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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钟再次敲响。金色机械小鸟从座钟肚中轻盈钻出,内部的发条咔咔作响。
上课的钟声已然敲响,荀夫子却未有半点开讲的意思。
“吉贵人,他们昨日完成这份小测,究竟耗费了多少时辰?”荀夫子沉声问。
邬情回答:“约莫一个时辰吧,似乎还有剩的。”
荀夫子听罢,摇头冷笑一声。
“哼,真是好得很。”
“老夫原以为冤枉了你们。没想到,给了你们这么久的时间,足够答上两份小测了。你们就交出这样的答卷来敷衍老夫和吉贵人?”
他重重把卷子拍在桌上,“老夫昨日问你们,对这堂课的内容有无疑虑,你们两个都摇头说没有。”
邬情弱弱地提醒:“夫子……那是我的桌子。”
荀夫子无视她,继续痛惜道:“为何反复强调多次的知识,你们还是记不住?自老夫执掌课业以来,这《礼记》已是二度讲授。”
大皇子与二皇子低头,自知理亏。
这些年,二人心思渐生旁骛,对于学业已然是敷衍塞责,未有真心投入。
周围人不敢置喙他们,有心者还一味地吹嘘他们的才情气概。
常年以来高高在上的地位,也让他们不自觉地生了傲气,被一叶障目。
此刻面对荀夫子严厉的指责,二人只得低垂着头,低声认错。
若是没有吉贵人的这一份卷子,二人还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吉贵人,小测是多久一次?”荀夫子转头问。
“每日皆有小测,以检验皇子们之所学。每五日则休憩两日,以便他们查漏补缺,巩固所学。”邬情答。
荀夫子稍一思考,便点头道,“好。从今往后,经文部分的题目都由老夫来出。”
邬情顿时脸上一喜。
荀夫子别的不好评价。但他学识渊博,远非她所能及。
如今有大佬愿意接手经文部分的出题工作,无疑为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她又可以抽时间去皇后那边偷窥选秀的进度了。
邬情忙不迭地向荀夫子表达感谢之情。
荀夫子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皇子着想。”
“免得你每次上课时都来向老夫询问题目的答案,实在浪费时间。”
被看穿了。
邬情摸摸鼻子。
而皇子们此刻的脸色如同熟透的苦瓜,苦涩无比。
原本还可以从吉贵人的心声中偷听到一些答案。
荀夫子一来,他们岂不是成绩要更差了?
荀夫子又说起后面的算术、地理等题目。
“老夫方才听到,你们对后面的题目多有异议。”他凝声说,“但吉贵人说得没错,这些也不可荒废。”
荀夫子越说越恼,索性放弃了原来的打算。
“这节课,老夫决定改变策略,不再继续深入新的内容。”
荀夫子重新拿起书卷,走到台上,“我们就从这份小测卷开始,一一剖析,一一讲解。”
“听完讲解后,老夫还会对你们进行口头考察。若是谁再出错,就按照吉贵人的意思,将那部分内容抄上十遍,好好长长记性。”
“是。”
“是。”
皇子们赶紧打起精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沉心投入荀夫子的讲解之中。
……
午休时分,邬情急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将柜中的衣物、书籍和杂物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巨大的噪音把进来给花换水的锦绣吓了一跳。
锦绣放下手中的水壶,好奇地问道:“小主,您在找什么呢?这么着急。”
邬情没有抬头,只是埋首于一堆杂物中,一边翻找一边回答道:“我在找秦厉学送给我的那封情书。”
她仔细地翻遍了书桌和梳妆台上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自己的床铺也没有放过。
无论邬情怎么找,那封情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踪影全无。
邬情奇怪了:“我刚刚才找到的,怎么就不见了?”
锦绣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主,您怎么突然又想起要找那封情书了?”
那封情书可是邬情和秦厉学有私情的铁证。
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邬情邪魅一笑:“有大用。我找到一个好方法,去报复那个神经病。”
“怎么会找不到呢……”
她急得团团转,嘴里还念念有词:“我明明刚刚还拿在手里的,难道它还能长出翅膀飞走不成?”
邬情的视线又落到衣柜底部。
她皱着眉头:“难道说……我不小心把它弄到地上了?”
锦绣叹了口气。
如果房间里都找过了,那就只剩一个地方了。
“小主,您要不先看看您兜里的是什么?”她提醒道。
邬情低头。
她今天穿的裙子是还在临华殿时贵妃赠予的。
当时她和贵妃说,希望在裙子的两侧加上两个口袋,足够她伸进一只手的那种。
林贵妃嘴上说得嫌弃,但裙子到手时,两个宽敞的口袋却已完美地缝制在裙子的两侧。
不会吧。
邬情不信邪地往兜里一掏。
下一刻,一个泛黄的信封就躺在她的手中,封面上写着“卿卿亲启”。
邬情:“……”我了个。
好熟悉的场面。
让她想起以前拿着手机,在家里满地找手机的日子。
她默默地捏了一把汗,和锦绣道别,拿着情书走了。
今日的皇子们显然吸取了教训,午休一结束就和邬情汇合了。
二皇子跑得尤其快,他再也不想被吉贵人从床上拽起来了。
邬情马上问道:“如何?事情进展得可还顺利?”
二皇子说:“我们只说对京城的郊外风光心生向往,想请秦大人出手相助绘制。父皇听后,并未多加犹豫,便爽快地答应了。”
大皇子想,明明是提到吉贵人的名字后,父皇才松了口。
邬情闻言,嘴角马上压不住了。
很好,终于能跟那个神经病前男友交锋了。
宫中只有一间称得上是画室的建筑,位于御花园的西侧。
御花园四周空旷无垠,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扫过,如同刀子般割在三人脸上。
二皇子率先受不了这寒意,他吸了吸鼻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抱怨道:“好冷。”
邬情也跟着抱怨:“还不是你吃的蛋白质太少。”
她把自己的裘衣脱下,强硬地盖在二皇子瘦小的身板上。
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二皇子的表情突然僵硬。
这太奇怪了……
邬情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说:“喂!不要乱动!衣服要是刮花了你赔我钱!”
“我是男子汉,不需要加衣服。”
邬情哈哈一笑,“都冻出鼻涕了,还好意思说不需要。”
二皇子恼羞成怒,“不用你管!”
大皇子走在最前面,听着两人的争执,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走过一条曲折蜿蜒的石子路,画室的灰白屋顶已经隐约可见。
而画室门外却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
大皇子微眯起眼,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说:“……八叔?”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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