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仰光之殇

    第五十四章 ：仰光之殇

    教义里面关于最具毁灭性和道德堕落的七种罪行，统称叫做七宗罪 ：

    傲慢，嫉妒，愤怒，贪婪，懒惰，色欲和暴食 。

    这七种罪孽，深刻揭露了人性中最阴暗的部分 。

    1945年8月15日，这是个值得大肆纪念的日子，鬼子大头目发布了投降诏书，昭告了所有的小鬼子们听从命令，鬼子们举手投降，缅甸迎来了民族独立，仰光成为了缅甸首都 。

    个人觉得，纯属个人拙见，我们应该痛恨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他们人性里面的阴暗面，即所谓的军国主义，所有的年轻人都应该记住这一点 。

    记住了历史，深刻反思，才能防止历史重演 ≈≈

    这必须成为一个饱受侵略迫害民族的共同记忆 ：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背叛了哪些浴血奋战的先烈 ≈≈

    我们的父辈，曾经打的鬼子屁滚尿流，没有这些抗日英雄，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咱们如今的幸福生活 。

    当下的年轻人最应该做的呀，就是创新和传承 。

    五常最早教给小佳佳画画，画的就是当年鬼子兵 ：

    戴着土鳖帽，脑后挂着屁帘，一把三八大盖长枪比他身高还长，土黄色的军服，面相凶恶，如同恶鬼，不对，也像是饿鬼 。

    佳佳咿咿呀呀喊 ：钟馗，钟馗，捉小鬼，捉小鬼 ！

    钟馗的形象，满脸黑丝，手里一把勾魂的钩子 。

    那些魑魅魍魉，最怕的就是钟馗，普通人则怕黑白无常 。

    作者怕什么，她最怕读者们不拜读她的著作，多尴尬呀 。

    四年级的时候，老师布置孩子们写作文，自由发挥，描写人物，别的孩子，都写 →

    我的妈妈，我的奶奶，我隔壁的老杨叔叔，佳佳则与众不同，他写的是 ：

    隔壁的两个鬼子 ！≈≈

    爸爸小时候教导我 ：我们的东边，有两个鬼子 ≈≈

    其中，棒子鬼子，拼了命地盗取华夏文化遗产 ！

    他们说，长江以北，历史上属于箕子王朝 ！

    军国主义余孽在如今的日本还在蠢蠢欲动 ！

    我打小的梦想，就是化身为钟馗 ：

    手持斩魔剑，头顶照妖镜，捉小鬼，捉小鬼 ！≈≈

    小学四年级的小佳佳，已经在作文方面展露了峥嵘 。

    说到棒子剽窃咱们老祖宗的文化，罄竹难书，老子有一次在国外坐地铁，看到了棒子们将辛弃疾的词 ：

    丑奴儿 · 书博山道中壁 ！

    写在了地铁门上，还是正规的官方印刷品，当时啊，老子一点自豪感都没有，反而胯下一紧 ：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

    为赋新词强说愁 。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

    却道天凉好个秋 。

    秋风秋雨秋煞人，一脸秋霜，一曲断肠 ，

    广寒宫里月桂香 。

    铁马寒衣剑如雪，一骑向北，一骑向南 ，

    收拾破碎旧河山 ！≈≈

    辛弃疾，大宋著名词人，下笔如有神，上马能提枪 。

    俗话说 ：武能上马平天下，文能提笔安社稷 。

    辛弃疾，一生奔波，忧国忧民，本是南宋一员武将，又是一代豪放派爱国词人，留下了不朽的名篇，有“词中之龙”之称，乃是正宗的山东济南大爷啊 。

    辛弃疾，祖籍济南府历城县人士，和孔子故里曲阜，相隔并不太远，覆巢之下，焉有完整的蛋，所以，老子很是担心辛弃疾 ！

    吓死老子了，老子瞧着地铁里的贴纸，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老子 ≈≈ 本名李耳，字伯阳，祖籍争论挺大，一说是涡阳，一说鹿邑，还有人说他是楚国人 。

    一说到楚国人，马上联想到了屈原，屈大夫也是楚国人，他们不是已经将端午节申遗了 ？

    其实呢，他们申遗的是端阳节，属于本地山神祭祀 。

    端午节，又叫龙舟节，天中节，重五节，这个节日，喝雄黄酒，吃粽子，划龙舟，抓白蛇，属于中华传统节日，个人认为，主要是为了纪念楚大夫屈原，怎么，又碰瓷 ？

    老子一头汗，难怪老子会瑟瑟做抖，隔壁棒子史学家们已经开始引经据典，翻书呢。

    忒不要脸了 ≈≈

    五常说 ：棒子这德行，令人捧腹啊 ！

    船上的老轨就是韩国人，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靠码头缅甸船员回家，他特别不乐意 。

