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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豪书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大生意上,他甚至在畅想着数年后自己成为京师巨富那一刻的风光。前方的伙计喊道:“让个道哎!”
吕豪书的思绪被打断,不满的抬眸,“谁啊?”
身边的陈欣突然尖叫:“是蒋庆之!”
吕豪书的第一反应便是策马掉头往京师跑。
可后面数骑出现。
为首的是孙不同。
“来,爷爷疼你!”孙不同笑的猥琐。
“下马跪地!”
莫展厉喝,“十息不下马,杀!”
蒋庆之轻轻挥手,护卫们倾巢出动,他对徐渭说道:“若是张达他们看到我这般慎重,定然会以为这些商人实力了得。”
徐渭知晓老板是存了借此发动继续整顿京卫的心思。
否则何须等到今日,在陈欣等人囤积典籍时便能下手。
……
“陛下,长威伯在城外抓了几个商人,说是非法运送典籍出塞。”
道爷今日心情大好,闻言问道:“上次不是说了不得贩卖典籍出塞……”
“是。”
黄锦出去,对来请示的官员说道:“此事陛下说了,由长威伯处置。”
官员走后,长乐来了。
看着她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黄锦笑吟吟的行礼,“见过公主。陛下先前还念叨公主今日吃了什么。奴婢说吃了鸭肉粥,陛下说鸭肉粥补补也不错,不过终究还是太过,再清淡些才好……”
长乐进殿,“爹。”
“吃了?”道爷问道。
“吃了。爹,今日三哥出宫带了这个叫做什么吐司的回来,爹你尝尝。”
道爷拿起一片吐司,蹙眉道:“怎地一股子奶香气?”
“爹你尝尝,真的好吃。”
道爷的眉心紧缩,换个人这般劝他吃,能吃他一记掌心雷。
罢了!
道爷吃了一口。
咦!
“爹,可好吃?”
道爷缓缓点头,“有点意思。”
“我就说嘛!”
“这谁家做的?回头让黄锦令人去买。”
“是表叔家做的,爹,外面没得卖!”
“那个……黄锦!”
“陛下。”
“去,抄没了!”
“是。”
……
两个商人没等拷打,就把自己的事儿抖了个干净。
“伯爷,小人愿意捐出家业,只求平安!”吕豪书哀求道。
陈欣已经跪了,谄笑道:“伯爷,小人行商多年,敢说挣钱这块难逢对手,小人愿为伯爷经商。”
京师豪门大多经商,不过都挂在别人的名下。士大夫们也是如此。
蒋庆之说道:“我不和畜生谈买卖。”
二人瞬间面色惨淡。
“伯爷,有客来访。”
伯府来了客人,很是客气的说了自己的来历,某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银山书院山长李昌的弟子王其。
“有个亲戚不懂事,这不就犯事了。不过听闻只是未遂?”王其笑的温文尔雅,“山长曾说长威伯年轻有为,可惜缘悭一面,若是不弃,晚些可一起饮一杯。”
山长?
蒋庆之下意识的便想到了明末的东林书院。
风声雨声读书声,最后都化为了亡国之声。
“本伯对士林并无歧视之意,不过你确定那两个商人中的一人和李山长有关系?”
王其笑容不变,“远房亲戚。”
“是了,能一下弄到这么多典籍,想来没有大儒掺合也难。”
大明当下印刷业发达,但要大规模印制这等典籍,少不得名家勘误,而且还得有名家作序。
“长威伯……”王其看着蒋庆之,试探道:“可否通融一二?”
蒋庆之拿出药烟,在案几上顿着烟头,淡淡的道:“告知李山长,贩卖典籍给塞外,形同于谋逆。”
“长威伯!”王其霍然起身。
“回吧!”蒋庆之点燃药烟,看了义愤填膺的王其一眼,“别让我骂人!”
“长威伯……好自为之!”王其拂袖而去。
“狗东西!”孙重楼冲着他骂道。
天气热,夏言自家的饭菜不合胃口,便来蒋家蹭饭,听闻此事后,他抚须蹙眉,“李昌?此人我知晓,当初家贫曾负笈求学。后来过了科举却不为官,誓言要让天下人皆能读书……名声一时大噪,怎地,此人的亲戚犯事了?”
“亲戚不一定,不过利益却是一体的。”蒋庆之说了今日抓捕商人的事儿,“那些典籍乃是明令禁止出塞的禁物。”
“此事……”夏言不过略一思忖,“弄不好便是他自家的生意。”
“这便是士大夫。”徐渭嘲笑道:“嘴里说着商人乃贱人,见利忘义,自家做生意却不落人后。”
“李昌此人颇有些好名声,此事就此作罢。”夏言说道。
“我非卫道士,别人的道德如何与我无关。”蒋庆之不是那等多管闲事的人。
可第二日周夏带来了一个消息。
“老师,银山书院那边今日有人来寻弟子,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些事你不必管。”蒋庆之说道。
周夏说道:“那人说什么螳臂当车……”
蒋庆之莞尔,“大概是背后那人要破产了,有些狗急跳墙。”
那批货物被没收后,想来那位山长会痛彻心扉吧!
