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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犯险者动机各有不同。丹龙穿越洪沙冰崖为的是去求学治病;琼斯的探险队为了探索世界;托图为了帮尤维亚复仇;而有的人却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冒险。每个人的冒险都会有不同的后果。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这些后果并不仅仅会影响冒险者自己,也会改变别人的命运。
时间回到四十年前。一条尘土飞扬的街道,两排老旧的木板房,每个房子的正面都装饰了闪烁的霓虹灯。街边横七竖八停满了车,很多是最新式的跑车,跟这条街道仿佛属于两个时代。
木板房里热闹非凡。现场乐队正在嗨歌,半裸的女子正随着音乐起舞。大厅里摆满了各种赌博机,牌桌,轮盘。人们大呼小叫,有的人在吸毒,有的在斗殴,进入了某种集体癫狂。
“砰”的一声枪响,一个赌客杀死了另一个赌客。保安过来带走了开枪的人,拖走了尸体,清洁工过来擦掉了血迹。一切都恢复如常,大家继续狂欢,很多人甚至没注意到发生过什么。
这里是“莫纳莫纳”,是赌城,性城,毒品之城,也是著名的黑市。它还有一个身份,是攫猎场的门口。这里只有一条主街,三四条小街,一共三十几幢房子,但却在暗世界鼎鼎大名。
莫纳莫纳远离所有城市,所有法律,是人类文明最黑暗的角落。即便如此,无数的人对这里趋之若鹜。他们是最疯狂的赌徒,最变态的嫖客,最接近死亡的吸毒者,还有最想一夜暴富的冒险家。
这里的黑市可以买到一切不可以交易的物品,不可以曝光的秘密,还有被认为已经不存在的珍惜物品。控制这里的凯勒姆家族只有这么一点地盘,财力却堪比暗世界的五大家族。在这里,“罪恶”是一种作物,被有意地种植,精心地维护,疯狂地收割。
在一间烟雾缭绕的小厅里,简陋的木门隔开了大厅里喧嚣的音乐,六七个赌客在赌轮盘。这是大赌客专用的赌桌。桌上的每个筹码都比外面的同样的筹码高10倍价格。
红色的筹码代表十万元。蓝色的筹码代表一百万。金色的筹码代表一百枚金币。黑色的筹码上有银色的字母,代表不同的特种赌注,比如肢体或器官;杀一个人;一份情报;某个特别的任务等。轮盘的赌桌上堆满了各色的筹码,每个人都在全神贯注看着骰子在轮盘里飞转跳跃。
这一群赌客中只有一个是女人。她大概三十岁出头,大大的蓝眼睛,胡桃色的卷发,画着艳丽的浓妆,穿着一件简单的黑丝绒戴帽长衫。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小女孩,驼色卷发,黑眼珠,身着同样的衣服,一只手抓着那个女人的衣褶,眼睛也在盯着轮盘。轮盘停下了,那女人露出了微笑。
赌桌对面的一个穿背心的大胡子男人却没有盯着轮盘。他在看那个女人,还有她身后的小女孩。
轮盘又开始转动了,蓝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跳动的骰子,这一次她等来的是失望。对面的大胡子微微一笑。当然,没人注意到他笑了。又开了几局轮盘,那女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身前的筹码几乎不剩什么了。她起身离开,不一会儿拿了几个新的筹码来,其中有一枚是黑色的。她把全部筹码放进了押注的台面,轮盘又开始转动了。
一条昏暗的走廊,地上铺着脏得几乎变成了黑色的红地毯。走廊的左右是一个个有编号的房间。这里是莫纳莫纳的一处酒店。
一个房间里,蓝眼睛的女人和大胡子正在面对面站着,各自解开自己的衣服,一旁的桌子上放了几副手铐。小女孩站在门口狭小的门厅,尽可能贴着门,远远地离开即将发生的事情。
很快,房间里传来了女人痛苦的呻·吟和大胡子放纵的笑声。小女孩闭着眼背靠着门在颤抖。她突然觉得灯光发暗,睁眼看去,那个大胡子正全身赤裸站在她面前,像一只大熊准备扑向猎物。
小女孩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叫,看着这个怪兽一样的男人狞笑着走向自己。
大胡子的笑容突然僵在那里,全身肌肉绷紧,眼睛盯着一段天花板,瞳孔张大,之后直直地倒下了。他的头就砸在小女孩的脚边,背上插了一只匕首,直没入心脏。
小女孩还在那里不知所措,蓝眼睛的女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翻找大胡子的随身物品。她拿了一袋金币,几枚筹码和一叠钞票,打开了房间的窗子,回头对小女孩说。
“斯芬娜,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即便过去了很多年,斯芬娜依然记得那个晚上。从那晚开始,她的世界完全改变了。
十几年之后。一个幽暗的山洞里,地上躺着四具尸体。他们服装各异,每人手上都有一把长剑。洞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烟灰色的紧身长袍,棕色的皮腰带,身后背着两把入鞘的刀。他的头发和脸都被同样烟灰色的布缠绕着,只露出深棕色的眼睛。
他的手边插着一把砍刀,刀刃完全没入石中。这个灰衣人问道:“所以说……你妈妈就是因为杀了人才躲入的攫猎场?”
