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印尼泗水

    第四十二章 ：印尼泗水

    常州老六戒了赌，五常特别高兴，这是一桩善事啊，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天天和他一起喝酒，酒桌上，这厮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

    咱们船租约到期了，以后不用再跑樟宜机场了 。

    言下之意，很清楚，新加坡上岸没有以前方便啦，其实，自从911事件之后，新加坡的各处油船码头，几乎所有的商船码头，开始对船员上岸进行了严格的管制 。

    五常对此特别的愤慨，油船船员都是职业船员，受过严格的特殊职业培训，怎么能被怀疑成恐怖嫌疑分子呢 ？

    彼时的嫌疑人员，不都是络腮胡子，浓眉大眼，一身连体白袍么，我们汉族人普遍的山羊胡子，潇洒超然 。

    主要是我们中国人的信仰比较庞杂，白袍子大胡子的那一套在我们这边也不太好用，比如你给五常画大饼 ：

    丫的，你牺牲之后，肯定进天堂，天堂有七十二个处女在等着你，美女欢歌，酒池肉林，你所有的美梦都能在天堂实现 ！

    五常肯定说 ：人死之后不是先下地狱么 ？

    再说了，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一亩三分好良田呢 。

    老子还有高堂老母，叔叔阿姨，二大爷二大娘，婶子舅舅呢 。

    911之后，漂亮国制定了严格的保安措施，他的小弟们得首先跟进，以示忠诚，小弟的小弟们，后续跟进，高声挥臂呐喊，嗓子都喊哑了，以表示热烈的支持 。

    除了这些潜在的舔狗之外，其它国家在没办法的情况之下，也跟随大漂亮对各种海事规则进行了修改，包括在船舶安全方面，在保安条例方面，在环境保护方面，致使海船船员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和心理双重压力 。

    心里虽然有压力，生活还得过下去 。

    要不怎么办 ？世界那么卷，哪里有好赚的钱 ？

    地上捡别人掉的纸币，还得弯腰低头，喊一句卧槽 ：

    哎哟，卧槽 ≈≈≈ ，我在马路边，捡到五块钱，五常长这么大，也就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捡到过一次，把他乐坏了，立马拽着陈晓静去买雪糕吃，晓静也乐坏了 ：

    皮脸常，你是不是昨夜发梦，踩到了狗蚀 ？

    五常说 ：静静同学，你喜欢香草味的，还是狗蚀味儿的 ≈≈ 雪糕 ？

    今天哥哥请你吃，你随便挑，别客气 ！

    晓静在初三的时候，身体已经长开了，出落成了个出出挑挑的大姑娘了 ：

    但她还是喜欢蹦蹦跳跳黏在五常屁股后边 。

    五常带她回家，五常妈妈说 ：谁家姑娘，这么俊啊 ！

    晓静咿咿呀呀上来捏五常的下巴，五常的下巴长得很特别，下巴和嘴唇之间，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晓静可喜欢捏他了 。

