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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清雅的生活,从根本上说,是不幸的。老公开着公司,家里住着别墅,兜里钱包鼓鼓的。只要她乐意,想到哪儿能到哪儿,想吃什么能吃什么,想买什么能买什么。经济上富足得很。这可不是一般的富足。许德阳的公司里每年能进多少她不清楚也不想操心,但他给她的零用钱,每月入她卡里的,就有两万。何况她自己还有工作每月好几千呢!她的不幸,在于她和许德阳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她是一个纯情的女人。她是爱许德阳的,刚结婚那些年,她全身心地爱他,他也爱她。她爱他十分,他爱她八九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还爱他八九分的情况下,他爱她最多也就二三分。她不是不能看出来,可她很满足。她是被别的男人抛弃过的女人啊!他能在她最落迫的时候收留她并和她结婚,她已经非常感激他了。她奢望什么呢?现在的许德阳,有时候几个月都不和她亲热一次。虽然他表面上依然对她笑脸相迎,但她清楚,他早就对她淡漠了。凭心而论,他并不是不喜欢她,她给他生了一双非常出色的儿女了啊!他只是太喜欢拈花惹草,太过于寻求新的刺激而已。在孙清雅的心底深处,两个她都真心爱过也都爱过她的男人,后来却都不爱她了。这种不幸,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不幸!经济生活上的殷实,绝对不能抵消感情上的空虚。
得知乔光荣在本市当了纪委书记后,她那半死不活的心里,又悄悄涌起了波澜。她的初恋,她的初吻,她的初夜,都和这个男人密切相关。她让人秘密调查了乔光荣后,得知他和许德阳不同,他对他妻子之外的女人不大感兴趣。他通过多种渠道捞了很多钱。他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呢?留着买最贵重的棺材吗?她十分清楚,当官的人只要做了贪污受贿的事,没有几个跑得了的,贪得越多,晾晒的概率越大。她真不明白,一个有地位有权势的男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只有一个儿子,用得着为英俊而又聪明的儿子攒钱吗?
乔光荣的妻子杨云霞相貌不差也很爱乔光荣。这让孙清雅心里有一点儿酸酸的感觉。原来他抛弃自己之后,不但攀上了有钱的岳丈,得到了娇媚的女人!这个比她幸运又幸福的女人还生了个英气逼人的儿子!
然而,一想到乔光荣的儿子乔波涛,孙清雅的心里就像坠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报应啊!
乔光荣给自己的肚子里点了种,有了他的儿子许高度,她一直这么想;他又在杨云霞的肚子里点了种,有了他的儿子乔波涛。现在,他的儿子和她的女儿,竟然成了恋人!
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报应谁?
是忘恩负义的乔光荣还是他的妻子杨云霞?还是对她冷若冰霜的许德阳?
想到许德阳,孙清雅心里又觉得对不起他。儿子许高度,极有可能不是他的骨血!
现在最急迫的是,不能让许香泽和乔波涛来往了!不管自己的儿子是哪个男人的,都不能让他们再恋下去!因为,许德阳和乔光荣,是否有血缘关系,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不是把年迈的婆婆也卷进旋涡里来了吗?
痛苦呀!悲愤啊!
孙清雅痛苦和悲愤的是,什么都不容易改变。女儿许香泽的性格倔强得很,她处了那么多的男人,终于有了感情的归宿,谁能劝得了她呢?并且,怎么劝她?明确地说,乔光荣和许德阳长得像,有可能或很有可能有血缘关系?谁来讲?怎么讲?有根据吗?有人信吗?全都是问号。然而,越是这样,孙清雅越难受。有些事,那是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的。如果不把这种可能的萌芽彻底掐灭,一旦与设想的有出入,绝对不是小事。到那时,就真的是后悔莫及了。
孙清雅鼓起勇气想和婆婆魏兰花谈谈。她觉得不能再犹疑不决了。现在的年轻人,比她当年的那一代,不知开放了多少倍,公开亲热的事全都是小儿科。婚前同居,有相当一部分男人和女人,就像到集市上买把青菜一样自然而随便。所以,要快,要把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它了结。不然,黄花菜凉了,好几个大人的心也凉了。
周末晚上,孙清雅真的约婆婆到离家很近的秀丽街心公园,坐在较为安静的木制长靠椅上,谈起了许香泽的事。两人的对话,也算是经典:
“妈,我想和您说说事。”
“香泽的事。”
“啊,您知道?”
