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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颖儿的小侍女被池婺捏住后脖颈,吓得啊的一声尖叫,瑟缩着用两只眼睛看看不怒自威的陈琛,又看看面如死灰的高濂之。末了咽了咽口水,将心一横,忽地抬手指向高濂之道:“我说!都是他指使我做的!前些日子老爷总是说家里亏空,要是六少爷能将所揽金银送回家里便好了,但六少爷向来与家中不睦,所以他就想了个十分阴毒的法子,要把六少爷逼疯囚禁在院中,好侵占他的家产。我是他从马戏帐子里买下来的,自幼学过模仿别人声调的功夫,于是老爷便将蒙骗少爷的活交给了我。”颖儿心虚地瞥了一眼高琰,颤颤巍巍地从袖间掏出一把木梳子来。
池婺怕高琰见到那玩意又想起从前往事,便闪电般伸出手将梳子捞起,让鲤乐呈上去给陈琛看了。
陈琛用手指戳了戳那片几乎快要腐朽的木梳,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什么腌臜东西?”
“陈大人有所不知,我幼时被高濂之囚禁在后院中,养成了心魔,平生最看不得四样东西,这木梳,便是其中一样。”高琰向他解释道,末了用脚轻轻一踹那侍女,嗤笑了一声:“我愚笨,竟被她和高濂之一起骗了,那日高濂之装作是我母亲的鬼魂与我遥遥相望,便是她在一旁模仿了我母亲的声音与我对话。”
高琰那一脚踹得并不重,但颖儿受到了惊吓,啊地大叫一声,伏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少爷饶了我吧,那些扮鬼丧良心的事情都是老爷让我做的,我若是不做,他便威胁我要把我买到青楼里去了!”
“高濂之,你净会使这无耻手段。身为刑部侍郎,竟做出强迫民女的腌臜事,还要算计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啧啧啧,枉我平日里对你敬爱有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下作之辈。”陈琛痛骂着高濂之的不义,可他自己眼角眉梢得意的笑容却压抑不住了,他自己也知道失了态,双手搓了搓脸做无奈状,末了挥了挥手:“来人,把那侍女待下去,待到高濂之的案子审完了,我自会对她酌情发落。”
而高濂之却不慌不忙,只是眯着眼睛跪坐在堂中,既不为自己分辨,也没有露出惶然之色。
他话音刚落,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亲信便上前将颖儿搀扶出门,而先前派出去搜宅的另一队人马也赶了回来。为首的那个步履匆匆走到堂前跪下,高声道:“大人,我等已经搜完,在高濂之的床下找到了这个。”
言毕他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立即有小厮麻利地接过程到陈琛桌子上。陈琛打开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件胸前洒了猪血的白衣,一顶蓬乱的用来遮挡面容的假发,还有一些打火的石头火油之类的。
他哼了一声,一拍案几:“好哇,如此人赃并获,你高濂之还不认罪吗?”
“大人,还不止。”派遣搜宅的那位头令招招手,立即有手下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抬到堂中,一打开后,堂中众人皆是惊呼。
箱子一共十八,前十个盛满了金光闪闪的金饼,后面八个装的全是贵重珠宝首饰。此等财宝一露面,堂中立刻被映照的熠熠生辉了起来,这几箱子宝物别说维持高家日常开销了,就是将整个高家再买个七八个,也是够的。
“大人。”待宝箱全部开启,搜宅的头领向陈琛拱手道:“这些都是我在他宅中密室寻到的,宝物数量众多,我抬来的只不过是五分之一,剩下还有宝箱数十余,珍稀鸟兽皮毛三十余件,以及绝迹字画、宝瓶器皿数百件。”
高家众人见此财宝,皆面色大变交头接耳。只因高濂之告知他们家中钱财所剩无几,他们才日日缩衣节食,大家门户却逼得众亲眷从牙缝里扣出些钱财度日。没想到他高濂之表面节俭,私底下却藏着如此多的宝贝,他若是早些拿出来,那高家早就摇身一变,成了皇城中数第一的名门世族了。
知晓真相后,亲眷们看高濂之的目光再也没有丝毫敬畏,反倒像是如仇人般恨不得将他剐烂。高濂之鬼在地上,被那些刀子般的眼神打量着,脸上镇定难得有了裂缝。藏着掖着多年的秘密被桩桩件件公之于众,他只觉得像是被抽去了底裤,又羞又恼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你们几个小官倒是手脚麻利,那么快便找到了他屋里的密室,我还以为需得我提点一二呢。”池婺嘻嘻一笑,拍手道:“陈大人,这便是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十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能贪下如此多的宝物,也不知他平日里将多少案件从黑拨到白,从白拨到黑呢?”
陈琛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高濂之,摇摇头叹道:“高大人啊,做人不能贪,做官更不能贪。你如此贪财颠倒黑白,可对得起你名中的那个濂字?想当年高将军勇破漠北,一把长刀便驱散十万妖军,高家在皇城中也算是名门望族,怎的到了你这一辈,竟都是些泼皮贼子。”
“即是望族,又怎能忍受得了过清贫日子。”高濂之闻言将脑袋抬起,眼中血丝浓重,死死盯着陈琛那张阔脸:“陈家小子,自从你做了官,便屡屡看我不顺眼,如今可总算让你抓住了我的把柄。怎么样?开心吧?畅快吧?即是如此,现在便将我下狱算了,别让我在这些小辈面前丢了脸面。”
“这可不行,高大人。”陈琛义正言辞拒绝道:“我可不像你,刑狱之事需得仔细再仔细,我总得原原本本知晓你的罪,才好判定你是下狱还是斩首啊。如今四罪中两罪以得证实,还有两罪还未清算。”
“这好办。”高琰冲着一旁的听荷招招手,道:“你去后院找一个叫王五的奴仆,将他带来,他会将所犯的孽原原本本告知陈大人。”
一听王五的名字,高濂之猛地回头。前面两罪说大也大,可说小也能算小,虽然被证实有害人之心,可高琰与他媳妇毕竟没死不是?那些钱财确实是他贪下的,当年也在许多案件中做了手脚,但那些财宝并不只是他贪污所得,其中大半都来自叶氏的嫁妆和叶家财产。当年他包庇错判的那些人也遁逃的遁逃,砍头的砍头,死无对证,他只要咬死那些财产都是叶家所得便能脱罪。
可杀人是重罪,若被坐实,可是真要遭殃了。
这一次高濂之面上镇定再难维持,他开始坐立不安,两只眼睛不住地往高灵珺身上瞟,企图暗示女儿救他。
可高灵珺见到他贪下来的那些宝物,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她想起自己缩衣节食,要个月钱还要看父亲脸色的童年,便不留情面地将脸扭了过去。
而这时,王二才被听荷揪着领子带到了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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