    晓静高兴的时候，喊他五常哥哥，不高兴的时候，嘟着一双红唇，一口一句皮脸常 。

    五常一本正经对她说 ：

    静静，你还是喊哥哥好听，隔 ≈≈ 隔 ≈≈ ！

    晓静一声娇喊 ：我隔你个大头鬼，忒 ≈ 皮脸常 ！

    晓静在西安挖墓，五常没事就给晓静写信，这是他业余爱好 。

    五常文笔好，每次都能写满四张A4纸 。

    这些信件，跟着晓静辗转于陕西各个考古墓地，晓静把五常的信，集合成册，一摞摞装订起来，认真地拍了定妆照，然后把照片发给五常看，五常说，你有毛病 ≈≈

    航行的时候没啥事，二副当值晚上0-4的班，吃完晚饭，他就四处张罗，干啥呢，号召大家打麻将啊 。

    莆田船员打麻将打的是17张牌，开门抓四个混子，胡牌特别的快，有时候牌一抓在手里，已经胡了，他们普遍学历较低，但算账特别的快，据说小的时候跟姥姥学过算数 。

    五常当4-8的班，他八点下班的时候，就看见常州老六带着三个莆田船员在餐厅旁边休息室打麻将，哗啦哗啦，哗啦哗啦，打的不亦乐乎，五常还过去瞧了一会儿 。

    莆田麻将，五常能看懂，但不会玩儿，也不想玩儿，主要是他算术不行 。

    他们打的小麻将，输赢不大，估计莆田船员都接受了历史教训，五常都知道，以前他们合约期三年的时候，天天在船上打麻将，哪时候打的局很大 。

    很多莆田船员干满三年，打了三年麻将，不但光着屁股回家，屁股后边还跟着一屁股债呢 ！

    哪时候工资都是以现金的方式在船上发放，输了就借，越借越输，总觉得自己下一把能赢 。

    骰鬼的人生就是逢骰必上，多大都敢干 。

    他们有个口号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

    可惜啊，运气不好，只是胆子大有个毛用 。

    印度尼西亚号称万岛之国，大大小小有一万七千多个岛屿 。

    这么多岛屿，仅有1/3的岛屿有人居住 。

    所以，这个国家算是一个面积庞大的散装国土 。

    散装国土，那就特别的分散，兼且印尼民族众多，各个民族之间还有些隔阂，那就特别的不容易管理，所以，印尼当地的很多地方，盗匪猖獗，治安比较混乱 。

    98年的时候，印尼还曾爆发过大规模的排华事件 。

    哪一年，应该是印尼华侨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年 。

    泗水，英文叫Surabaya ,这是印尼话的英文音译，在印尼土话里面，sura是一条鲨鱼，而baya则是一条鳄鱼，泗水这个地方，地理位置位于东爪哇岛的西北部，水网发达，沼泽密布，兼且属于热带雨林气候，全年降雨充沛 。

    沼泽里面栖息着大量的sura和baya ,这两种生物相亲相爱，在水泽里拼命纠缠 。

    当然，时间长了，一言不合，就相爱相杀 。

    为什么呢 ？

    因为sura和baya，它们都是畜生 。

    明末清初，郑成功父子在福建沿海抵抗满清统治，造成当地百姓流离失所，很多人辗转来到了南洋，俗称 ：下南洋 。

    下南洋应该和山东人闯关东差不多，背井离乡，但求一口饱饭 。

    五常有两个表姨都在黑龙江，黑龙江是个好地方 。

    所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满清鞑子入关称王之后，你以为会关心百姓的死活 ？

    愚民之术，在于让百姓四处奔波，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最好是不知道忠孝礼义，寡廉鲜耻，这样的话，所有的人都会为了一日三餐而拼了命地劳作，便不会造反 ！

    他们确实不会造反，但他们踊跃地给攻入北京城的八国联军带路，给他们提供城防图，带他们火烧圆明园，回首清朝末年，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多么悲哀 ！

    他们不会造反，但会揭竿而起，反正横竖都是死，看看太平天国农民起义吧，也许你会明白点什么 。

    张五常说 ：去他喵的，老子反手一个大逼兜 ！

    当年来到泗水的华侨，为了躲避sura和baya，在当地修建了很多庙宇，祭拜南海观音菩萨，保佑当地乡民 。

    泗水，是印尼东爪哇省省会，印尼第二大海港，第二大城市，三百五十万人口 。

    其中，华裔占比50万 。

    五常在酒店吃饭，亲眼见过当地的很多华裔，只看穿衣打扮，就比当地的印尼土著，不知高了几个层次 。

    主要是华人小姑娘，多白呀，一眼就能认出来 。

    顺着河道，五常的船缓缓开进了surabaya的港口，在离码头不远的地方，下了锚，等着涨潮靠码头 。

    晚上十二点多，值班水手发现泵房门口有几个黑影鬼鬼祟祟，这位水手胆子挺大，赶紧过去查看，跑过去一瞅，我的天哪，三个印尼土著在泵房门口偷东西呢 ！

    先用对讲机报告了驾驶台常州老六，然后哇的一声大喊 ：

    什么的干活 ！呀，呀，什么的干活 ！

    抓贼当抓赃，捉奸当捉双，三个印尼土著立刻逃做鸟兽散 ！

    这三人分成扇形，跑到了船边，噗通噗通 ：

    真厉害呀，一个猛子全扎进了河里 ！

    其中一个土著，在河里露出了半个脑袋，吹了个口哨 。

    嘘 ≈≈≈ 嘘 ≈≈≈ 嘘 ≈≈≈ ！

    这厮口哨尖锐，声音极响，一瞧就是练了多年 。

    他吹着口哨，充满了挑衅的意味，它奶奶滴啊 。

    常州老六已经拉响了船舶险情报警，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了全船，船上全体船员都下来了，五常也下来了 。