“我开始是这么以为的。”一个女人说道。她大概二十七八岁年纪,驼色的头发梳成了两个俏皮的马尾辫。她身穿中古贵族的服饰,画着浓妆,手上没有拿东西,正是斯芬娜。
“你妈妈会武功吗?”灰衣人接着问。
“基本不会,她以前是职业盗贼,偷东西还可以,但是后来基本上只赌博。”斯芬娜答道。
“她和谁学的偷盗?”
“我外公,我没见过他,据说是很有名的雅盗,只偷高端艺术品。他收养了我妈,后来有一次出活儿就再也没回来,估计是崩了。”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只叫她妈妈。她有几百个名字吧,每次赌都换一个名字。她说是为了转运。”
“你爸爸呢?”
“我没有爸爸,据说是我妈有一次出活儿崩了,为了脱身和一个守卫搞出了我。”
“你也会偷盗吗?”
“我妈没教我,她忙着赌,没空。她只教了我一些步法,这样她偷东西的时候我不会拖累她。”
“你们这样的人是怎么在攫猎场活下来的?”
“我们刚进去的时候,正赶上两个老大在门口附近混战。我们就溜进去了,不然估计很难进到深处。”
“深处好生存一些?”
“是的,尤其是女人。攫猎场里没什么女人,算是紧俏的货。我妈找到了最有钱的穆老大。”
“后来怎样?”灰衣人语气平淡,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我妈给穆老大当了小妾。这个穆老大控制攫猎场的水源,巨他妈有钱!他有十几个女人,还有几个男婊·子。我妈最得他欢心,除了因为漂亮还因为帮他开了赌场。我妈对赌博就没有不懂的。她帮穆老大开了个水赌场。来的人用金子赌,赌赢了拿水走。这赌场比卖水赚钱快多了,穆老大特开心。”
“然后呢?”
“你怎么这么多话!你是不是想上我?你很强,不用这么多废话,直接来吧。”斯芬娜不耐烦地说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灰衣人继续问,语气丝毫没有改变。
“我发现攫猎场外面的男人如果想上我,就会一堆废话,还是猎场里面简单直接。”
“我说了,我只问问题,你回答。我问完了就放你走。”
斯芬娜叹了一口气。她最烦罗里罗嗦,但眼下也没有办法,这个人太强了,一招就能杀了她。
“好吧……接着说,说到哪儿了?”斯芬娜压住了火,问道。
“穆老大开了水赌场。”
“穆老大更有钱了之后就开始不安分,想去从里奇老大哪里抢矿场。”
“一共几个老大?”
“里面一共有六个老大,穆老大有水源,里奇有金矿,弗兰克有实验室,巴克和罗尼占了门口,一人一半。还有一个威廉,占了唯一的山。”
“听说金矿早就废弃了。”
“还有金子,不过正常的开采赚不到钱,用奴隶就不一样了。”
“实验室是怎么回事?”
“一帮人搞什么人体试验,据说在猎场外是非法的。外面有人下单,他们就按要求做试验,然后卖结果,据说比金矿还赚钱。”
“后来呢?”
“穆老大和里奇打了两年多的仗,谁也没赢,休战了。”
“然后呢?”
“他看我长大了一点,就强搞了我。我去找我妈,让她找机会做了这个穆老大,结果她不干。”
“她不是为你杀过一次人吗?”
“我也这么问她的。她后来才告诉我,她是算计好了用我当诱饵才能杀大胡子的。她欠了好多赌债,偷多少东西都还不上。她去莫纳莫纳本来就是要逃入攫猎场的,不过她想进场之前最后碰碰运气。没想到一开始运气特别好,她用一点点钱就赚了几百万。我妈一赌就停不下来,最后每次都是输光。
“她想好了反正要进攫猎场,不如杀了大胡子拿些路费。所以她是不会杀穆老大的,她还要靠他在攫猎场里经营赌场。赌场是她的真爱,我只是个累赘。”
“你后来自己杀了穆老大?”