“当然。现在,除了这事还能有什么事?”
“那……您看怎么办?”
“别先问我。说说你的看法。我的孙女,你的女儿。差一辈,那可差大了。”
“两人不断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我就是因为没有主意,才找您老拿主意的。”
“我没有主意。”
“妈,我看您有点儿不高兴啊!”
“很正常。你呢?不是也半板着脸吗?”
“‘半’?不会吧?”
“笑了!刚才可是没点儿笑容。有话直说吧。”
“好……吧。您老人家仔没仔细看过乔光荣?最近。”
“没有。我只在电视上大致地看了看。我能有机会仔细看人家大人物?我为什么要看他?”
“咱娘儿俩平时可没什么隐瞒的事,您就直说:您对乔光荣有什么看法?”
“这话问的。我一个老百姓,对什么市里的纪委书记谈什么看法啊?”
“看来妈,咱娘儿俩是话不投机啊!”
“别这样说孩子,我知道你话里有话。我不怪你不明说。但你不打开天窗,我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对不?”
“我……妈,您对双胞胎的事儿是怎么看的?”
“问这个啊?这事吧,我能有什么看法?从生育学上说,双胞胎,是一个卵子分裂成两个……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妈,我不就是问问吗?没什么意思。咱到那边走走吧,刚吃过饭没多大会儿,总坐着对身体不好。”
“是的。”
孙清雅真想吃斋念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婆婆发起进攻,却没有一点儿收获。魏兰花极有可能就是不想打开锁住的心门。乔光荣和她没有关系那就不用说了,如果乔光荣真是她的儿子,这事的动静就大了。家里不天翻也会地覆。
回到家里,孙清雅左思右想,感到一场风暴很快就会来临。香泽知道家里人干涉她和乔波涛交往后,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恼怒。又说不出让她信服的理由,为什么要制止她呢?
晚上,孙清雅失眠了。她在许多年前就有失眠的症状。还不是因为许德阳对她不冷不热引起的吗?一个女人,得不到男人的爱抚,能睡得踏实吗?能有甜甜蜜蜜的美梦吗?现在,她对和许德阳的那种事不感兴趣了,把大部分情感放在了儿女身上。儿子许高度有了媳妇,生活幸福,事业有成,不用她操心。女儿香泽的事本来也没有什么,要不是和乔光荣的儿子谈情说爱,能有什么七拐八弯的事?
