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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毫不客气,闯进来之后直接指着吴茂才喝道:“吴茂才,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想让你家吴顺喜当会计你直说啊,干嘛还费时费力整这些冠冕堂皇的场面?我告诉你,你们在里面说的话大家伙儿在外面都能听见,咱二大队是不是你吴家的后院可就看你今天怎么说啦!”高远说完一侧身,把大门口让出来,就见门口熙熙攘攘地挤着一堆脑袋。
剔除郭新华的选票不过是吴茂才情急之下才想出来的,他知道这个办法会给人留下把柄,也知道大概率通不过。
于是一听高远这话,再加上门口的那些脑袋,他顿时有些慌神。
“我~~我也就是这么一提,行不行的还得看大家的意见。高远,你不要动不动就乱扣帽子,这是常委在开会,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快出去。”
高远自然不会出去,他走到高月身旁,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支委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三对三,我看你们也没其他方法。这么的,既然支委会选不出来,那就开队员大会,所有二大队队员以家庭为单位,一家投一票,谁的票多谁就当会计。”
此话一出,外面的人都炸开了锅。
队员大会,以前也开过,但那都是走过场,什么宣传政策啊、搞运动啊,大部分的队员大会都只是让队员们过来坐一坐,没什么实质性的任务。
但是这回,是投票,每个家庭都能投,也就是说当会计这个事儿掌握在队员们手里。
于是新鲜感和刺激感立马让这些人沸腾起来,大声附和着高远。
郭新华这时也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高远这个后招可真是及时又有效,这就等于拿民意顶在吴茂才脑门上,他要答应,那就是顺应民意,他要是不答应,得罪的就是全队的人。
而且郭新华最佩服的,就是这一招的杀伤性。
不说别的,光是田家坳那一坳子人,就得占个三分之一的票数,田贵如果再动动嘴皮子,二小队就没一个人会投吴顺喜。到时候一小队只要有四五家人投高月,票数就能过半。
要知道高仲景以前可是干风水的,队里哪家人没接他去家里吃过饭?还有吴家是什么人整个大队都清楚,光凭吴顺喜扣过的工分,能有十家人投他们的票那就算多的啦。
所以吴茂才要么不答应,只要答应下来,这个会计位子就是高月的。
吴茂才虽然横行霸道惯了,可也懂得众怒难犯的道理,他的脸憋得彤红,活像憋屎一样,始终无法张口。
他非常明白,只要自己一张口,要么自己这个支书就干到头了,要么就是把会计位子拱手让给高家。
两害取其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道理一个个在吴茂才脑子里飘过,最终,他开口了:“那就开队员大会!”
“什么时候开?”高远追问。
吴茂才的眼神都能杀人了,犹豫一阵,心想反正这关躲不过去,那就赶紧把这事儿了了,然后想后面的事儿。
“那就明天晚上吧!”
高远闻言马上转过身,“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吧,明天晚上来队部开会,都来啊!”
到这个时候,就是队里最傻的人都明白这一手是高远安排的,一阵哄笑过后,人们便围绕高远轻声议论起来。
很显然,吴家今天吃了个大败仗,吴茂才难掩心里的怒火,大手一挥,“今天就这样吧,散了!”
离开的时候,田贵追上来,冲高远笑道:“行啊,一个大队的人都被你玩儿得溜转,是不是以后我这小队长的位子也得小心啦?”
高远笑了笑,“老哥哥,谁不知道你们二队呀,我就算有本事把吴茂才的支书位子抢过来,也抢不动你这个二队队长的位子。”
“那你就没想过除了你们家高月之外,我们二队也有人能当会计?”
“想过呀,不过要是二队的人当会计,我没意见,只要能比高月票数多,是吧高月。”
高月点点头:“田贵哥,我当会计就是为了恶心吴顺喜,你要是觉得我不行,你就让行的人来,我肯定没意见。”
田贵五大三粗,比高远要大个两三岁,是整个二大队公认的好后生。
不过因为此人太过刚直,给人的感觉要比看上去的年纪要大,所以尽管高远能跟郭新华这样大年纪的人没大没小,到田贵面前却不敢随便造次。
田贵结过婚,原先的媳妇儿是红泥垭的人,可惜的是两人结婚不到一年,他老婆就查出癌症,没多久就去世了,期间两人也没个孩子。
从那之后,田贵就一直没续弦,打着光棍儿一直到现在。
“我跟你哥开玩笑呢,高月,我知道你聪明也没啥小心思,你当这个会计,肯定合格。”田贵笑道。
“那你跟田家坳都会支持我咯?”
