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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老树昏鸦,黑山飘烟煮茶,这就是现如今花木兰他们的真实写照。新年之际,天气依旧冷得可以冻死人,口中呼出的气,一下子便变成了白气,随后在空气中消散,若干宥连一到这个时候,身上便开始里三层外三层地披衣服了。
汉人的大氅唯一的好处就是挡风保暖,所以被他们都给披在了战甲外头,这种穿法其实还是不怎么抗冷,真的怕冷的早就一天到晚窝在了自己的军帐里,在军帐中间烧着炭,温着一壶酒,几个人围在了火堆外围,伸着手取暖,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其实军中其实是禁酒的,特别是军人之间,甚至有人会查,因为喝酒误事,这是从历史上汲取的经验,但是酒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一种魔药,完全戒不掉。
至于为什么之前花木兰能在军帐中酗酒,那完全是因为上头的赦免。
在军中唯一能喝酒的时候便是战争胜利之后,将军会特地解除禁酒令一两天,让手底下的士兵们好好庆祝一番。
男人感兴趣的,有一点就是酒,其次,就是女人。
但是要女人那是肯定没有的,即使是有,你也要不起,你当兵能有多少的钱去游寨里消遣,当然一些富家公子有些闲钱,他们也看不上游寨里那种女人,所以一般是没多少人去找女人的,除非你真的很猴急。
所以,看来看去,还是酒是好东西,便宜又好用。
或许是知道他们几个就要走了,火里的其他人都过了来,包括一直被派在外头的那雨还有吐谷浑。
“火长!”那雨的眼眶红了,他已经许久没见过火长了,他已经听说了前不久新军大比的时候火长干的混账事,一开始他听到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
听说火长还被打得半死不活,听到的时候差些吓死,想着这次看见火长会是什么样,现在看见了活蹦乱跳的火长,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
吐谷浑却是没想那么多,直接上了去,抱住了那几个兄弟。
花木兰只觉得她快被吐谷浑的臂膀给勒死,她扭头瞧见了同样被圈在了怀里的袁纥南,他却是不怎么走运,整张脸陷进了吐谷浑胸口,大约是呼吸不过来了,双手撑在了吐谷浑胸口,不停拍打着,若干独孤则跟自己一样,头没事,脖子快断了。
“兄弟!你先放开我!我要被你闷死了!”袁纥南的声音闷闷的,似乎下一刻就能昏过去。
叱罗衲和石兰也特地从外头赶了回来,听说他们两个去打猎去了,石兰瞧着难得聚一次,所以在准备好吃的东西。
他们两个似乎是被派去跟素和将军一起镇守边关了,这次听说了他们要出征,特地请假回来送行的。
若干自然是无比兴奋,他看见了许久不见的火伴们,那张嘴就开始逼逼叨叨停不下来了。
“这次若我们能一起回来,可要好好喝一顿!”独孤很是高兴,一火人难得地齐了,真好。
“好!”
这次石兰给做的只是家常便饭,并没有搞太过花哨的东西,这次他们只是想陪自己的火伴,安安静静吃顿饭,吃顿团圆饭。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都在想家,但是回家这种念头遥不可及,除非现在各国停战,或者上头仁慈,提前让他们回家,但是他们心中清楚,像这样一起围在这里吃饭谈话是时候不多了,过个几年,或许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吃完了饭,几个人把案牍一撤,随后又聚在了一起,围着火堆,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所以每个人都把温酒灌在了羊皮酒囊里,放在手心,捂着手。
“啊……”几个人怀中抱着酒囊,随后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问题了,就这么席地一躺,颇为惬意,只觉得身子在火炉的温暖下暖了起来,不似以前那么凉了,喝了一口酒,那雨就开始舒服地长叹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跟人聊过天喝过酒了,实在是太寂寞了,这次新年,也亏得是火长他们饯别,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他们。
通常进了军营没个五六年是回不去的,若是常年战事,恐怕是十几年都回不去了,有些刚刚娶了娇妻,却让妻子守了许多年活寡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更别说孝敬双老了,这就是军人的悲哀,忠君报国,却是失了孝道。
他们想家了的话,也就只能看着家的方向,朝那里拜几拜,敬一壶酒,也就只能这么思乡了。
所以,进了军营,军营中的人就成了你的家人,特别是一开始就在一起的,感情更深,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吧,已经完全把伙伴当作自己的家人看待了。
“火长,你这次出征可要小心些,上次你去夏国给那劳什子公主挡铁矛,差些就没把我给吓死,也亏得你命大,要是一不小心真的刺到你的要害,你早就嗝屁了。”若干躺在了地上,原本是专心看着花木兰帐篷顶上的花纹的,但是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转了头,看向了鹤立鸡群,依旧立襟正坐的花木兰,语气颇为不满。
叱罗衲听见了这句话之后啐了若干小子一口,有些嫌弃的味道在:“啊呸,你阿母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成天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是想让火长回来啊,还是想让他留在那里啊,嘴怎么这么欠呢?”