    一检查，放在泵房门口的两套瓶装式呼吸器不见了，还有两套便携式应急呼吸器也不见了，这几样东西，平时就存放在泵房门口的应急箱子里面，并没有上锁 。

    这东西平常人拿了根本就么有用，但在船上，属于必须配备的应急道具，船长一边扒拉箱子，一边喊道 ：

    耶 ≈≈≈ 西八 ！王八蛋，巴嘎，巴嘎，姬卸几 ！

    船长是个韩国人，以前在日本公司工作过，会几句日语 。

    五常小时候看地道战，地雷战，也学会了几句日语 。

    五常也喊 ：什么的干活，撕啦撕啦的呀 ！

    应急器具这东西一丢，船上根本没有备品，确实有些麻烦 。

    第二天一早，印尼代理上船，代理主动和船长套几乎 ：

    朴德侩船长，你们船 ≈≈ 需要呼吸器么 ？

    朴船长说 ：需要啊，我们泵房呼吸器昨晚被盗了啊 。

    代理大手一挥 ：OK ，没关系，朴德侩，我帮你买 ！

    好嘞，代理很快托人拿来两套呼吸器，用吊杆吊上了甲板 。

    船长一瞧，差点没晕过去，差点没背过气去，差点见了上帝 ：

    巴嘎雅鹿，这几套呼吸器还漆着我们船名呐 ！

    然后，就是讲价环节，船长和代理死拉硬扯，代理说大家都不容易，船长说你净扯犊子，最后的结果，由五百美金，降价到了两百五十美金，皆大欢喜，满意而归 。

    印尼代理走的时候这样说船长 ：朴德侩船长，以后买啥东西你还找我，我给你大大滴优惠，优惠大大滴 ！

    这个印尼土著这样说的时候，脸上一抹邪魔笑意 。

    看起来非常的憨厚，印尼土著大部分都憨厚，他们大部分都有着坚定的信仰，死后上天堂 。

    再怎么憨厚也得吃饭哪，在河上讨生活也不容易啊，大半夜的也不睡觉，眼睛贼亮，夜鬼就是这样练成滴，这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上了大船吃盗品 。

    靠好了码头，五常上岸看牙，他上火了牙疼 。

    五常捂着嘴巴，带他去诊所的代理是个娇小的印尼小娘们儿，典型的印尼妇女，浑身包的严严实实，露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蛋，瞧起来眉清目秀 。

    诊所的门口，一溜烟的芒果树，树上的芒果一串串要拖到了地上，这些芒果树看起来颇有些岁数，五常试了一下，每一棵树，他都要两三抱才能抱得过来 。

    看完牙，五常问代理 ：我能不能摘几个芒果呀 ？

    代理说 ：好呀，好呀，路边的芒果随便摘呀 。

    得嘞，五常稀里哗啦，稀里哗啦，摘了一大堆芒果，还都是青芒果，不怕，房间里放几天就能吃 。

    其实，青芒果也可以吃，可以做菜，凉拌也行 。

    确实是随便摘，芒果这玩意儿，当地人不稀罕，诊所门口一条街都是高大的芒果树，形成了一个芒果风情街，五常还由此联想到了南京，南京街上都是桂花树，一到桂花盛开的季节，整个南京城都是桂花的香气 。

