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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买回来了,蜡烛买回来了。”衙差小声说着,在张大人的示意下点到了陆祈臣和云念雨前面。
“陆郎,你都不记得了吗?”云念雨每说一句,就前进一分,转眼逼到了陆祈臣眼前。
陆祈臣原本在黑暗中紧闭双眼,但如今蜡烛被点燃,他如果继续闭眼难免被人怀疑。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啊!”
映入眼帘的是云念雨被烛光从下倒上照得惨白的脸。
她说了那么多话,如今陆祈臣就算再不相信,也不得不信。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本该早死的云念雨,不知罪孽,依然活着,还活在她身边。
他眼中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怨恨。
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死而复生,只有装神弄鬼。
云念雨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早早和自己坦白。
从前活着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拖累,如今“死了”,还能存下些温情,没想到又来给自己找晦气。
亏自己当初以为她死了,还很是神伤,他为了她的死那么伤心,她如今却要“诈尸”带着他一起死。
世上最毒妇人心。
陆祈臣神情淡漠,“就算你说再多的谣言,我的发妻都已经入土,你只是我的妾室。”
张大人探着身子,“陆侯爷可确定,这真的不是贵夫人?”
刚刚云念雨说得真切,实在让人不得不信。
百姓中有人吧唧吧唧嘴。
“我看是这个妾室死前想做正妻想疯了,在这里编瞎话抹黑侯爷吧,若是这计划真如他们所说,怎么这妇人如此二心,还不一计毒药结果了。”
云岁晚朝着那人看去,说话的人高鼻阔目,比寻常人高上一头,说话的语气极其傲慢。
“这位公子似乎不是上京人。”
龙阙封睨了站在前面的美貌女子一眼,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露出过破绽,“王妃什么意思?”
云岁晚冷笑。
“在上京城中对权贵没有敬畏之心就算了,还连基本的纲常面皮都没有,妻子出嫁,就是将身家性命交于。”
“男儿贪图权势名利大可凭本事去博,如今此人献祭妻子已经令人不齿,公子竟然还说他该一计毒药结果了自己被牺牲的妻子,这样没有面皮良心的人,自然不是我大夏人。”
云岁晚话音一落,周遭的人都朝着说话的人看去。
只见这人容貌不俗,身量高挑,身着锦缎,腰系珠玉,一身贵气,几个想开口的百姓,欲言又止,最后终究不敢说什么。
那人却哈哈笑了起来,“王妃这话说得对也不对。不对的是,这攀附的女子还不能证明是侯爷正妻,对的是,我的确不是大夏人。”
周围一片哗然,连张大人也举着蜡烛抬眼看过去。
龙阙封双手抱拳,“在下只是个云游的商人,路过随意品评几句罢了。”
云岁晚不做理会,只看着堂上。
“可是,陆郎就是这样丧德败行之人,我身上早就中了毒,只是这毒玄妙,普通医者诊断不出罢了。”
云念雨站在堂中,茕茕孑立。
陆祈臣刚刚站立不稳被推倒,如今扶着柱子站起来,“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一切只是你的臆想罢了。”
他本可以早早让人吹埙结束对话,之所以一直没有下这个命令,就是不想被人看出她曾被人下药。
张大人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左右为难。
他的确想要处置了陆祈臣讨好五皇子,只是眼下没有确凿证据,若说是亡妻复活,又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陆祈臣昂首搓了搓手心,“事已至此,张大人,可以放我走了吧。”
云念雨说了许多话,却依然不能让这个衣冠禽兽半分震动,她有些颓然,身上的气力被一瞬间掏空。
百姓对这逸闻议论纷纷,虽然大家都觉得陆侯爷对妾室未免凉薄了些。
但终究也是这妾室说话太过骇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只能到此为止的时候,一个卷轴送到了云岁晚手中。
张大人轻咳了两声,“既然如此,那就退......”
“慢着。”
雍容女声从人群中传出来。
云岁晚迈步踏出。
陆祈臣打量着云岁晚,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轻蔑,“王妃又要如何?”
云岁晚越过了陆祈臣,将卷轴交给了张大人。
“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张大人打开卷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云岁晚面相堂外,“曾听闻鬼刀一门每一台手术都会留下医案,只是都在鬼刀医生手中,旁人不能见,今日偶得,觉得新奇,特来呈给大人。”
陆祈臣只觉得云岁晚在故弄玄虚,刚要抬步向外走,惊堂木猛地一阵。
“大胆贼人,竟然敢贬妻为妾,参与谋逆,来人扣留下狱。”
陆祈臣瞳眸骤缩。
鬼刀一门神出鬼没,若是他们不想,谁能从他们手中拿到东西。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陆祈臣,你输了。”
云岁晚从地上扶起了云念雨,榴花和春水将人接了过去。
一行人转身离开,穿过灰雾上了马车。
任陆祈臣如何挣扎,发丝凌乱,他还是被衙差按在了地上,烛油迸溅,一滴红蜡落在了他面颊,烧开了血肉。
奇闻向来是传得最快的,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陆家的事就会人尽皆知。
云岁晚终于被证实了身份,陆祈臣的所有谋划也毁于一旦。
瑞王府的马车渐渐驶向了雨雾中,她掀开车帘,穿过雾气和那个自称云游商人的人对视了一眼。
那人负手而立,见到云岁晚看过来,唇角滑过一抹讽笑,微微颔首。
“小姐在看什么?”春水看外面乌漆嘛黑的,不解地问。
“没什么,只觉得世上若是没了那几个碍眼的人,当真是风清气爽。”
长久以来压在云岁晚心口的重石被掀开,陆祈臣得到他的报应,她也能轻松一阵了。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她刚回府,就听见了扶风送过来的消息,“陛下今日在大殿上训斥了五皇子。”
云岁晚起初并不觉得如何,“三皇子犯错,五皇子就是皇位的唯一人选,皇上严苛些也是有的。”
扶风有些着急,“可皇上说的是,五皇子难当大任。”
云岁晚心下一动。
被扣上这样罪名的皇子,别说承继大统,就连封王恐怕都会坎坷。
陛下这话,实在不像是该对一个即将封为储君的儿子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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