    五常还专门问过船长 ：金船长，朴老轨是不是有性格缺陷 ？你说，靠了仰光码头，不让缅甸船员回家，是不是太苛刻了呀 ？再说，咱们也没违反公司上岸规定啊 。

    油运公司规定，单次船员上岸不得超过全船半数人员 。

    金船长告诉五常 ：你别理他，这厮以前在潜艇部队服役多年，估计有幽闭恐惧症，退役后性格就不大好了 。

    朴老轨诨名朴仁成，五常私下喊他朴不成 。

    五常的机工长，是个福建莆田船员，叫做沈万三，为人豪爽，热爱美酒佳肴，和五常正好是一对酒友，他这名字，对啦，恰是元末明初，江南首富 ：沈万三 。

    沈万三，民间人称沈百万，家财万贯，乃是江南第一巨贾，下场比较凄惨，其本人被朱元璋逼走，流落云南边陲，其后代最后结局，被朝廷满门抄家，并且捕杀 。

    沈万三富可敌国，家财相当于大明国库的一半 。

    给儿子起名沈万三，不知他父亲心里咋想滴啊 。

    但沈万三并不知道他自己名字的光荣历史，五常喊他沈百万，他还挺惊讶 ：

    你干嘛喊我沈百万 ？

    五常说 ：你祖上富过，曾是江南首富 。

    沈万三说 ：瞎扯吧你，谁特喵的祖上没富过 ？

    五常想想·也对哈，我特喵的姓张，还不贵呢 ：

    玉皇大帝也姓张，大号张百忍，弓长张，而不是立早张 。

    张姓很特别，别人问你贵姓，你只需回答 ：姓张 。

    你不用贵，你本来就很贵，相当于橱窗里的奢侈品 。

    张姓是百家姓里面唯一一个不说免贵的姓氏 。

    沈万三做菜非常在行，曾经在莆田本地开过饭店，做过饭店老板，二人坐在万三房间，沈万三张牙舞爪，滔滔不绝，和五常说他当年开饭店时候的英雄事迹 。

    既然做过厨子，免不了就得展示厨艺，沈万三负责炒菜，五常负责打下手，到了仰光，海鲜一筐筐，这可是天然食材啊 。

    五常厉害啊，不用花钱，直接拿柴油和渔民物物交换，这是一种古老的贸易方式，相当的古老，如同打秋风，小朋友们大一蹭饭盒 。

    五常大一的时候，一到月底，每天开饭的时候，他就捧个饭盒站在宿舍楼一楼楼道，四层楼三个年级的学生五常全认识，这厮先聊会儿，然后开始扒拉人家饭盒 。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不大一会儿，五常的饭盒就盛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品 。

    海鲜是胶东人民的最爱，五常也不例外 。

    缅甸的青蟹和越南青蟹差不了多少，淡水与海水交界特产，大个的青蟹重量都在三斤以上，来一次缅甸，收获满满，五常特别的兴奋，笑麻了都，他这样和沈万三说 ：

    你知道吗，万三，我们当地有句俗语，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实在不行，抱着江南首富的右大腿 ≈≈