高月咄咄逼人的架势把田贵给整不会了,他瞪着眼看着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个~~我~~我肯定会支持你,田家坳的人嘛,那得看他们自己的。”
高月咧嘴一笑,“那就行了,田贵哥你就是你们队的风向杆,你往哪儿指,你们队的人肯定就往哪儿跑。”
这是二大队众所周知的秘密,而高月就这样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当即惹得其他三人一阵哄笑。
笑过之后,田贵忽然正经起来,“郭会计,”他还没有改变称呼,“你们这边自留地的情况咋样?”
郭新华没当回事儿,“还能咋样,不跟以前一个样!”
“呵呵,这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正经下过一场雨,你们就没注意?”
不等郭新华回答,高月就开口说道:“是呀,我们家菜园子都快干死啦。”
田贵点点头,“大家伙儿都只顾着挣工分,都没留意自留地的情况。照这个样干下去,今年自留地的情况可不乐观,那些甜菜也当不了饭吃,我估计到了年尾会有不少人饿肚子。”
“不至于吧!不是还有农场吗?就算自留地受灾了,农场肯定能弄来粮食。”郭新华带着疑虑说道,看样子他自己都不信自己的话。
“那可说不好,要干也不是只有咱们这儿干。我就是提醒你们一句,我让二队的都把干坏了的菜苗子拔了,腾出来的地全都补种玉米。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建议你们一队的也得赶紧想办法。”
农场不产粮,主要作物是甜菜,种在地里能吃的也就玉米南瓜红薯土豆,这其中最耐旱的只有玉米,所以田贵的方法可以说是最优的方法。
聊了两句,田贵就说得回去安排上工的事儿,然后就离开了。
留下来郭新华和高家兄妹俩面面相觑,随后郭新华笑了笑,“田贵儿那人也太能想了,前些年咱们这儿也受过灾,还不是农场弄来的粮食。”
高月却摇了摇头,“田贵哥从不说大话,也不像唬人的样子,哥,我看这事儿值得警惕。”
高远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现在手上的钱和粮票,再加上家里的存粮,就够一家人吃到年底。而这段时间一家四口还能挣不少工分和粮票,高远要做的就是及时把这些东西换成粮食。
不过这对高月来说是个机会,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坐稳会计的位子。
“高月,田贵哥这是在帮你呢,他把这事儿告诉咱们却不是吴茂才他们,为啥,不就是想让你来办这事儿!”
“我?咋办呐?”
“嘿嘿,你明天就要当会计了,咋办那是你的事儿,自个儿想。”
这时,郭新华插嘴进来,问道:“你俩还真当真啊?”
高远笑道:“高月说得对,田贵不是个说瞎话的人,再说什么情况我们也看得到,我看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着话,三个人已经走到路口,随后高月去上工,高远和郭新华各回各家。
回家之后高远没有逗留,喝了口水,拿了点儿罗琴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就朝场部走去。
三队到二队的路还在如火如荼地修建当中,工地上一派红火的景象,高远想过去打个招呼,却发现工人们正围在一起,似乎有人正在打架。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路旁,然后朝人群走过去,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人群中有几个穿着军绿色衣服、带着军绿色帽子的人,就好像是他们正在跟工人起对峙。
走近一看,果然,被围在正中间的正是郭小海,他手里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嘴里大声叫喊着“反革命”。
许国保也在其中,不过他没有对着郭小海来,反而是不断地喝止那些想要揍郭小海的人。
人群吵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注意高远,高远大声喊许国保,尽管他已经看到了,可是却没有闲暇理会。
喊了半天没反应,高远看见刚修了一半的毛路上放着几个装满了碎土石渣的撮箕,他赶忙跑过去,端起其中一个又跑回来,随后将满撮箕的土石渣朝人群上方泼过去。
顿时,一阵石子雨下在人们头顶上,砸得他们龇牙咧嘴,吵闹也就此停了下来。
“再打呀!要不要我把锄头钢钎给你们找来,弄出几条人命才罢休!”高远厉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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