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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婺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中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做了回乞丐,帮助皇帝打退了妖军,与一位将军成了好友,自己也当上了将军。她也被人背叛,躲进漠南背着包追寻龙的脚步,也当了回浪客,路遇不平拔刀相助,而后收养了个小女孩,又把小女孩养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后她摇身一变,变成了除妖铺子的老板,认识了一个荒唐乖张的王爷,并成为了她的王妃。
对于梦境的最后,她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半梦半醒间,有人深情的注视着她,而后用手中宝剑自刎,血溅当场。
这一切似乎是虚幻的,但却又无比的真实,真实到池婺猛然从地上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些密密麻麻的铁货架,空气并不流通,充斥着霉菌和什么东西腐朽的味道,像是个旧仓库。她晃了晃不算清醒的脑袋,感觉到脸上有什么热热的在滚动,她下意识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是满脸热泪。
怎么哭了?
池婺不明所以的擦擦脸,却在看到自己手指的那一刻愣住了。
手掌上黏糊糊的,上面沾着的不只是泪,还有几乎快要凝固的暗红色鲜血。不仅是手掌上,她的脸上,衣服上,都被溅上了点点血迹,而那衣服是窄袖胡服,很明显不是现代的款式。
而她的另一只手上,赫然握着一把剑身染血的宝剑。
不,这不是梦!池婺看着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地面上掉落的那本黑色的破旧的书卷,忽然意识到了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她既然已经回了现代,那便说明有人开启了阵法,而她先前意识模糊看到的那一幕,正是高琰祭剑自刎的画面。
意识到这一点的池婺初开始是茫然的,继而有巨大的悲痛向她袭来,那痛苦似是从身体中喷涌而出,像是有人将手伸进她的肋骨,狠狠攥住了她的心脏。她想尖叫,想嚎啕,想痛哭,可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人悲伤到极点的时候是无法发出声音的。所以她只是跪在地上佝偻着腰,用手死死将剑捂在胸口,无声的大张着嘴,泪如雨下。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悲痛,被她按在胸口的剑忽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像是急切的要去抚平她的悲伤。
“阿琰?是你吗?”池婺不可置信的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宝剑。
原本那些青色的纹路喝了鲜血,变成了暗红色,一如高琰的那双眼睛般华丽诡谲。似乎是在证明池婺的猜想,那把宝剑听到她的话后,震动停止了一瞬,紧接着池婺贴着剑身的皮肤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有规律的跳动,像是剑身中藏了颗小小的心脏。
那么多天的同床共枕,池婺对这种频率再熟悉不过,在每个相拥而眠的夜里,两人肌肤相贴,她几乎是伴着他的心跳声入睡。
如今再感受到熟悉的跳动,池婺几乎是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她曾想过无数次回到家乡后该干什么,在她的想象中,回到家后她应该是兴奋的,狂喜的,可如今她跪在地上抱着存有高琰灵魂的剑,哭的泣不成声。
悲伤过后,紧接着袭来的便是滔天的恨意,这种恨意与从前不同,它夹杂着眼泪和未干涸的血,一股脑的冲刷了池婺所有的理智,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剁下那两人的狗头,来祭奠高琰的灵魂。
那本大千伏妖录还静静的躺在地上,她踉跄着起身,将那本书拾起来揣进怀中,而后割下裙摆将龙渊宝剑包了个严严实实。最后她像是抱着一只猫一般抱着那把剑,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一推门,四周都是野地,池婺苏醒的那件房子的确是个旧仓库。她猜测张恒最后将裴嘉许收进大千伏妖录中后,便觉得万事大吉了,所以才将那书收进了郊区的仓库里,连个看守都没有。
这地方太过于偏僻,黑灯瞎火的,池婺一时间难以辨别方向。她只好抱着剑涉过一片草地,沿着公路往有亮光的地方走,等到她终于走到城市中时,天也已经亮了。
池婺一口气找回了家,直到看见门上贴着的春联,她才忽然品出了一丝狂喜来。不知她失踪了多久,也不知在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父母怎么样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抬手敲了敲门,等了半天却无人应答,像是没人在家。等不及了的池婺只能赌一把,在电子门锁上输入了一串记忆深处的密码。
当她输入了最后一个#字后,门咔哒一声打开了,池婺立刻明白兴许是爸爸妈妈还盼望着她哪一天能够像这样推门而入,所以没有敢把密码换掉。
屋里的摆设与她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墙上的挂历显示了她从失踪到现代已经过了三年,先前满是抱枕的软沙发现在堆满了成堆的废纸,等到池婺走近一看,却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废纸,而是印着她照片的寻人启事。
原来在她消失的这三年里,父母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
得知这一点的池婺鼻子有些发酸,但也只是稍稍湿润了眼眶而已。如今的她抱着那把有高琰心跳的宝剑,满头脑的都是失去高琰的悲痛和复仇的怒火,这些情亲还不足以让她恢复理智。于是她飞快的进浴室冲了个澡,随便从衣柜里掏了身最舒适的卫衣短裤运动鞋,又给龙渊宝剑系了个绳背在身后,看上去像是刚刚去晨练过的大学生。
在出门前,她抓过笔在一张寻人启事的反面潦草的写下了一封信,大致交代了这些年自己都去了哪里,又是如何回来的,在信的最后,她的笔顿了顿,却还是写下了告别的话。
尚峥嵘与张恒是非杀不可的,但现在她回到了法治社会中,杀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更不用说她杀了当今妖巡的统领后,妖巡会对她展开如何铺天盖地的报复。
但她若是害怕的话,那便不是池婺了,既然能写下诀别信,她便已经下定决心抛弃所拥有的一切,抛弃自己公民的身份。哪怕往后要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也要在那之前将二人的狗头剁下来。
池婺将写好的信贴在冰箱上,而后在门前站定,最后一次环顾了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紧接着她垂下头,紧了紧自己背上的剑,再不回头的扎进了初升的朝阳中。
也正是在同一时间,张恒破天荒的来到了慈云观中,盯着观里一群做早课的小道士们惊奇的目光,一脚踹开了尚峥嵘的房门:“奶奶的,那小蹄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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