想来想去,越想越没有睡意。孙清雅后来索性不睡了。起来坐到卧室里的沙发上,点上一支香烟,沉思默想。她瞧着宽敞的房子,气派的装饰,空荡荡的大床,眼泪慢慢流了出来。许德阳以种种借口为由,不是回来得很晚就是彻夜不归。她早就习以为常。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干脆不睡。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或喝杯咖啡,或抽支香烟,或看看电视,或瞧瞧照片……这样一来,很多时候,她就更睡不着了。今天,由于脑子里全是宝贝女儿的事,她就没有一丝丝儿的睡意。原来她是不抽烟的,太寂寞,太无聊,也太难受,她竟然抽了香烟!但她只在房间里抽,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抽。除了许德阳,还没有人知道她有这个嗜好。许德阳从不抽烟。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他喜欢亲吻他喜欢的女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嘴里有女人忍受不了的异味。烟的异味第一,酒的异味第二。他除了偶尔喝点度数不高的酒,烟是从不沾的。所以,这两种味他基本上都没有。不抽烟的人,对烟最为敏感。孙清雅一沾上烟,他就知道了。他劝她别抽。她说好啊,你抱我,你亲我!你每天都抱我,每天都亲我!他笑笑,不说话了。原来,他和她好得像一个人的时候,他抱起她来不放,能亲好长时间!现在,他和他那些嫩叶似的女人在一起时,还是这样,亲起来忘乎所以。他觉得亲吻年轻貌美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享受。老婆多大了,他哪儿还想抱她亲她。她想抽烟就抽烟,想喝酒就喝酒。孙清雅真的还想喝酒。醉了更好,一醉解千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孙清雅瞧了瞧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了!她站起来伸了伸腰,想回到床上眯一会儿,白天还要上班啊!按家里的经济情况,她完全可以不用工作,每天睡睡懒觉,打打麻将,做做美容,逛逛街市……完全没有问题,不但许德阳支持她,就连婆婆魏兰花,也不会挑她什么的。因为,她心里的苦楚,不仅她自己知道,许德阳知道,魏兰花也不会不知道啊!但她绝对没有不上班不做事的意识。她十分清楚,要不是有班上有事干,她早就疯了!
刚躺下来还没有闭上眼睛,孙清雅就听到外面有声音。极轻。但在静静的夜里,听力极好的她,还是听到了。
谁呢?
瞬时,她的心里突然一紧,急忙下床开门冲了出去。
房外的过道和客厅里,都有小灯亮着。孙清雅看到了挎着小包的许香泽正要出门!她飞似地到了门口,拦住了女儿。
许香泽吓了一跳说:“妈,你……”孙清雅说:“宝贝,你这时候出去?到哪儿?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你可是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谁不疼你我也会疼你!”许香泽说,“妈,我追求我自己的幸福,错了吗?”孙清雅说,“没错!谁说你错了?”许香泽扑到孙清雅怀里轻声哭着说,“妈,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和乔波涛好啊?我真的很喜欢他!”
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以后,孙清雅推心置腹地对许香泽说:“宝贝,给你说实话吧:我们怀疑乔波涛和你有较近的血缘关系,所以不能让你和他谈情说爱。一般的交往当然没有问题。”许香泽瞪大了眼睛说:
“真的?”
“真的!”
“妈,我不相信。要让我相信,你们要有证据!奶奶应该最清楚才是……”
孙清雅搂抱着许香泽的肩说:“宝贝,这事我正在问……”许香泽打断她的话说:“只是怀疑,对吧?”孙清雅说,“是啊?”许香泽说,“如果没有什么血缘呢?”孙清雅说,“你俩想怎么恋就怎么恋,想怎么爱就怎么爱。但是,宝贝,万一真有呢?”许香泽语塞,说不出话来。
孙清雅扳过许香泽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和他约好了一块走?”许香泽说:“是的,他就在门外。不是一块儿走,是在一块儿住。妈,你要是不出来拦着我,说不定这会儿我们俩已经到宾馆了。”孙清雅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你们要同居?”许香泽说,“是啊!不过现在不会了。”孙清雅说,“为什么?改变主意了?”许香泽说,“不是改变主意,而是等等。如果没有你们猜测的那样,我们再好……”孙清雅说,“是啊宝贝!妈对你说,你赶快给他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让他别等了……过几天你想法让他从他爸身上采几滴血……交给我……哎哟,吓死我了!今天要不是我睡不着听到外面有声音……的话,你不就跑出去了?你们俩就……”许香泽说,“睡在一张床上,成半个夫妻!”孙清雅说,“要真那样,我就当尼姑去,吃斋念佛!”许香泽说,“看你,有血缘关系的概率有那么大吗?不是猜测的吗?”
天快亮时,孙清雅和许香泽才各自回房。她们相约,“概率”的事,暗中进行。除了她们俩,谁也不能知道。许香泽正在爱情的峰巅上,突然要她做这事,有点儿晕,但她也无可奈何。如果真像妈说的那样,不慎重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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