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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郭小海纠缠罗琴的时候,罗琴不止一次表示过两人不合适,可是郭小海就像听不懂一样,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后来要不是嫁给高远住去了二大队,郭小海还得纠缠不休。
此时郭小海权当高远不存在一样,对着罗琴乱献殷勤,就差直接表白了。
高远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将罗琴拉到身后。
“你有事儿没,没事儿我们有事儿,就不打搅你啦。”
说罢,就要拉着罗琴往院子里走。
郭小海显然不打算这么放过两人,上前一步拦在高远前面。
“高远,能耐了啊,三天两头来机关大院儿,这里都快成你家后院儿了吧。”
高远不想搭理他,没搭话。
“哼,咱俩上回的账还没算完呢,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听说你在修理厂上班儿,那以后走在大街上你可就得小心点儿啦。”
高远一心想赶在中午下班之前找邝铁生把罗琴的事儿定下来,所以他真没时间跟郭小海瞎扯。
正巧,此时一个人担着一担粪从机关大院公厕里走出来,看样子是打算担出去。
可能是太重,担粪那人咬着牙关只顾低头走路,而郭小海正背对着他。
高远灵机一动,装样子拉着罗琴又往前凑了凑,郭小海则往后退了退,试图挡住高远的去路。
“琴子,别以为高远进修理厂就有啥了不起的,他又没编制,就是个打零工的。看见这红袖章没,我现在可是革委会的人,直接归革委会主任管,以后当革委会主任也就是迟早的事儿。”
高远没答话,罗琴也就不说话,只是躲在高远身后,深怕郭小海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我就不明白了,他有啥好的,要出息没出息,要背景没背景,你跟他这么些年,连孩子都没生一个,不是白瞎了吗?”
高远一直忍到现在,可一听见孩子就忍不住了。
如果说他跟罗琴之间还有什么芥蒂,那就是孩子。
高远自己倒是不在乎,上一世他有过孩子,这一世他觉得孩子是个负担,但是罗琴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很沉重,就好像要不上孩子一定是她的责任。
高远原打算等夫妻两人的关系重新变亲密之后好好跟罗琴谈一谈,如果罗琴想要孩子,那两人就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如果罗琴不想要孩子,那就万事大吉。
郭小海这时哪壶不开提哪壶,算是突破了高远的忍耐极限。
高远大踏步上前,眼神狠毒,郭小海似乎就等着高远发难,他猛地往后退出一步,打算摆好架势迎战。
可他不知道这都是高远算计好的,他退出的那一步刚好拦在担粪人面前,等担粪人看见他的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担粪人担在前面的一大桶粪水直接撞在郭小海大腿上,而担粪人带着惯性没办法立马停下来,于是一桶粪荡出来半桶,把郭小海腰部以下浇了个匀实。
顿时,一股恶臭在机关大院门口炸裂开,担粪人赶紧放下粪桶,一边不顾恶臭给郭小海擦拭一边给郭小海道歉。
而高远则笑了笑,趁机拉着罗琴走进办公大楼。
来到邝铁生办公室门口,尽管没有关门,高远还是敲了敲。
邝铁生戴着副老花镜,一手夹烟,一手拿着一份文件,正伏在案头看得入神。
听见敲门声后,邝铁生朝门口看了一眼。
发现是高远,邝铁生既没有让他进来也没有说话。
高远知道,邝铁生多半还在为上次的事儿生气,在门口踟蹰一会儿后,他便腆着笑脸带着罗琴走进来。
“场长,我把媳妇儿带来了。”
邝铁生闻言又抬起头来,看见高远身后的罗琴,脸色好了许多。
“罗琴啊,先坐先坐,等我把这份文件看完。”
罗琴这些知青,邝铁生心里都有数,因为他自己也是因为形势需要不得不来东风农场,所以在心理上,他跟这些知青是一样的,平时工作的时候,他也比较关注知青的生活。
事实上如果罗琴不嫁给高远,糖厂建起来后她本来就应该是其中一名职工,这是邝铁生故意安排的,这些年,他已经陆陆续续把生产队上的女知青都换了过来,就是担心他们吃不了生产队的那种苦。
两口子等了一会儿,邝铁生吹了吹文件上的烟灰,然后搁在一旁。
他起身对着两人看了看,随后拿起旁边茶水柜上的一个水壶,交给罗琴说:“罗琴啊,你去帮我打壶开水来,知道在哪儿打吗?”