    说着，一把拍向自己右边大腿，啪的一声，万三说 ：

    抱谁的腿，你滚一边儿去吧 ≈≈

    二人坐在万三房间吆五喝六，喝着小酒，天南海北侃大山，五常去喊林茂清，林茂清是8-12机工，就住在沈万三隔壁 。

    五常喊他隔壁老林，但是，林茂清不来，万三说他这个老乡有点腼腆，五常说 ：

    我咋觉得他有点抑郁呐 ？

    林茂清有点神神叨叨，不抽烟不喝酒，没啥业余爱好，又很少上岸，四十多岁的人了，但待人接物，总觉得有些被动 。

    所以么，古话说的好呀 ：四十，不惑之年 。

    不惑之年的茂清虽然话不多，但特别喜欢跟韩国轮机长顶嘴，朴不成坐在机舱集控室，大咧咧坐的大马金刀 ：

    耶西，毛青 ≈≈ 你去给我泡杯咖啡 ！

    林茂清头都没抬 ：泡咖啡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

    朴老轨气坏了 ：耶 ≈≈ 西八，姬卸几 ≈≈

    韩国人的等级观念非常强烈，朴老轨认为他在机舱部门，就是老大，相当于家族中的家主，每个人必须听他的号令，他在韩国也是这样，不会和你讲啥子民主 。

    茂清这种老船员都和韩国人打过多年交道，韩国人骂人的话他们全都门儿清，闻言窜上去就掐朴老轨脖子 。

    可惜·朴老轨当兵出身，体力极好，几下子反转就将林茂清按在了地上，掐脖儿呐，五常和万三赶紧上去拉架 。

    五常这样和老轨解释 ：朴老轨，咱们是两个国家的人，我们中国人最不喜欢别人骂娘，你们也不喜欢，对吧 ？

    和茂清这样说 ：韩国人对小辈最喜欢用这种口头语，西八·相当于咱们说 ≈≈

    它奶奶滴，它奶奶滴 。

    林茂清很不服气 ：你奶奶滴，骂我，肯定不行，不惯毛病 。

    此后，朴老轨根本没当回事儿，林茂清只要朴不成坐在集控室，他就躲在机舱里溜达，嘴巴里嘟嘟囔囔，老子看不见你 ！

    仇恨的种子也许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

    我们称之为 ：愤怒（fury），这是一部美国二战大片 。

    傍晚时分，靠好了仰光码头，五常和万三换来一大筐鲜鱼，万三做了一大盆红烧海鱼，伊洛瓦底江涨潮的时候，整个仰光河道，灌满了海水，海鱼溯江而上 。

    整条江面上，全是撒网的渔船，场面蔚为壮观 。

    二人坐在万三房间喝酒，五常给万三讲解天下大势，分析国际时局，谈论娱乐圈一指禅和金手指，晚上七点，林茂清推门进来了 。

    茂清气鼓鼓地说 ：朴不成不让老子上岸 。

    五常笑道 ：你和我说呀茂清，这么晚了，上什么岸，来吧，陪我们喝点，一醉解千愁，一杯忘我忧，再一杯西太后 ≈≈

    茂清吃了两条鱼，喝了两杯，回了房间准备当班 。

    五常和万三继续探讨国际形式，谈论国际汇率，直直喝到了半夜快十二点了，沈万三还不让走，五常说，今晚没事，喝呗 。

    不大一会儿，0-4缅甸机工推门进来，直接喊五常 ：

    大管，您去瞧瞧，机舱的门怎么打不开了，进不去 。

    生活区通往机舱的通道，总共两道门，都是A60的防火门，左右两舷各有一道，平时方便进出，不会上锁 。

    五常和万三都喝的摇摇晃晃，检查了一遍，确实推不开，船长有通用钥匙，不过这个点估计都睡下了 。

    沈万三说 ：从舵机室哪边也能下去 。

    三人赶紧去往后甲板，从舵机房下了机舱 。

    把机舱转了一圈，一根毛都没有，沈万三还嘟囔 ：

    这个林茂清，啥毛病啊，这是在捉迷藏呢 。

    一说到捉迷藏，五常立马想到了他小舅子，黄玉祥 。

    黄玉祥非常喜欢捉迷藏，五常和他提着鱼回家，佳佳在前面跑，一进家门，玉祥就躲在大门的后面，五常丈母娘问佳佳 ：

    你舅舅呐，不是和你们一起抓鱼了吗 ？

    佳佳特别配合 ：俺不寄道呀，舅舅早回家啦 ！

    五常丈母娘一脸的焦急慌张，天煞的黄玉祥在门板后边嘁嘁嘁地笑，笑的极为欠揍，黄薇提脚上去踹他 。

    玉祥过世之后，五常和黄薇还专门讨论过这个话题，最后得出了一致结论 ：

    黄玉祥预感到自己会出事 ！

    他喜欢看他母亲焦急的模样，可以作为永生的回忆 。

    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点，而是通往另一段旅途的开端 。

    此时的五常也有这预感，酒都吓醒了一半，三个人分头去查，五常和万三继续在机舱细细查找，缅甸机工则去了生活区，分头行动，五常让机工多叫几个人一起找 。

    整个机舱，上上下下·总共有六层之多，五常从最上面锅炉层开始排查，万三从最底层主机层开始查 。

    查到发电机这一层，五常查左舷，万三查右舷 。

    五常还没查完呢，就听见万三在右舷生活污水柜旁边咿咿呀呀地喊 ：

    喊声凄厉至极，如同白日撞鬼 ！

    五常跑过去一瞅，吓得酒全醒了 ≈≈

    污水柜的角落里边，隐隐约约，漏出一只惨白的人脚 ！

    一看就是人脚，光溜溜的没穿袜子的一只大脚 ！

    当然，仅仅从脚上看，按照生物学常识，很难分辨出到底是谁 。

    成都大熊猫繁育基地，有个网红叫 ：花花 。

    这么说吧，让花花把毛裤脱了，只漏出两条光腿，来，在座的各位，不是我嫌弃你们，你们猜猜这是谁 ！

    可别说，还真有一只被脱掉毛裤的大熊猫 ：缘小 ！

    缘小有个哥哥，叫做缘大，缘大三四岁的时候和园里的前辈五一打架，缘小这厮喜欢看热闹，靠的太近，结果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腿骨骨折，看热闹也是个技术活 ！