“我这不是担心嘛……”
“闭上你的嘴吧你……”叱罗衲懒得听他唠唠叨叨了,随即取过刚刚吃剩下的鸡腿一把塞进了若干的嘴。
袁纥南闻言也皱了皱眉,喝了一口酒,随后唇边勾起了一抹笑:“这新年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相信火长应该是有脑子的,如果再干混账事,你们再说他也不迟。”
花木兰歪了歪头,这袁纥南看似是站在她这里的,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变着法说她没脑子,她看向了袁纥南,一脸苦笑:“你怎么也说我,我真的不敢了,真的。”
“哦?”
“欸?火长那么好说话了?”
“……”
这是几个人团聚的最后一顿团圆饭。
公元426年的正月,西秦国主乞伏炽磐遣“尚书郎莫胡、积射将军乞伏又寅等贡黄金二百斤”。
花木兰等人二月便准备出发,现今于黑山整军待命。
素和隽被派去镇守了北凉边界,边关情况最近有些复杂,所以叱罗衲和石兰第二天就赶了回去,来的匆匆去得匆匆,并没有待多久,那雨和吐谷浑瞧着叱罗衲和石兰走了,才隐约回想起来他们也要回去了,依依不舍告别了花木兰等人,两个人就这么骑着马,在夕阳的余晖里回了去,待等告完别,花木兰他们发现,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现如今他们正在整军待命,出发之前就是某些人闲得蛋疼的时候,比如若干这小子。
“诶,你们知道吗,现在赫连昌就待在长安呢。”若干似乎从自家的哥哥那里套出了很多话,随即便屁颠屁颠过了来传小道消息了,用一个形容词可以来形容他,就是长舌妇。
“那达奚斤大人在哪里?我先前听到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长安了啊?”独孤文殷听着这话题很感兴趣,随即也加入了队列。
“啧,什么呀,没有,达奚斤大人在新帝登基之后,晋爵为宜城王,仍旧为司空。然后前面不是派他先去探探嘛,还记得不,现在陆泊秋还在他那里呢。”若干讲地兴起,干脆席地而坐,随后火伴也都围了上去,毕竟里头有熟人,陆泊秋严格来说也算他们的救命恩人,说什么也要听听清楚的,若干瞧着那几个人伸长了脖子等着自己说话的场面颇为解气,觉得自己虽然不能陪着去,但是打探消息方面,他可是翘楚,顿时就神气起来了,挺起了胸膛,“现在达奚斤大人在蒲坂,大部分兵力都在蒲坂呢。”
“蒲坂?”
“对,你们知道达奚斤大人是怎么拿下蒲坂的吗?啊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听我阿哥的亲兵对我说啊,达奚斤大人率领义兵将军封礼等人统领四万五千人袭击蒲坂。话说这赫连昌的守将赫连乙升听说奚斤将到,就去急急忙忙派使者报告赫连昌了,还真恰巧,啊哈哈哈那时候赶上素和将军带着我们攻城,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若干说到一半开始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随后开始拍起了自己的肚子,大约是笑得肚子疼了。
袁纥南皱了皱眉,猛地打了一下若干的后脑勺:“笑啥呢,快说,别卖关子。”
“咳咳,哈哈,咳咳,那个使者是个实在人,也是个胆小的人,一看到外头一大群的魏军包围了统万城,随后就回去了,回去了哈哈哈哈!”若干又开始笑了起来,随后拼命忍住了笑意,“咳咳,他见到大军已经包围城池,返回告诉赫连乙升说赫连昌已经失败了,赫连乙升畏惧,弃蒲坂向西逃往长安,哈哈哈哈,这个使者说真的不是我们派过去的卧底吗?哈哈哈……”
花木兰听着实在是木然了很久,这个使者,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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