罗琴点点头。
邝铁生这个举动很明显,就是想把罗琴支出去,好单独跟高远说话,在场的三个人心照不宣。
“昨天回来,今天就上我这儿来了,你行动还挺迅速的嘛!”等罗琴出门后,邝铁生冷声道。
“嘿嘿,我这不也是想节省您的时间吗。”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高远,你记住,让罗琴来糖厂不是因为你,你也用不着撂挑子来威胁我。”
“我哪儿敢呀,场长~~”
“行啦行啦,你也用不着解释,总之以后呢你要有本事那就把你的本事发挥出来,光会跟我耍嘴皮子的话,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也得卷铺盖走人。”
“场长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该说的软话一定要说,不过高远也非常明白,邝铁生把自己的行踪掌握得这么清楚,必然是有人给他透露过,而他话里的“别人”,也绝非一般人。
今时今日,想让自己卷铺盖走人,哪儿有那么容易!
忽然,高远闻到一股淡淡的大粪味儿,而且味道越来越浓,很快,他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高远!”郭小海怒不可遏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显然,他刚刚冲洗过,站在门口裤脚还不住地往下滴水。可尽管已经冲洗过,那股味道还紧紧地跟随着他,就好像发臭的是他本人一样。
“高远,你故意的是不是?”大概还对邝铁生有一丝敬畏,郭小海没有直接进来。
邝铁生也闻到了味道,皱着眉头问:“郭小海,你掉粪坑里啦,怎么一股大粪味儿啊!”
郭小海指向高远,“你问他,都是他害的!”
高远忍着笑意,“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的?”
邝铁生从高远的神色中嗅到一丝狡诈地味道,立马问道:“高远!怎么回事?!”
“唉,场长,是这样的。我带着罗琴上这儿来找你,被郭小海给撞见了,他以前不是喜欢罗琴吗,竟然当着我的面儿纠缠罗琴,罗琴不爱搭理他,可他倒好,非拦着不让我们进来。我也不想跟他多废话,就想躲开他,可我躲哪儿他就拦哪儿,结果一不小心跟担粪那人撞上了。”
“胡说,我背对着他,你正对着他,你明明能看到却不提醒我~~”
“好笑,我干嘛要提醒你啊,你老拦着我,我巴不得他两桶粪都浇你头上呢!你要是不死皮赖脸缠着我跟罗琴,至于被撞上吗!”
“高远,你~~”
一句话没说完,邝铁生立马打断郭小海,“行啦,要吵别的地方吵去,别堵在我门口,一身滂臭也不知道赶快回家洗洗,这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就这样去食堂?!”