    然后呐，缘小就被兽医大爷脱下了毛裤，做手术呢 。

    褪了毛裤的缘小，只看腿的话，光溜溜，肉嘟嘟，两条小短腿，瞧着像极了还在吃奶的三岁娃娃 ≈≈

    从此后，缘小一战成名，成了网红界的颜值担当 。

    五常上前轻轻拽了几拽，这只大脚还有些弹性 。

    沈万三已经薅住了五常胳膊，使劲朝后拽他，脸色吓得极度苍白，五常也怕啊，谁不怕啊 ≈≈

    赶紧跑到集控室打电话给船长，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

    蹭蹭蹭，跑下来不少船员，人多胆子大，很快把人拽出来了，众人定睛一瞧 ：

    朴不成 ！≈≈

    朴不成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单看脸的话，很难辨认他本来面目，不过，朴不成身材高大，长得五大三粗，倒是能瞧出来 。

    五常胆子大，上去试了试鼻息，朝船长摇了摇头，后边二副跑去医务室拿来了听诊器，心跳也没了 。

    五常仔细检查一遍，虽然脸部血肉模糊，但并不致命，致命伤在后脑，估计受过致命击打，医学术语 ：

    钝物打击，后脑粉碎性创口 ≈≈

    五常穿着白色工作服，一边扒拉脑袋，一边中英文切换着讲解，看起来不是个导游，指定是个法医 。

    沈万三此时嗷了一声 ：赶紧去找林茂清 ！

    8-12的班，人命关天呐，值班的林茂清，肯定脱不了干系，虽然靠了泊，但还没开始卸货，整个机舱，晚上八点至夜里十二点，机舱里只有林茂清一个人值班 。

    全船搜了个遍，未发现嫌疑人，找到了两件东西 ：

    在船尾缆车的后边，发现了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蓝色工作服 。

    在林茂清的房间桌子上，发现了一封遗书 。

    其实也不算是遗书，因为书写格式不对，林茂清的这份所谓的遗书，像是一张A4明细表，上面恭恭敬敬写着，欠张三多少多少钱，欠李四多少多少钱 。

    五常大体算了一下，也没多少外债，两万多点儿 。

    井察上船之后，根据现场痕迹，还原了事发经过 ：

    大约晚上十点半左右，林茂清给朴老轨打电话 ：

    朴老轨，发电机有点漏油，麻烦你下来瞅瞅 。

    朴老轨下了机舱，二人来到了发电机旁边 。

    朴老轨问 ：毛青，西八 ≈ 哪里漏油 ？

    这是朴不成老轨在人世间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

    林茂清说是底部油底壳，朴老轨附身检查机器底部，林茂清在他身后用早就准备好的锤子，咣当一榔头 ！

    一榔头下去，朴不成老轨应该是走的非常安详，情绪也很稳定 。

    然后，林茂清拿一根铁管猛戳朴老轨脸庞，头皮都戳掉了不少 。

    根据拖行痕迹，茂清本来准备将他拖到后甲板海葬，可惜·朴老轨太重了，没办法，就藏在了污水柜后边 。

    写好遗书，将机舱门反锁，林茂清去了后甲板，脱下了身上工作服，叠的整整齐齐，纵身跳入了伊洛瓦底江 。

    按照五常的猜测，林茂清身上，应该只剩一条小裤衩 。

    伊洛瓦底江的维度，和咱们浙江钱塘江的维度差不多，受月球引力影响，退潮的时候，江水流速极快 ≈≈

    早上在离码头很远的地方，打捞到了茂清尸首 。

    后来，五常还知道了林茂清爆发的着火点 ：

    林茂清的婆姨，特别喜欢赌博，是个不折不扣的女赌徒，不但参赌，还在家里开设了地下赌场，出事前，刚刚被当地派出所擒获，她是赌场的参与者和组织者 。

    五常这样和沈万三分析 ：

    按照基督教义，害死朴老轨的就是·傲慢 ≈≈

    而害死林茂清的原罪，就是·愤怒 ≈≈

    最后结论，都属于人性当中的阴暗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