举行了联欢会，节目全是程橙他们自编自演的，就是前期让程橙他们上报准备的各个节目。

    联欢晚会是各连自行准备的，在布置会场的时候，程橙参加了这项工作。

    程橙他们连里的联欢会在饭堂进行，布置会场的时候，各排出公差准备，具体的就是把吃饭的桌子搬到一边，腾出一片空地出来，便于部队集结和演出。

    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程橙他们都各自带着小板凳，按照编制序列，想对着分坐两侧。至于领导们，坐在另外一册的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果盘，放着干果和水果，基本跟发放到程橙他们手里的是一样的。

    联欢会的时间不是很长，结束之后，时间还挺早的，不到五点钟的样子。还有一个小时才开饭，班长说，把你们自己的床单和衣服洗洗吧。

    听到班长的命令后，程橙他们就去拆床单了。

    其实，程橙的床单是四天前才洗过的，程橙比较爱干净，有时间就会将床单。衣服啥的洗一下。

    拆的时候，程橙问了班长一个问题：“班长，为什么程橙他们的被子是绿色的，但是床单是白色的？白色这么容易脏！”

    班长想了想，说：“因为平时的时候，程橙他们睡在它上边，当程橙他们牺牲了，就把它盖在身上，很方便！”

    听到这里，程橙沉默了，白床单，其实是每个军人自备的裹尸布。

    不过程橙也知道了，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军人帅气军装的背后，在时刻准备着牺牲。

    说实话，在大学里，程橙只看到了电视里军人的帅气，却没有想到过这些，而班长却感触很深。

    班长曾受国家委派，深入到正在战乱的某国战场之中，执行某任务，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地方，班长他们见惯了生生死死，所以班长比程橙他们谁都清楚牺牲的含义。

    对了，听他说，咱们部队的旅长，就是那批军人的领导。而那批军人，都是从各个部队精挑细选的，程橙为自己能成为一个部队的军人而自豪。

    晚饭后，程橙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还是照例练了一会儿队列。

    班长说，要抓住点滴时间，巩固所学内容，只有这样，才能有效掌握各种军事技能。

    新闻结束之后，程橙他们继续看央视的中秋节晚会，央视晚会的节目很精彩，比程橙他们自编自演的好的太多太多了，两者简直没法比，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

    当节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指导员说，每个班可以回去一个人，给家人打电话，轮流来。

    因为程橙在排二的位置上，而打电话是从排尾到排头的顺序来的，所以，到最后，程橙也没有打成。

    节目还没有看完，训练基地澡堂子通知程橙他们洗澡了。

    程橙所在的中队就先带过去了，这是来部队以后第二次洗澡。还是基地的那个澡堂子，特别大，可以容纳200人同时洗澡。

    程橙和乐乐一组，互相搓背，搓完澡之后。程橙发现班长站在水龙头底下，任由水龙头冲着他的头发，冲刷着身体，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程橙或许知道班长是为什么？因为他跟女朋友吵架了。

    下午洗完床单，程橙听到了他跟女朋友打电话的内容。他女朋友催着他回家结婚，但是，他要带新训，不想抛下程橙他们回家里结婚。

    因为这个，他俩吵架了。吵得很凶，甚至都有分手的危机了。

    但是班长没有表现出来，好多人都不知道。这次洗澡大概给了他一个宣泄的途径吧。程橙甚至在想，从他坚毅脸庞上流下的水里，有没有眼泪的存在？

    或许有吧。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到这里，程橙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一是为班长，二是为自己。

    今天是程橙离家以后的第一个中秋节，可是，程橙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成，上午晚上都没打成。她会想程橙吗？妈妈她们，会想程橙吗？会不会担心程橙？可是程橙没有办法。

    洗完澡之后，就是点名、就寝了。

    一如往常，他们都睡了。

    程橙在被子里，打手电写日记，写着写着，不想写了。

    程橙心里好忧伤，莫名的心酸，于是就穿上衣服出门去，抬头看着天空。

    今晚，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圆……

    在月亮上，程橙看见了妈妈的影子，她守在电话机前，等着程橙的电话，可是，没有等到……

    来部队的第8天，离家的第一个中秋节，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