郭小海一听吃饭两个字,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机关食堂吃午饭来的,机关食堂吃饭的自然都是机关的领导,他要真这样带着粪味儿进去,都不用别人动手,他爸就得亲自把他轰出来。
想了想,郭小海还是觉得吃饭重要,收拾高远以后有的是时间,便一甩手就往回走。
刚好这时罗琴打完开水走上来,跟郭小海照面的时候,她马上把鼻子捂起来。
郭小海原先还打算跟罗琴搭搭话,可罗琴那唯恐躲闪不急的表情太伤他心了,顿了顿,他只好继续往楼下走。
罗琴走进屋,邝铁生赶紧让她把门关上,那味道实在太冲。
“罗琴啊,”邝铁生敞开窗户,“来糖厂了就安心工作。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也耐得下性子,好好表现,争取往上爬一爬。嗯,下午你就去找陈主任报道,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暂时住宿舍,往后你们自己瞧着办。”
“谢谢场长。”罗琴给邝铁生鞠了一躬。
“行了,到饭点儿啦,你们是~~”
高远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去修理厂吃,多谢场长,那我俩就不打搅啦。”
告辞邝铁生,高远直接带着罗琴来到修理厂,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最后一点儿剩菜。
吃过午饭,高远带着罗琴来到修理厂车间,给老刘三人介绍了一下。
老刘的态度跟以前差不多,不过李国志的态度就好了很多,拉着高远问了一些二纺机的事情。
聊了会儿天,高远就让李国志两人休息,他自己则带着罗琴在场部转了转。
下午两点,糖厂上班,两口子找到一厂车间主任,因为有邝铁生事前打了招呼,主任很快就给罗琴办好了入职手续。
办完手续,两人又返回二大队。
晚上的时候,高仲景和高月回来,告诉高远说郭新华已经给吴茂才提了让位,这会儿吴家一家子正偷着乐呢。
高远问高月有没有说她要参选,高月摇了摇头,“这会儿我才不说呢,先让他们高兴几天,等吴茂才把开会的时间定下来之后我再说,我得狠狠恶心一下他们才行。”
高远有些发愁,“得想办法让他尽快把会开了,我可呆不了几天。”
“放心吧,”高月安慰道,“他们比咱们着急,吴顺喜一早就盯着这个位子,现在机会来了,他们巴不得明天就开会呢!”
高远点点头,“也是,实在不行,我让新华叔去催催。”
高仲景摆摆手,“不着急,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高远看向高仲景,“爸,高月当上会计了,吴家人肯定恨得要死,我和琴子都不在,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在你身上找补回来。我看啊,你干脆别上工了,我能养活你。”
高仲景马上拒绝,“那不行,我闲不住,不干点活儿会闲出病来的。大不了以后瞧着不对劲就躲着点儿,多少还能挣几个工分。再说高月当会计了,还能照应照应不是。你呀,就别操心家里啦,我跟高月都有数,不会吃哑巴亏的。”
“嗯,高月,爸说得对,千万不能吃哑巴亏,大不了少挣点儿,该怼你就怼,有哥给你当后台,你啥都不用怕。”
“切,我本来就啥都不怕,用得着你当后台吗!倒是你自己,以后不能欺负嫂子,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跟爸就不认你了。”
长嫂如母,罗琴虽然比高月大不了多少,但她出现在高月成长的最关键的时刻,多少也为高月填补了一些缺失的母爱,所以一直以来,姑嫂俩的关系都很不错。
“你个小妮子,我早晚给你找个混小子把你给嫁了,你嫂子是我媳妇儿,我欺负她干啥!”
吵着说着,一家人就张罗着做饭。
大概是觉得高远真能挣钱了,这几天高月做饭开始舍得吃大米白面,菜里面也多了些荤腥,炒菜声一起,灶房里就喷香喷香的。
吃过晚饭,罗琴收拾出来一床被褥,打算明天带去糖厂宿舍。
第二天,高远把罗琴送去糖厂,安顿好之后又立马赶回来。
回家的时候高月和他爸都不在家,高远就又去了郭新华家。
过了两天之后,郭新华的状态好了许多,脸上已经能看见血色了。
“叔,看你这样,好了不少嘛。”
郭新华大笑,“你还别说,这肩上的担子一卸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最关键的是一想到以后不用跟吴茂才斗心眼,心里斗舒坦了。”
“嘿嘿,看吧,我没说错吧,挣多少工分也比不上轻轻松松过日子。叔,你等着瞧吧,吴家人的好日子长不了,用不了几年,他吴茂才以前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吐出来。”
郭新华摆了摆手,“他吐不吐的我不关心了,只要他不为难我,爱咋地咋地,我就想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正说到这里,忽然队里的大喇叭“滋滋”响了两声,紧跟着,吴茂才的声音就传出来:“喂~~喂~~队里的老少爷们儿注意啦,谁见着二队队长田贵的,啊~还有吴向东和郭新华啊,见着了说一声,明天队部开支委会,让他们早点到~~”
喇叭播放了三遍,听完之后郭新华撇了撇嘴,“这猴急的,真就是小猪崽尿泡——憋不住三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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