    五常最喜欢的香气是柠檬，然后就是桂花香 。

    回船的码头门口，碰到了常州老六，老六一定要拖着五常街头走一走，两人就在码头边的街上四处乱走，天色已经晚啦，很多街边小摊位，都支起了摊子 。

    煤油炉子也都点了起来，整条街都洋溢着煤油的味道，五常轻声叹道 ：

    老六，你瞅瞅，这才是满街的烟火气 ！

    找了一个夫妻档，二人要了两个煎蛋，两份炒面 。

    印尼当地的炒面里面，加了洋葱碎，番茄丁，加了不少豆芽，吃起来味道鲜甜，再配上煎蛋，美味呀 。

    吃完饭，常州老六还不走，搭上一辆摩托车，拽着五常说去市里逛逛，五常坐在他身后骂道 ：

    你奶奶滴 。

    摩托车骑手是个精瘦黢黑的印尼土著，会几句英文 。

    常州老六说 ：咔嚓，咔嚓，去市里大超市 。

    摩托车骑得飞快，这厮骑着车专走小巷子，五常就觉得不太对劲，等到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五常知道了确实不太对劲，因为，巷子里面，还有两部摩托车 。

    夜色低垂，小巷子里静悄悄的渺无人迹 。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

    这两部摩托车的驾驶员，也是两个当地印尼骑手，三辆车并行了半分钟，很快停在了巷子边上 。

    车子一停，五常蹭地先跳了下来，他第一句话 ：

    常州老六，我打俩，你打一个，你行不行 ！

    说话间，两个印尼土著手里抓着头盔，已经逼了上来，常州老六反应也挺敏捷，一把薅住了他前面的摩托车骑手，五常则上前一步，先抢了一顶摩托车头盔 。

    头盔在手，五常不管它三八二十三，抡起头盔就打 ！

    被抢头盔的哪个印尼小伙，已经吓得往后退了，五常轮着头盔砸向了另外一个，呼哧一声，这个印尼劫匪当头就挨了一头盔，五常嘴里大喊 ：

    耶 ≈≈≈ 西八 ！

    两头盔，这位印尼小劫匪就被打蒙逼了，咿咿呀呀叫唤，五常可不惯毛病，抡起一头盔，喊一句西八 。

    印尼棒子 ！被老六薅住的哪个骑士，根本没敢动手 。

    被五常抢了头盔的小伙，头盔都不要了，慌张地骑上摩托车，扭头就跑，跑的哪个快呀，堪比狼撵的兔子 。

    同伴一跑，形式逆转，变成二打二了，混合双打，挨打的哪个小伙，捂着头，瞅了个空子，也窜上摩托车，骑车跑了，五常上前一把掐住了最早哪个骑士的脖子 。

    左手使劲狠狠一掐，这个小劫匪就喘不上气了，五常隐隐约约听到他不住嘴地求饶 ：

    骚瑞，骚瑞，骚瑞 ！≈≈≈

    五常喊道 ：骚瑞你大爷呀，老子送你归西 ！

    从摩托车上拽下来，五常又把他摁在了地上，呼哧一头盔 ：马拉个币滴，你特喵的打劫到山东爷们儿头上，你听说过梁山贼寇么，老子祖辈就是绿林好汉 ！

    常州老六吓坏了 ：五常啊，你可别把他打死了 ！

    五常祖辈到底是不是梁山贼寇，这个很难说，但你想打劫他，估计他是万万不肯，打了几头盔，看样子没打死，五常又把他拽了起来 ：走，送我们回码头 ！

    五常打得没有错，这小子才是罪魁祸首，五常他们上车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估计就是那时候摇的人 。

    挨了揍，情绪稳定多了，摩托车骑得也很稳妥 。

    等走到路灯下，五常才看清了，这厮被打的一脸是血 。

    小骑士老老实实把二人送回了码头，车钱都没要，骑着车扭头就跑，五常在后面跳脚追着喊他 ：

    没给你车钱呐，麻匪小兄弟 ≈≈≈ ！

    这小子跑的太快了啊，头都没回，估计不想要了 。

    噗嗤一笑 ：老六啊，咱俩再去吃份炒面，我饿了 ！

    坐在小摊上，五常又说 ：你请客哈，都是你搞的事 。

    一份炒饭两千印尼盾，五常说摊主夫妻，多放点辣子，印尼特制的当地辣椒酱，风味独特，辣劲十足 。

    回了船，常州老六到处宣扬五常的英勇战绩 ：

    张五常真厉害呀，能一个打十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