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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务弼思绪没多久,便咬牙道:“陈公子,我愿去西南!”陈策微微颔首,但还是对王务弼道:“王大人你要想好,此去西南机遇和危险并存,最能锻炼人,也最能磨人心境,西南苦厄,若没有足够的意志和坚持,切莫随便应我。”
王务弼重重点头:“我想好了!”
就如陈策说的那样,自己在京师不知要熬多久才能熬出一个官来,如果按部就班,想要升迁得等多少年?
西南机遇和挑战并存,一举一动都能被天子看在眼中,在西南一年,能抵在其他地方三年甚至更久。
反正最后自己这名三甲进士顶天也就被派去偏远地区做县丞,与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西南?
陈策又看着唐寅四人,唐寅在顺天快递已经磨炼出来了沉稳的性子,距离下一次会试还有两三年的时间,他自然想去西南先从基层官吏磨砺,为以后官途打地基。
只是他比较担忧,他仅仅是个举人,有资格去西南为官么?
祝枝山听了陈策的话,早就跃跃欲试,这么多年的会试屡次不中,已经让他对科举失去了信心,这是一次机会,若是能去西南边为官边读书,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和唐寅担忧的一样,自己这举人身份,真能被调去西南做官么?莫要到时候只是一名刀笔胥吏。
文徵明和徐祯卿两人心高气傲,他们和唐寅祝枝山的想法不同,都认为自己下一次科举必会中第,对去西南兴趣并不大。
陈策也不强求他们,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文徵明,最终什么也没说。
徐祯卿熬两届六年,最终在弘治十八年中第了,但文徵明这辈子都没希望。
这次机会错过就错过了,既然他不愿意,陈策自然不会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逼迫他们去反而适得其反,人各有志。
陈策对唐寅和祝枝山道:“不必担心,我说可以去西南就可以。”
文徵明和徐祯卿拱手道:“陈公子,我们就不参与了。”
陈策淡淡嗯了一声。
何景明也拱手对陈策道:“陈公子,天赐兄心直嘴快,你莫和他一般见识。”
陈策摇摇头道:“不会。”
“何公子,反对台阁体平庸诗风的提倡不错,立意也是好的,但一味复古,却并不是一件好事,复古求革新才是时代的需求。”
“大明未必就不会有人做出好诗好词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四月春蚕已剥绵,困人风日嫁人天。不知织就鸳鸯锦,废却如花几夜眠。”
何景明惊愕的看着陈策,先是一愣,旋即整张脸变得极为佩服,仔细品味一番后,忍不住心悦诚服道:“陈公子……好词!好诗!”
陈策微笑道:“这不是我做的,我只是想告诉你,复古求革新,才应该是伱们这类人提倡的,而不是一味复古。”
“你可以将春秋的分封制拿到秦朝的郡县制吗?你可将宋明的科举制改成东晋的九品中正制吗?”
“你们总是说科举束缚了人的思想,但怎么没想过科举制的诞生能让贫寒之家能有上升的渠道?”
“不然现在你,你们,我,无数我们这样的人,生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又有谁能站在这里去抨击什么科举八股的疲敝呢?”
何景明怔怔的呆住了。
起初他以为陈策那两句诗词已经将他的才华志向展现出来了,可到现在他才明白,在人家的思想境界中,诗词只是小道而已,人家放眼的是整个国家发展!
如此高屋建瓴的志向眼光和抱负,简直让他们这些人渺小的如同尘埃!
是啊,如果现在中华还是九品中正制,还是察举制,那未来的中国就会陷入和阿三的种姓制一样,贵族永远是贵族,平民永远不会翻身。
或许一项制度出来会有弊病,这无可厚非,但也不能一味否定这项制度对国家带来的好处,这对开辟这项制度的人是不公平的。
……
最近张家兄弟依旧张狂高调,自从在西南打赢了仗回来,这两个家伙比以前更加怙宠横甚,手下招揽一批泼皮欺男霸女、夺人田地……为非作歹。
整个京师就没有人敢招惹张家兄弟的,连状元都敢掌掴,还有什么是这两兄弟干不出来的。
可偏偏弘治皇帝爱屋及乌,对张家兄弟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梦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在离开王务弼府邸的时候,傍晚喝了点酒,于是当晚就写了一封《应诏指陈疏》,直接提交给了内阁。
这封奏疏里面直陈二张的‘二病、三害、六渐’,直言不讳的说张家兄弟‘招纳无赖,网利贼民、夺人田土,拆人房屋,虏人子女,要截商货,占种盐课,横行江河,张打黄旗,势如翼虎’等罪证。
奏疏提交内阁,内阁自然交给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依旧视而不见,不过这奏疏最终还是传到了张家兄弟耳中。
张府。
“岂有此理!”
“胆大包天!”
“这个李梦阳,小小户部主事也,居然如此诽谤你我平定西南的大功臣?活腻歪了是吗?”
“太嚣张了!”
两兄弟气的面色通红,哼了一声,张延龄道:“我要把他屎给打出来!”
张鹤龄淡淡拉着自己冲动的二弟,摇头道:“莫要冲动,这群文人啊,就是贱骨头,你越是蹂躏他们,他们越是高兴,我们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就输了。”
“这些人就是靠这种方式出名呢,不要中了他的圈套,记得老二,心如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淡定些。”
张延龄心道还是大哥够沉稳啊,这个时候还能保持这种心态,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那好吧,那我就不和这个家伙一般见识了。”
“对了大哥。”张延龄似乎想到什么。
张鹤龄端着茶呷了一口,淡淡的问道:“咋?”
张延龄道:“我今天听闻,皇上要选拔官吏去治理西南呢。”
张鹤龄虎着脸:“和咱们有啥关系,你有推荐的人去?”
张延龄道:“不是啊,你还记得不?那天陈策那个小子问我们还想不想去西南,我们回答说想,你说这家伙,不会推荐我们去西南吧?”
噗!
张鹤龄一口茶顿时喷了出来,虎躯一颤,面色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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