……
李昌五十余岁,从外表上看去依旧风度翩翩,且自有一种魅力。
书房里,王其说:“蒋庆之的态度很是强硬,说贩卖典籍去塞外等同于谋逆,堵死了弟子继续劝说的路。”
李昌手中拿着书卷,“听闻蒋庆之在苏州府的先生便在京师?”
“是,那些人把他弄了来问话。”王其笑道:“那位老先生听闻蒋庆之当下的境遇都傻眼了,说当初的蒋庆之话不多,读书倒是有天赋,不过灵性全无,怎地如今大变样了。”
“赘婿之子,自然该缩着头做人!”李昌冷冷的道:“替老夫约那位一见。”
“是!”
……
老纨绔第二日来了伯府,一进家就要美酒喝。
“你那半坛子酒水被御医们奉为禁脔,谁都不许碰一下,哥哥我知晓你家中定然还有,弄些来。”
“那酒太烈。”蒋庆之觉得老纨绔受不住。
“越烈越好!”
朱希忠坐下,“对了,昨日守北门的乃是羽林左卫的人。”
蒋庆之摸着光滑的下巴,“羽林左卫?倒是有缘。”
朱希忠一怔,“羽林左卫的老陈和我有些交情,庆之你不会是要出手整顿吧?”
“上次之后京卫操练看似有些模样,可都是花架子。老朱,局势不等人。你别看当下俺答和大明眉来眼去,可我敢打赌,一旦他觉着有机可乘,便会毫不犹豫起兵南下。”
酒水拿来了,蒋庆之说什么都不喝。
朱希忠喝了一口,脸皱成一团,“好辣的酒水!”
“这玩意伤胃。”蒋庆之说道。
“陈彬那边要不哥哥我先敲个边鼓?”朱希忠并不希望二人之间起冲突。
“这一动必然是刮骨疗伤,为诸卫打个样。老朱,你和他的交情到了何等地步?”蒋庆之问道。
朱希忠说道:“也就是能在一起喝喝酒。”
“那我劝你最好别沾边。”
朱希忠在蒋庆之眼中看到了冷意,叹道:“你啊!就不怕得罪人太多,最后成了灰灰?”
“许多时候,老好人成不了大事。”
当日朱希忠在蒋家喝的烂醉如泥,被马车送回了家中。
“怎地醉成这样?”
国公夫人问道:“庆之那边就没劝劝?”
“劝了,二老爷不给酒喝,可国公却执意要喝,说是什么杀杀身上的毒气。”
“差点把自己给杀了。”国公夫人笑道。
“夫人,有人求见。”
“谁?”
“羽林左卫指挥使陈彬的娘子。”
“嗯?”美妇人蹙眉,“这是何意?”
晚些她见了陈彬的娘子。
“拙夫说,那日守北门的将士疏忽大意,他已经狠狠地责罚过了。还请国公这边在长威伯那里劝说一番……”
本来笑吟吟的美妇人听到长威伯三个字,那脸瞬间就冷了。
“犯事了?”
“只是疏忽。”贵妇赔笑道。
美妇人起身,“男人的事儿我历来不插手。等国公醒来我自会转告,送客!”
这近乎于逐客。
贵妇回到家中给一直在等消息的陈彬说了,陈彬冷笑:“这是推脱。”
他的娘子忧心忡忡的道:“妾身在家也听闻那蒋庆之凶神恶煞,夫君你若是恶了他,就怕……”
陈彬说道:“他若是好生说话,我便配合一番。他若是想拿我来作伐,羽林左卫中大多将领都是我的心腹,那就让他寸步难行!”
陈彬一拍案几,起身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成国公那边的关系用不上了,那咱们靠谁去?”他的娘子问道。
“朱希忠是头老狐狸,这是故意喝醉来搪塞我。”陈彬略一思忖,“为夫去营中,今夜就不回来了。”
陈彬去了营中,召集众将建立攻守同盟不提。
蒋庆之这边令人盯着羽林左卫,胡宗宪问何时进驻,蒋庆之说不着急。
“先看一阵子耍猴再说。”
蒋庆之手中拿着的是一份请柬。
请柬很古朴,内容却很劲爆。
“银山书院邀我去一趟,客套话一堆,不过主题却是想和我论战。”
“伯爷,什么题目?”胡宗宪问道。
蒋庆之放下帖子,“论眼下的大明……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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