“那时候我还不行,要借别人的手。我去找了山贼威廉。我做内应,他杀下山来,灭了穆老大,杀了我妈,还抢走了全部的金子和水。”
“你没有求威廉放过你妈吗?”
“是我让他杀了我妈的。他的手下抓走了别的女人,只杀了我妈。”
灰衣人的眼神微微震动了一下。
“够了吧,你不杀我,也不上我,到底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我爹吧?”
“我不是。我比你外公的外公岁数都大。小姑娘,你不想死就回答问题;如果想死,我很快成全你。”这人说话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威严。
“你问吧……”斯芬娜再次收敛了怒气。她搞不懂这个灰衣人为什么对她的过去这么感兴趣。他到底是谁?
“你和威廉走了?”灰衣人继续问道
“是的,我做了他的女人,这是当时的约好的。他还有几个女人,后来都被我杀了。”
“他不生气吗?”
“不生气。这个威廉的脑子大概有毛病。他平时脾气特别好,什么事也不关心,就喜欢坐着晒太阳。他说他是最后的绅士强盗,出身一个什么贵族家。不过他有时会突然发狂想要杀人,每次都带兵倾巢出动,找攫猎场其他老大的麻烦。他的战斗力特别强,总能能杀些人抢些东西回山上,然后再消停个一年半载。”
“你跟他学的武功?”灰衣人问。
“是的,大部分是跟他学的。”
“后来呢?你杀了他?”
“嗯,我跟他练习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试试能不能杀他。我最后把刀插进他心脏,他还笑着看我,脑子绝对有毛病。”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为什么,就是想试试能不能做到。”
“你成了新的山贼头目?”
“当然,而且我不喜欢闲着,所以手下人更喜欢我。我还不会和他们抢女人。我后来收了矿场,灭了实验室,门口那俩家伙结盟对付我。”
“你毁了人体实验室?为什么?”
“弗兰克老大是个爽快人,他跪地求饶,我没难为他。但是实验室的头儿是个穿白大褂的婊·子,叫什么凯伦博士,要和我谈判。我去他妈的,把她慢屠了,用他们的话说叫什么活体解剖,看她惨叫真是过瘾!”
“之后呢?”
“之后打了一年的仗,把门口的两个老大收拾了。”
“然后你成了攫猎场的女王?”
“还不算,还得打服了凯勒姆家才算。”
“他们会干涉攫猎场里的事?”
“以前从来不管,直到我快灭了门口的巴克和罗尼的时候,他们好像不希望有人称霸攫猎场,一个劲地帮他俩,拉偏架!”
“你怎么打服的凯勒姆家。”
“我去他妈的!直接杀到他们老大的办公室,让他们要么死,要么别拉偏架。”
“他们听话了?”
“他们敢不认怂吗?不过我也知道他们表面认怂,暗地里找了好几个杀手来杀我。我也就是那时候才知道杀手还有个组织。我后来把杀手们的脑袋一个一个排起来,放在凯勒姆家门口,他们才最后服气。”
“你为什么后来离开攫猎场?”
“没意思了,没人敢惹我。凯勒姆家让我当什么经理,无聊透顶。我每天不知道该干啥,我又不喜欢晒太阳。”
“为什么来当杀手?”
“我发现我最喜欢的还是杀人。准确说……是杀厉害的人,就像我妈好赌一样,停不下来。我觉得杀手这一行不错,特适合我!”
“可是职业杀手是有规矩的。”
“所以你派了这么多人来杀我?”
“你坏了规矩,不能杀雇主。”
“我后来没收钱,他不算雇主。”
“这也不行。还是坏了规矩。”
“真他妈麻烦!”
灰衣人叹了一口气:“这次就算了,你走吧。你不适合当杀手,别再干这一行了。不然……你知道什么后果。”
斯芬娜没想到,说了半天话,这个灰衣人还真就肯放她走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强的没边儿了。”
斯芬娜眨了一下眼睛,或者说她以为自己眨了一下眼睛,那人就不见了。在这个狭小的岩洞里,没有了声音,连气息也消失了。斯芬娜想:“他一定就是所有杀手的头儿,是杀手行会的会长查理曼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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