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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副官从座位起身离开,孟洵美缓缓从椅子起身,走到沈绍言面前。眼底是不可置信,疑惑地质问:“你和督军达成了什么交易?”
沈绍言面无表情,下颌却紧绷得厉害,沉沉低下头,不敢去看孟洵美那双揭露他卖妻求荣,无耻败类的眼睛。
“如你所想。”
他回答的破罐子破摔。
孟洵美满脸震惊,难以言喻地看着这个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住地摇头,眼底是彻底的失望。
“沈绍言,你变了。”
“你这样做,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原谅你。”
孟洵美愤怒地起身离开,沈绍言只觉得胸口喘不过气,分明他已经拥有了权力,那开枪的刹那,他血液里的仇恨都在燃烧,他仇恨这天地一切阻拦他的人,一切把他踩在脚底下的,都将会被他踩在脚底下。
他到底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成为人上人!
他的妻子早已不是那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小妇人,而是被督军俘获的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拒绝这个世上最有权力的男人示爱。
他卑劣地想象着妻子早已精神背叛了他,方能减轻内心的罪孽。
他握紧了拳头,袖口还有零星的血迹,却仿佛成了勋章。
权力的欲望,令他只能咽下血泪往前走。
他抬头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人,眼里渐渐含泪。
“孟小姐,就不能陪我坐一会吗?”
孟洵美并未回头,温柔的嗓音却带着清醒的冰冷:“我无法面对一个,欺骗自己的男人,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当真不会后悔吗?”
孟洵美头也不回地离开,沈绍言坐在椅子上,握紧了拳头,猛地捶打胸口。
“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员担心地走过来。
“我没事。”沈绍言从胸口掏出小票,扔给了服务员,便一步步走出西洋餐厅。
裁缝铺里一片欢快祥和,苏晚荷和沈玉萍忙着收拾行李,沈母也激动地替她们整理。
“小荷啊,这些背娃带要带上吧?”
沈玉萍咯咯地笑:“阿妈,大哥说了,要给大嫂请保姆,您这些太旧了,背出去会被那些官太太笑话的。”
沈母无奈一笑:“那这些奶瓶总要带上吧,官太太也得给小孩儿喂奶吧。”
苏晚荷温声叮嘱:“阿妈,奶瓶全戴上,绍言那里有冰箱,我可以一次挤几瓶奶储存在冰箱,保姆喂娃也方便。”
沈母收拾好奶瓶,又去给沈玉萍收拾了一大捧衣服,抱出来吩咐道:“玉萍,你这些衣服都得带上,你大哥的薪水还要养家,养你大嫂和侄子,你别总让你大哥花钱,给你买这买那,听到没有?”
沈玉萍开心地蹦跶,“听到啦,阿妈,大哥现在一百块大洋,我一个月才花几块大洋,养活我绰绰有余啦。”
沈母也满脸欣慰:“自从绍言当上了次长,咱家就过上好日子了,欠钱庄的账也不用担心了,你大哥说他下个月准能全部还上,我这裁缝铺也步入正轨了,听见绍言升官了,那些比绍言职位低的官太太,不少过来找我做衣裳,还想让我在绍言面前给她们美言两句,不过我老太太啥也不懂啊,我只管做衣裳,让他们去找绍言好了。”
“你到了公寓,要帮你嫂子带朗儿,别只顾着玩乐,十七八的姑娘了,整天没个正形,到时怎么说婆家?”
沈玉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微微泛白,语气坚定道:“反正我不成亲,我一辈子都不成亲。”
沈母脸一板,“你再胡说。”
沈玉萍理直气壮道:“我才不成亲让人嫌弃,我跟着大哥大嫂过挺好的。”
沈母温柔安慰:“我姑娘这么俊,还怕没小伙看上啊,放心,阿妈给您掌眼,保管给你挑个好的,现在你大哥都是次长了,说不定还能给你找个官太太做。”
“以后再说吧。”
沈玉萍挥挥手,一溜烟跑上楼了。
沈母担心地看着这孩子,心里直叹气。
沈玉萍跑到阁楼,看见大嫂正在收拾妆奁,拿着一个木盒子发呆,又好奇地走过去。
“大嫂,这盒子里是什么啊?从没见你打开过。”
苏晚荷轻笑放下:“这是我亲生母亲为我留下来的。”
沈玉萍满眼惊讶,“原来大嫂不是亲生的,难怪这么久都没见守财哥和有福叔来省城看你。”
又冲苏晚荷笑弯了眼:“不过现在你有我们了,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我阿妈就是你阿妈,我阿爸就是你阿爸,我就是你亲妹子。”
苏晚荷轻笑,宠溺地看着她:“是啊,现在沈家就是我的家,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苏晚荷把玉佩收进了木箱,不论她的亲阿妈在哪,如果有缘将来总会相认的。
沈母送苏晚荷和沈玉萍上了车,行李都塞在后排,苏晚荷抱着孩子坐在前面,沈玉萍艰难地挤在后排。
“玉萍,你还好吗?”
“嫂子,我OK的。”
沈玉萍挤成了肉饼,还好陆师傅技术稳,在大马路上,也没人敢挡官老爷的车,很快到了公寓。
沈绍言帮她们收拾行李,苏晚荷和沈玉萍想先冲个澡。
“大嫂,这公寓洗澡太舒服了,终于不用烧水钻进大木桶了,每次大木桶洗完澡,还得冲洗半天。”
“我洗完了,大嫂,你快去洗吧。”
沈玉萍悠哉游哉擦着头出来,朝苏晚荷说道。
苏晚荷把朗儿放在床上,又解开了盘发,朝沈绍言唤道:“绍言,帮我拿下箱子里的睡衣。”
沈绍言瞥过那箱子里铺开的粉色睡衣和肚兜,伸出手又迅速收回,神色淡漠地吩咐:“玉萍,把你嫂子的睡衣给她拿过去。”
苏晚荷脸色陡然苍白,心底生出无尽的委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他这样的冷落,连她的衣物也躲避不及。
沈玉萍乖巧地哦了声,把衣服拿给苏晚荷。
“大嫂,给。”
苏晚荷心底仿佛有千百根针,扎得她绵绵密密地刺疼,脸颊更是被羞辱般烧红。
男人侧脸那冷漠的神色,更是激得她喉咙好似含住了烙铁。
疼痛酸楚难以下咽。
她猛地拽住了衣服,夺门走进了浴室。
苏晚荷沐浴出来,却见客厅站着一个衣着干练,眼神精明的妇女,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苏晚荷面目诧异。
沈绍言介绍道:“这是保姆刘妈。”
苏晚荷轻笑问候:“刘妈。”
刘妈冷沉的脸,见到苏晚荷后,换上一张笑脸,迅速放下咖啡热情走过来,态度隐约带着恭敬,“太太,今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苏晚荷微微一笑,见公寓只有两间卧室,语气平静问沈绍言:“刘妈只白日过来?”
沈绍言却并未回答,而是刘妈自顾自道:“回太太的话,老婆子白日夜里都在这照顾太太和小少爷。”
“只有两间房,刘妈安排在哪?”
刘妈笑模笑样,“不打紧,老婆子在沙发上也能对付一宿。”
苏晚荷蹙眉,“那如何使得。”
沈绍言站起身,“刘妈陪阿荷住在主卧,我出去住。”
刘妈轻咳一声,松了口气般:“这样再好不过。”
苏晚荷忽然生疑,怎么感觉这位保姆,对绍言态度没那么好,单单对她很是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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